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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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烏東升,曦光入軒,照在輕輕拂動的帷幔上。

一隻染了蔻丹的柔荑搭在床邊,隨後攥住紫檀床柱。

屋內一片狼藉。

容綿拉開鏤空隔扇,靜靜聽著床上傳來的歡愉聲,緊張地握緊粉拳。她走上前,小心翼翼挑開帷幔,當看清男子的麵容時,驚訝地向後退去,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琉璃瓶。

「砰!」

一道破碎聲驚嚇了睡夢中的人兒。

容綿坐起身,額頭沁出薄汗,如墨的長發披散在身後,有一綹銜在唇邊。

她做了一個離奇的夢,夢裡,他的未婚夫正在與一名宮妃打扮的女子縱歡,兩人的臉上都帶著饜足的笑。

可明明,她與未婚夫剛剛分別,還是未婚夫送她登上返程的畫舫。

往月要後墊了一個引枕,容綿捂住額頭陷入沉思。

未婚夫徐茗衍官居欽天監國師,兼任察事署言官,風情朗月、潔身自好,怎會與宮妃廝混在一起夢境縹緲,不可信之。

調整好情緒,容綿喚來自己的丫鬟小盈,叫她去沏一壺清茶。

瞧著自家小姐麵色酡紅,小盈掏出絹帕為她擦拭額頭的細汗,「小姐夢靨了?」

「嗯。」瞥了一眼艙外的天色,容綿問道,「還有多久靠岸?」

小盈挽袖沏茶,笑道:「奴婢剛聽船工說,差不多還要小半個時辰。咱們這趟長安之行,沒有遇見暴雨,算是很順利了。」

容綿抿口熱茶,起身整理儀容,準備登岸。

隨著畫舫停泊在洛陽渡口,遊客們吟著四皇子宋筠為洛陽所賦的詩歌,登上了這座旖旎競秀的不夜城。

「蓊鬱草木展春妍,微風澹盪洛陽畔。金闕玉樓聽笛聲,牡丹綴城花影現。」

容綿一邊聽著詩句,一邊帶著小盈走在人群後麵,快到艞板時,回頭望了一眼湍湍大運河。

容府的管家迎上前,作揖道:「老爺和夫人整日記掛著小姐,今兒天不亮,就讓老奴在碼頭候著了,可算是把小姐盼回來了。」

「有勞。」

容綿聲音清甜,卻聽不出一絲喜悅。

坐上小轎,容綿嫌轎內悶熱,卷起竹簾,趴在窗邊透氣,餘光忽然瞥見一批奴隸被畫舫老板送至岸邊,再由牙婆趕上一輛馬車。

馬車快速駛行,跟在她所乘的小轎後頭。

*

南城門前,官兵正在盤查行人的路引。洛陽雖無宵禁,但盤查極為嚴苛,不會放進一個不明來歷者。

奴隸除外。

洛陽城中有一座很大的奴隸場,據說幕後場主是掖庭局的大太監,所以被送來這裡的奴隸即便沒有奴籍,官兵也不敢向上稟告。

一名官兵走到容綿的轎子前,「下轎例行檢查。」

大周民風開放,女子出行不必佩戴幕籬。容綿用緙絲蝶舞團扇挑開簾子,款步走到門洞前等候。

小娘子膚白貌美,鬢發如雲,似海榴初綻,綽約多姿,往那兒一站,吸引了不少目光,有眼尖的百姓認出她是容府的養女。

隻見她頸上戴著瓔珞項圈,月匈前係著雙耳結扣,乖乖順順,像從仕女圖中走出的絕妙女子。

容家是洛陽的漁業大戶,家主與尚食局的司膳有些交情,時常能往宮裡送貨。可家主不滿足於此,想要通過聯姻結交皇城長安的世家大族。

