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1 / 2)
拂曉剛過,絲絲縷縷的晨光籠罩在青翠後山。
容綿坐在銅鏡前梳理長發,想起宋筠昨晚的狀況,心裡沉甸甸的,總感覺虧待了他。而且他總是病懨懨的,缺乏鍛煉,不如
收起心事,她爬下木梯回到竹屋,見宋筠躺在榻上小聲咳嗽,心裡替他擔憂起來,可天山雪蓮那麼昂貴,手裡的銀票又不能兌換,加之與徐茗衍交惡,叫她去哪裡籌錢?
容綿想起自己那幾箱子嫁妝,隨即搖搖頭,若是變賣了嫁妝,非被養父養母打死不可。
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轉,容綿綰起發鬟,斜插一支霞色雛菊琺琅珠花,清清爽爽地去往堂屋,將宋筠從榻上拉起來,「你身子骨弱,跟我去晨練。」
小奴隸問她要不要一同去長安,她當即拒絕,且不說徐家坐落在長安城,就說自己沒有家底,去往繁華的長安要如何生存?再者,不管怎麼說,養父母對她也有養育之恩,她不可能忘本的。
一絲愁嘆溢出少女的檀口,伴著幽幽鈴聲,匯成一道低沉的琴音。
可老酌不記得妻子是誰,更不記得家住哪裡……
恰有一縷月光擠出雲團,斜照在花勝的表麵,折射出璀璨的光暈。
後院的牛兒、驢兒都已入眠,唯有星辰陪伴著自己。容綿打開放在腿上的木匣,拿出一對燒藍花勝,喃喃道:「娘,女兒隻任性這一次。」
這是老酌當年帶在身上的女子首飾,也是容綿唯一見著的屬於生母的東西,隻有在極度難過時,才會拿出來看一看。
容綿坐在屋脊上,雙手支頤,聽著風吹護花鈴發出的叮咚聲。
容綿輕輕捧起,彎起長長的眼睫。她決定,不管容家怎麼想,之後的一整月,她都要住在後山。
容綿撓撓側額,又開始好奇他的身份,什麼水土能養出這般金質玉相的男子?
「你別偷懶,待會兒把豆汁送去灶房,我來熬煮。」
宋筠半睡半醒,雙眼惺忪,烏黑墨發未綰,披散在身後,給人一種慵懶華貴之感。
平心而論,他是自己見過最俊的男子,容綿咽下嗓子,被美色晃了一下腦子。
宋筠徹底睜開眼,盯著一雙攥在自己衣袖上的小手,擰眉道:「鬆開。」
清早微風徐徐,鳥啼不絕於耳,是一天勞作的開始。
容綿站在石磨前,指揮宋筠給驢子蒙住眼睛,「你看著它拉磨,還有,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往石磨裡倒豆子。」
宋筠人高腿長,乾活時需要彎下月要。那截窄月要被革帶勒緊,極具禁欲氣息。
宋筠沒理她,斜睨一眼站在木樁前劈柴的老酌,長眸微斂。隻見老酌揮舞著斧頭,毫不費力地將木頭均勻劈開,像極了力拔山兮的霸王。
春風拂過衣裾和發絲,宋筠直起月要擦了一下額頭,身體雖然虛弱,但心情愉悅,甚至很喜歡這種帶著煙火氣兒的田園氣息。
比起冰涼涼的寢宮,不知要好上多少。
將磨出的豆汁端去灶房,發現一身碧裙的小妮子蹲在灶台前生火,動作倒是嫻熟,可臉蛋上沾了不少灰土。
放下木盆,宋筠走過去,扯下她月要間的絹帕,沾了水遞過去,「擦擦。」
容綿點火扇風,渾不在意,「一會兒我去洗臉。」
宋筠伸手替她擦起臉,手指的力道略重,戳得容綿有點疼。
「小奴隸你故意的。」容綿往旁邊挪步,紅著臉繼續燒火。
總感覺剛剛的舉動過於親昵,可小奴隸眼底冰冰涼的,沒有半分異樣,不像是在僭越。
覺得自己多心了,她甩甩頭,將最後一塊木頭扔進灶洞,起身拍拍手,指揮宋筠將豆汁倒入鐵鍋裡。
看見鐵鍋,宋筠想起禦膳茶房偶爾會做的一道菜品——鐵鍋燉大鵝。
「我看你家後院養了兩隻鵝,燉了?」
容綿瞪他一眼,「我家窮,要吃去別人家吃。」
宋筠也隻是提議一句,沒有較真的意思。
合上鍋蓋,容綿靠坐在灶台上,雙手抱臂,「吃不起鵝,咱們可以宰一隻雞,順便給你補補身子。」
宋筠彎月要刷著木盆,淡淡道:「我謝謝你。」
感覺他欲求不滿,容綿抿嘴偷笑,「跟我去後院,抓一隻今兒不生蛋的雞。」
宋筠用她的絹帕擦了把手,「怎麼判斷家禽何時能生蛋?」
深在宮闕,雖飽讀詩書,但從未領教過這方麵的知識。
容綿眯起漂亮的眸子,叮囑父親看著灶房的火,隨後帶著宋筠去往雞棚。
「一會兒我把雞窩打開,你一隻一隻地抓住。」
「嗯」
容綿眼底含笑,故意憋著,「然後去扌莫雞屁股,就能判斷它今兒會不會下蛋。」
高大的身形徒然站定,宋筠冷著臉看她,「你讓我去扌莫什麼?」
容綿扭頭,上下打量他,「怎麼,大少爺沒乾過粗活,不知道怎麼下手?」
宋筠拿手點點她,緊抿薄唇,若她是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他一定拎起她打屁股。
讓他去碰雞臀尖,簡直膽大包天。他這雙手,是用來握筆殺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