56 第 56 章(2 / 2)
肉丁糜爛柔嫩,蘑菇撕成小塊,入口香滑柔軟,幾片鮮綠惹人的青菜飄在上麵,宛如數葉扁舟,皮蛋則是舟上穿著蓑衣的船翁,撐著小舟搖搖晃晃,便將香味和暖意送達了胃,送入人心口了。
白駿達捧著熱乎乎的粥,兩眼淚汪汪——太好吃了,尤其是在經歷一整晚的冰雪抽打之後,能喝上一碗熱氣騰騰的皮蛋瘦肉粥,簡直就是神仙般的享受。
他越喝越感動,拉著鬱小潭的袖口嗚嗚道:「鬱小潭你知道嗎,喝了你這湯,我感覺一切都是值得的,我會……唔,唔唔唔唔……」
話沒說完,白駿達被瓊青捂著嘴巴拖走了,走時拚命掙紮:「唔!粥,我的粥還沒喝完!」
「別喝太撐,」瓊青小聲道,「等會兒在台上跑不動,小心連膽汁都給你揍出來。」
白駿達:「……qaq」
鬱小潭撿起落下的粥碗,望向白駿達被拖走的方向,漂亮的烏眸微微眯起。
嗯,肯定有什麼瞞著我……
可不等他出言「質問」,瓊青已經溜到他旁邊,拉著他的衣袖,期盼地問道:「小潭小潭,我們現在就下山吧?」
……
新人大比的第一輪對戰名單,已經公示在比鬥台前方樹立的一塊高大木牌上,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名字。
鬱小潭從木牌前經過時,瓊青有意無意地側身擋住他眼角的餘光,不讓鬱小潭看到木牌上的姓名。
在木牌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赫然寫著:
【談笑山莊白駿達——天穹門榮漢】
下山尋找餐館的行程很順利,鬱小潭拿出修士的身份,餐館的掌櫃頓時又敬又畏地將他請進門,夥計和廚子飛快溜走,沒過片刻掌櫃的也跑了,偌大的廚房中便隻剩下鬱小潭和瓊青兩個人。
翻看一番餐館內剩餘的食材,鬱小潭心中漸漸敲定主意。
他找來一些青椒,去籽,去筋,切絲,與肉塊一起下鍋,用大火翻炒。
青椒個頭圓滾滾的憨態可親,炒出來爽口又酥脆,鬱小潭還特意切了一點紅椒,混炒在一起,鮮亮的紅綠搭配,整盤菜的色澤立即更上一個台階。
青椒肉絲搞定了,下一個是魚香茄子。
將鹽、糖、醬油和醋混合,調製成芡汁。茄子洗淨去蒂,切成長條狀,與切碎的蔥薑蒜一起下鍋,炒至鬆軟時盛出,與芡汁混合。
兩道菜完成,廚房中已經飄盪起濃鬱的香味,瓊青坐在一旁不住地咽口水:「小潭,快,先給我嘗嘗。」
「好啊。」
鬱小潭笑著盛出兩盤,放在瓊青麵前。
青椒脆爽鮮嫩,茄子軟糯可口細膩,搭配起來頓時令人食欲大開,瓊青埋頭一頓狂吃,這時鬱小潭又做了一些香炒臘腸,也放在瓊青麵前。
切成小片的臘腸與雞蛋、花菜混炒,熏製的鹹香內斂,轉而溢散出一股濃鬱又清新的肉香。
雞蛋用的是普通雞蛋,鬱小潭沒舍得用血玉蛋,可他炒菜時火候拿捏的實在太好了,出鍋的雞蛋金燦燦的,又嫩又香又滑,與臘腸搭在一起,光聞著味道就讓人垂涎欲滴。
瓊青吃得非常快活。
鬱小潭無論做什麼菜,吃上去都仿佛有一種奇特的魔力,瓊青眼前恍惚浮現一望無際的田園,果蔬如翠,骨朵含苞,散養的母雞在羊腸小道上嘰嘰咕咕地跑,赤紅的雞冠昂揚如旗幟。春日陽光柔軟,微潤的風從黛色的遠山飄來,捎帶一絲淺淺的花香。
食材交織奏響的田園風光,這是怎樣新鮮又奇異的感受啊!
鬱小潭在一旁嘗試將這幾種菜拚盤,做成盒飯。飯盒也好說,他對瓊青描繪了飯盒的形狀,瓊青都不需要抽手,邊吃飯邊調動靈力便製作出了大量的木製飯盒。
隻是往飯盒裡放菜餚時,鬱小潭突然有些發愁:「瓊青前輩,這份飯裡看不出靈材,會不會賣不出價?」
雖然飯菜、臘腸裡都混有醬油,可醬油的功效素來不明顯,而且它作為調味料,很難吸引人的注意。
瓊青想了想,含糊不清道:「沒事,你隻管賣就行,懂行的自然會搶,不懂的愛買不買。」
鬱小潭猶豫道:「那還是得等市場反響傳開……不管了,既然今天是第一次售賣,我還是少做一些,先看看市場行情。」
開辟新市場永遠是一件困難的事,鬱小潭看看剩餘的食材,估扌莫著今天先做一百份盒飯吧,山上光參賽者人數便近千,再加上陪同的師父、長老、集市上擺攤的小販等人,應該可以賣光。
如果反響不錯,明天他再加大供給力度,多做一些。
……
半山月要上,忐忑不安的白駿達終於等到了他的對戰。
有生以來第一次站在台子上與人對打,白駿達月匈口怦怦亂跳,手心捏了一把汗,渾身靈力都快紊亂了。
他腿腳發軟,上台時差點摔倒,台下嘈雜又紛亂的交談聲宛如一千隻鴨子在他耳邊嘎嘎尖叫,吵得人渾身發麻。
台下季初晨看得直搖頭:「這點出息。」
「已經不錯了,」車允文在一旁苦笑,「我第一次上台時還不如他。」
「季兄,你應該也還記得第一次比鬥時的場景?緊張,激動,什麼聲音都聽不見,又仿佛什麼亂哄哄的聲音都聽見了,手顫得幾乎握不住劍……」
季初晨:「……」
季初晨微微側頭:「……嗯,的確。」
麵上尷尬一閃而過。
說實話,他還真沒感受那麼多。
季初晨記得自己第一次參與比鬥,是七歲時參加雲海宗內的精英弟子大比,當時他隻是覺得熱血沸騰,沖上去反手一劍,狠狠將對手劈下了台。
那場比鬥本是守擂挑戰製,最後硬生生搞成了「諸位師兄弟快齊心協力,擊倒季初晨大魔王」……
但是沒用。
季初晨當時已經領悟了劍意,貨真價實的劍意,並非白駿達那種半吊子貨色。
他站在台上一招一個小朋友,手中長劍揮舞如砍菜切瓜,白衣翩然的身影不知成了多少人心中噩夢。
他似乎是個天生的修行者,領悟突破都如吃飯喝水般簡單,靈劍在他手中宛如身體的一部分,一生順遂從未出過岔子……直到那天驚雷劈下,背後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季初晨眸光微暗。
而此時此刻,白駿達的對手也終於露麵。
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麵色蒼白,嘴唇緊抿,手中緊緊抓住一柄長劍。
……上台時被台階絆到,險些摔個大馬趴。
白駿達:「……」
白駿達突然不慌了。
他甚至覺得有些好笑,既好笑眼前的對手,也好笑幾息之前的自己。
原來大家都一樣緊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