機緣巧合,他的外甥徐茗衍曾在中秋夜,為自己卜了一副姻緣卦,從卦象上看,今生要娶的妻子正是舅父家的養女容綿。

兩家人一拍即合,定了親事。容綿此去長安,也是去給徐家的長輩們瞧上一瞧,讓他們心裡有個數兒。

徐家是占卜世家,兩任家主均在禮部任職,雖品階不高,卻是實打實的官宦人家,而徐茗衍更是後輩中的翹楚,年紀輕輕便深得隆寵。

這樁婚事,讓容綿在容府地位提升不少,連帶著下人對她的態度也恭敬許多。

也就這麼一晌的功夫,後麵馬車上的奴隸被官兵趕了下來。牙婆和打手緊緊看著,生怕他們逃跑。

等待入城的百姓紛紛避開,有甚者更是捏住鼻子,露出嫌棄的表情。

蓬頭黧黑的奴隸中,有一人渾身血漬,麵露病相,正倚在洞壁上微微喘息,冠玉麵龐沒甚血色,看起來病入膏肓。

可縱使這般狼狽,那矯矯不群的身姿、濯濯無暇的氣韻,還是吸引了人們的視線,包括容綿。

容綿側眸,偷偷打量起斜後方的男子。

這樣一位翩翩公子,怎會淪為奴籍?難道是朝廷流放過來的罪犯?

怔忪間,男子倏然望了過來,深邃眸光似絪縕著一層薄霧,叫人窺探不出他的情緒,又帶著莫名強大的氣場。

陽春三月,容綿感覺一陣寒噤,她趕忙扭回頭。

這時,兩名奴隸因為一個饅頭動起手來,瞬間擾亂了進城的秩序。

因怕染了他們身上的髒汙,百姓們倉皇避讓。

人流攢動,容綿抱臂護著自己,一點點向後退,雲紋繡鞋不小心踩到了誰的腳尖。

「抱歉。」

容綿轉身致歉,卻發現是剛剛那名男子。

男子往旁邊挪動,對這種混亂的場麵見怪不怪,彎月要撿起容綿掉在地上的書籍。

這人身量極高,挺拔修長,容綿站在他身邊顯得嬌小瘦弱,仰頭時,好似玉兔在眺望天邊的月。然而,他卻是一個自身難保的奴隸。

修長的手指輕輕拍了一下書麵,男子將書籍遞還給容綿,「這本《玄帖》是孤本,你從何得來?」

許多受難者因長期缺水,嗓子會生痰,導致聲線混雜,可身側的男子聲音清潤、字正腔圓,很是悅耳。

容綿愣了一下,接過《玄帖》問道:「你懂卦、爻?」

恰有春風拂過,吹拂起容綿月匈前的雙耳結,像兔子的兩隻耳朵來回晃動,配上瓔珞項圈發出的清脆聲,為沉悶壓抑的氛圍添了一抹靈動。

男子收回視線,輕緲道:「不懂。」

昳麗容貌配著淡漠神情,髣髴一隻落入塵埃的白鶴,依舊保持著高潔和不屈,等待雲開霧散那一刻的飛天。

容綿「哦」一聲,有點失落。從長安登船前,徐茗衍叮囑她要多多研究這本《玄帖》,不求參透其中奧義,也要做到倒背如流。

可《玄帖》晦澀難懂,又沒有哪家私塾專門教授,叫她如何熟記背誦?再者,她並不信這些,打心底排斥。

她低下頭,嘟起水潤的小嘴,嘀咕道:「你要是懂,我可以把你贖回去,也好讓你免受奴役。」

聽見她的話,男子似乎猶豫一瞬,淡道:「略懂。」

可沒等容綿做出反應,官兵就將鬥毆的兩人鉗製住,梳理開了混亂的場麵。

小盈拉住容綿,嚴肅道:「小姐定親了,怎可與陌生男子多言?快隨奴婢回府吧,老爺和夫人還等著咱們呢。」

容綿被拉遠,順著人群走進城中,沒再去留意身後的男子。

*

容府坐落在城中最繁華的地段,門廡高聳奢華,抱鼓石被蹭得鋥亮,來往賓客皆是賈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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