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1 / 2)
等將士們離開後,宋筠放下竹簾,隔絕了外麵的濩落,視野也隨之黯淡幾許。
宋筠轉身,看向坐在長幾前手捧熱茶的容綿,發現她臉色蒼白,紅唇起皮,一看就是長期缺水所致。
如一朵被風雪困住的兔子,明明在瑟瑟發抖,卻還要假裝淡定,隻為不讓敵人看出她的弱點,免去致命一擊。
強撐,是宋筠對她唯一的感覺。
「茶能喝了。」他走到長幾前,撩袍坐在蒲團上,目光平靜地凝著對麵的姑娘。
容綿捧起茶盞,聽話地喝了幾口,沒有平日裡的小任性,像失去靈魂的提線木偶,搖落伶仃。
宋筠想讓她脫掉外衫和裀衣,換一身乾淨的衣裙,又怕她受驚無措。
「綿綿。」他試著開口,語氣裡是自己都沒察覺的小心翼翼,「宋屹可曾欺負你?」
這話委婉,「欺負」這個詞該如何理解呢?
容綿知道他的意思,搖了搖頭,「他說不喜歡強迫,讓我考慮清楚,若是不聽話,就把我賣了。」
宋筠鬆口氣的同時,又心弦一緊。
賣了宋筠冷哂,手指捏進茶壺的把手,眼底熠熠威怒。
容綿隻顧著低頭喝茶,沒有注意他的神情,心裡還在想著要如何開口,讓他送自己去碼頭乘船返回洛陽。
可幾日的不眠不休,很是憔悴不堪,急需修養。
「殿下。」
宋筠抬眸,「嗯」了一聲。
容綿睜著盈盈秋水眸,問道:「我能提兩個要求嗎?」
瓷白的臉蛋上,一雙大眼睛紅紅的。宋筠心裡發悶,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你說。」
容綿抽回手,低頭道:「我想借宿一晚。」
宋筠想也沒想,「可以,想住多久都行。」
容綿搖搖頭,「隻借宿一晚,明早我就乘船離開,可我怕被宋屹攔阻,殿下能派人送我登船嗎?」
雖是兩個再簡單不過的要求,可宋筠莫名來氣,她的見外,讓他心生無力。
「不必跟我這般客氣。」他強硬地扯過她的手臂,將那雙冰涼的小手裹入自己的掌心,「你該知道,我喜歡你,你可以在我這裡為所欲為。」
淺淡直白的一句「我喜歡你」,令容綿怔愣片刻,忘記抽手。
宋筠長腿一跨,跨過長幾,坐在她身邊,將她單薄的身子攬入懷中,「這幾日,你先留在這裡,等我處理完手頭的事,再送你回去,可好?」
容綿反應過來,試著推拒,可她那點貓勁兒哪能撼動一個成年男子。
推不動,她哽咽道:「爹爹發現我不見了,會擔心的。他癔症嚴重,我怕他出事。」
這是他們必須要考慮的事情。老酌不是正常的人,加之身手了得,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宋筠扣住她的後腦勺,不讓她亂動,「我即刻派人去接你爹來長安。」
容綿僵著不動,是真的無力再掙紮,也是潛意識裡渴望被溫暖包裹。宋筠的懷抱溫熱寬厚,給了她暫時的安全感。
這些日子的驚怵,好似都能消融在這抹溫煦中。
「叩叩叩。」
門外有人輕輕叩門,容綿想要抬頭,被宋筠按進懷裡。
隨著一聲「進」,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蒲兒捧著一身嶄新的衣裙走進來,彎月要放在長幾上,目不斜視道:「浴湯已備好,奴家請容姑娘入浴梳洗。」
容綿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多日未洗漱了,宋筠不嫌她髒兮兮嗎?
臉蛋燒得通透,她推開男人,起身走到蒲兒身邊。雖與蒲兒不相識,但也比被留在宋筠身邊自在。
蒲兒以絹帕掩口,輕笑了聲,帶著容綿去往隔壁雅間。
「容姑娘是要自己洗,還是要奴家服侍?」
容綿趕忙擺手,「自己就好。」
古香緞的長衫落地,容綿赤著雪白玉足邁入浴湯,浸泡在熱氣騰騰的藥湯中。
浴湯中飄有花瓣,她撚起一片拍在額頭上。
三千青絲沁水,服服帖帖地粘在肌膚上,卻渾然未覺,仰靠在桶沿放空思緒,沒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她是真的累了,累到連手指頭都不願動一下。
雅間外,蒲兒搖著團扇,耐心等待,可過了小半個時辰也未聽見傳喚,心下打鼓,剛要推門進去,發現宋筠慢慢走來。
「貴人,容姑娘還未洗好。」
宋筠有點擔憂,「進去看看吧。」
蒲兒點點頭,推門進去,沒一會兒憋著笑走出來,「容姑娘睡著了,奴家喚了一聲,沒有喚醒。」
泡在水裡半個時辰,肌膚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