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 4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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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見到柳時易,於軒麗都能想起一個詞——軒然霞舉,是她永遠要仰望的人。

而此刻,她站在高高的石階上,平視那抹霜白身影,心口卻比仰望還要沉重。

不遠處,容綿脫離開柳時易的桎梏,躲到父親身後,探出腦袋,「柳都尉想說什麼,盡管說。」

為了避免尷尬,她還乾笑了兩聲。

柳時易的行為實在古怪,不怪旁人多心。不隻於軒麗誤會了,就連跟來的一眾官員也誤會了,還以為他要跟聖上搶女人。

「柳國公喜歡那女子?難怪冒失將她的父親救了回來。」

「誰知道呢,待會兒讓陛下知道,還不得鬧出什麼亂子呢,紅顏禍水啊。」

由於是武將出身,柳時易耳力極佳,將一眾人的議論統統聽進耳裡,方覺自己冒失了。

他看著容貌,抱拳咳了下,「能借一步講話嗎?」

因著他對父親的恩情,容綿不想當白眼狼,一手拉著父親,一手比劃著「請進」的手勢。

柳時易轉身對巷子口的一眾人拱手道:「多謝各位大人相迎,在下改日再邀諸位吃酒,今兒就請先回吧。」

明麵兒上,眾人哪會拆他的台,紛紛笑著拱手,還約了吃酒的日子。

等人群散去,柳時易隨容綿走向府門,這才看見站在陰影裡的一對主仆。

那個站在前邊屈膝行禮的女子

柳時易頓住步子,長眸晦澀,稍一頷首,匆匆掠了過去。

於軒麗捏著指甲,想著跟容綿告辭,可容綿忙裡忙外的,自己不好打擾,一時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出於禮節,她還是沒有不告而別,悶著頭跟在最後麵。

堂屋裡,容綿讓蒲兒上了茶,又吩咐護院將門窗關好,一副認真聆聽「秘密」的姿態。

「這回沒外人了,柳都尉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容綿請他入座,一把拉住想要避嫌的於軒麗。

對於柳時易的態度,容綿隱約覺得,並非關於男女之情,再者,柳都尉一直跟自己保持適當距離,不可能突然對自己動情吧。

她堅信,柳時易對於軒麗的感情假不了、淡不了。

於軒麗淡笑一下,抽回自己的手,「我是外人。」

言罷,不顧容綿挽留,款步走出房門。

堂屋裡隻剩下父女倆和柳時易,氣氛瞬間變得微妙。

望著一開一翕的房門,容綿有點尷尬,「那個柳都尉可以說了。」

聰敏如柳時易,早已猜到了容綿有撮合他和於軒麗的想法,不覺挑眉,「過來坐。」

容綿慢吞吞走到主位落座,一臉戒備,「您到底要說什麼?」

這一次,沒等旁邊的男人回答,早已不耐煩的老酌搶話道:「還能說什麼,這臭小子要認我做爹,自然要把你當妹妹咯。」

「?」

老酌哼道:「他想得美,我隻有一個兒子叫阿若,旁人誰也不能取而代之。」

輕輕刮掉蓋碗裡的茶沫,柳時易低眸道:「正巧,我也叫阿若。」

老酌語噎,狠狠剜他一眼,「重名的多了!」

一旁的容綿倒沒有父親那麼排斥,可還是驚的手抖,以柳時易的身家,絕不會平白無故賴上他們父女。

而且,父親確實說自己有一個兒子。

「柳都尉的意思是,」容綿咽下嗓子,不確定地歪頭,「你是我」

柳時易接話道:「我是你親哥。」

那天午陽正濃,有三縷擠進窗縫,匯成了一條直線,直直照在老酌的衣襟上。

那衣襟裡麵,裝著他妻子的一根發簪,也是妻子留給他的最後一道念想。

雖不記得妻子是誰,但老酌總是覺得,這根發簪如同長橋,搭起了與妻子的關聯。

不知是那發簪太過晶瑩還是怎地,竟在日光下散發了翠綠色的光暈,吸引了容綿的視線。

「爹爹。」容綿指向老酌的月匈口,「那是娘的簪子?」

老酌寶貝似的拿出來,點點頭,「從你失蹤後,我就一直將這個帶在身上。」

他生怕女兒不見了,妻子的遺物也不見了,那他在世間哪裡還有方向可尋。

倏然,手裡的簪子被人抽走,老酌蹦跳起來,怒不可遏:「我的,我的,我的!」

柳時易避開他的搶奪,仔細打量著簪子,眼眶忽然濕了,「這是娘親的。」

老酌沒顧及他的情緒,猛地撲過去,將他撲倒在絨氈毯上,「臭小子還我!」

不懂父親為何就是不認自己,柳時易也來了火氣,握緊簪子不還。

老酌急得不行,生怕他不小心折斷簪子,氣得掄起拳頭,準確無誤地砸在他的顴骨上。

柳時易悶哼一聲,起身避開了第二拳。

別人家認親都是溫情脈脈,可能隻有他們柳家雞飛狗跳了。

容綿跑上前拉架,橫在兩人之間,張開雙臂擋在柳時易麵前,「爹爹,我信!」

這一拳,老酌說什麼也砸不下去了。他暗惱一聲,跺了跺腳,「添亂。」

容綿上前安撫他的情緒,隨即轉身看向柳時易。

兄妹倆相顧無言,室內陷入沉寂。

容綿細細打量著男子的眉眼,發現他和自己一樣,有著很深的雙眼皮,眼尾上挑,勾勒出一絲韻味。

他們的眼睛很像。

再看他的鼻子,鼻梁高挺,鼻翼小巧,與父親的鼻子極像。

再觀他的

容綿仔仔細細打量一圈,才驚覺,在長相上,他和他們父女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你真是我哥?」

小娘子握住粉拳,眼含期翼地問道。

從第一次見到他,就對他有種莫名的崇敬,平時以為是由於他的能力,此時想來,或許是冥冥之中的牽引,血濃於水的相吸。

潛意識裡,她篤定他不會騙人。

這一日對容綿而言是特別的,蒼茫變遷,故人重逢。

入夜,宋筠合上最後一本折子,由季喜伺候著捏肩。

他閉眼靠在椅背上,問道:「宅子那邊的消息確切嗎?」

季喜輕緩道:「準確,柳都尉確是親口承認,自己是容姑娘的兄長。陛下準備何時召見他?」

按理兒說,柳時易絕處逢生回到長安,是該立刻見駕的,可聖上遲遲不開口召見,旁人哪敢擅作主張迎其入宮。

宋筠緩緩睜開深眸,凝著宮門外的一排排宮燈,陷入沉思。

當年生母與柳家二郎有染,牽連了柳氏數十口人的身家性命,柳家大郎柳昇和他的夫人更是被太上皇送了人頭。這筆賬雖已落在泛黃的記憶中,以為再也無法算清,而此時此刻,卻要麵對柳昇尚在人世的真相,更甚他的女兒,還是自己的心上人。

此事甚是棘手,宋筠捏了捏發脹的顳顬。

原來,嬌嬌軟軟的容綿是在沙場上出生的。很難想象,柳夫人是在何種絕望下護住女兒性命的。

柳昇必然也目睹了那一幕,若他沒有失智,會原諒皇家嗎?

生母造孽,生父又何嘗不是,可種種因果,還要他來買賬。宋筠悵然喟嘆,倒是希望老酌一直糊塗下去。

不是不能承受柳家人的憤怒,而是怕他清醒過後承受不來現實的殘酷。

妻子含怨離世,女兒嫁給了「仇家」的兒子。

「季喜。」

「奴在。」

宋筠半垂眼簾,麵無表情地問道:「傳太醫院院使來。」

季喜蹙眉,「陛下可覺哪裡不舒服?」

宋筠微掀薄唇,訥訥道,「必要時候,朕希望老酌永遠不要記起當年的事。」

若是那樣,是會省去不少麻煩,至少在陛下和容姑娘之間,不會有因為老酌所起的波折,可這樣對柳家父女公平嗎?

季喜點頭,「奴明白。」

宋筠何嘗不知這樣對柳氏不公,可老酌像會隨時爆發的山洪,不得不防。

眼前不自覺出現容綿的一顰一笑,若她知道他為了現狀徹底抹去老酌的記憶,會怨恨他吧。

無論旁人怎麼評價他,他最不想從容綿口中聽見失望兩個字。

「等等。」

在季喜快要邁出門檻時,宋筠叫住了他。

罷了,順其自然吧。

「傳柳都尉進宮。」

宮門外,侍衛疾步跑到等候已久的柳時易麵前,將人請入宮中。

為友十幾載,柳時易對宋筠較為了解,也知道他現下在顧慮什麼,同門師兄弟無需多言,心思的傳遞都在對視的目光裡。

等柳時易從宮裡出來,低眸微微一笑,與自己料想的一樣,宋筠選擇正視那段不堪的過往。

回到宅子,柳時易與容綿商量,想要帶老酌進宮見駕。

容綿已從兄長的口中得知了當年的真相,心中五味陳雜,可她不怨宋筠。

宋筠也是受害者啊。

「那哥哥要帶父親進宮嗎?」

柳時易點點頭,「不必擔心,陛下什麼性子,你也了解,絕不是錙銖必較之人。」

容綿倒不擔心宋筠會對付父親,恰好相反,她擔心父親知道真相後會傷害宋筠,但解鈴還須係鈴人,這樁皇室和柳家的恩怨,也該當麵說清了。

「可父親心智不全,我怕事與願違。」

對於這點,柳時易在乘船的途中就思量再三,「若父親一直想不起來,天不遂人願。若父親在熟悉的環境想起了什麼,我們就跟在一旁,做應急補救。不管怎樣,還是讓父親進宮一次吧。」

容綿點點頭,扭頭看向倚在榻上呼呼大睡的父親,杏眼溢出擔憂。

次日一大早,就有馬車候在府外,專程接他們三人入宮。

老酌身穿一襲灰色錦袍,手裡拿著小銅鏡,一路上都在照啊照,時不時還會發出竊喜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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