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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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空看向了謝昀,眸中帶著絲絲不可控製的著急和緊張。

「芸兒,在晉水畔和你對琴的人是我,在明城裡,陪你聊天說話的也是我,隻是那年族裡有事,我必須離開,才讓虞晏替我陪著你。」

他突然看向俞喬,眸中的憤恨強烈要將她吞噬一般,「是你橫刀奪愛,你明明知道我是喜歡芸兒的,可你卻把她搶走了!」

謝昀伸手護住俞喬對明空投以看瘋子的眼神,他忍不住再強調了一遍。

「我是謝昀,她是俞喬,不是什麼張芸和虞晏。你那個時代的人早就死光光了。」

將他和俞喬看著曾經大齊的帝後,他是有什麼毛病啊!

「等你接受儀式,你就會想起來的,你就會知道虞晏是怎麼欺騙你的了!」

明空的神情似冷淡又似癲狂,那種執念幾百年都沒能扭轉過來,怎麼可能是謝昀強調幾句就能讓他明白的呢。

明空向謝昀走近一步,謝昀卻帶著俞喬連退三步,他皺著眉頭,不耐煩道,「滾開點,你不知道自己臭死人了嘛!」

其他人聞言都有些奇怪,他們隻聞到了淡淡的花香,並未聞到什麼臭味兒,可謝昀看著並不是在說瞎話,而明空也退回一步,帶著幾絲受傷又隱忍的神色。

「陽墓的入口在哪裡?」

明空看向了張梓熙,他們這座宮宇就是後齊高祖陰墓的墓山上建起來的,可以說他對這裡的一切都熟悉萬分,根本就沒發現張梓熙口中的所謂陽墓,甚至他問這個話的時候,依舊在懷疑她話的準確性。

「先去主墓室看看吧,看看才知道。」

俞喬說著目光落在明空座位後的那把琴上,她又看了看明空,而後她牽著謝昀走上前去,將那把琴抱了起來,隨即應聲折斷!

「哢!」琴毀了!

「你做什麼?」明空質問著,身上流露出一種極其恐怖的氣息。

可俞喬依舊淡然和他對視,言語之間更是挑釁無疑。

「這是我阿公的琴,既然被你玷汙,那就毀了。」

在俞喬阿公死後,明空來過英州,見沒見到俞喬另說,但他取走了他阿公的琴,這是把古琴,或許曾經是屬於明空的,可他被驅逐之後,俞氏裡的所有東西就和他無關了,就也包括這把琴。

被明空用了這麼久,將它取回有些膈應,俞喬毫不猶豫選擇將它毀了!

俞喬身側的謝昀戒備起來,隨時等待明空的忍無可忍,可事實是他依舊忍了。

俞喬輕輕嗤笑一聲,拉著謝昀繼續退後,雖然那種腐朽難聞的味道,並不因為他們退後而後任何減少。

「帶路吧!」張梓熙看向明空道,她對他一樣沒有任何的尊重,一個打擾她過世先祖安寧,又將她當做棋子擺布人生的人,她怎麼可能尊重得起來。

明空眼中的清澈散去,又變成了那種濃鬱之極的血色,他對著謝昀謝昀獰笑兩聲,而後走在前麵,張梓熙帶頭,俞喬謝昀跟上,再是其他人。

司馬明走到張梓熙身側,幾乎咬牙切齒地道,「梓熙你不給我一個解釋嘛。」

張梓熙聞言這才將目光落到司馬明身上,無波無瀾,隻怕就是楚皇問她這話,她也是這個反應,「我需要什麼解釋?解釋說我死了,你就要害我兒子的事兒嘛?」

張梓熙隻一句話就讓司馬明啞口無言,原本也想問一句的齊恪成就也閉上了嘴,他多多少少對謝昀也有遷怒,他並沒有盡到一個為人長輩的責任,對俞喬對謝昀都是。

他眸光晦暗了些許,他活得可真是糟糕透頂。

張梓熙的目光從司馬明身上移開,就落到了齊恪成身上,但卻依舊什麼都沒說。

她活著就表示這些年發生了什麼,她都是知道的,就也包括齊恪成的那些事兒,無論是她還是老俞公都曾經對他保護太過,才讓他陸陸續續吃了那些虧。

俞繡的死是個意外,是她也沒料到的意外,她以為她有俞喬,俞繡多多少少能撐得久些,可沒想到,她真的會就這麼死了,連她也來不及去救她。

可這就是人生,生老病死,還有各種意料之外。俞繡死是因為心死,因為心累,她不能也不該再愛齊恪成,可她也恨不了他,所以她才活不下去了。

張梓熙的目光收回許久,又落到了謝昀和俞喬身上,隱約之間有些自豪,也有些遺憾,謝昀俞喬相比他們這些長輩就乾淨利落多了,他們都出乎意料得很優秀,可他們這些長輩卻都沒能參與和陪伴他們的成長。

這是她和齊恪成必須付出的代價,他們並沒有比管生不管養的司馬明好上多少。

明空帶他們來到宮宇的正殿,一進入那裡一股深寒直襲而來,唯獨不受影響的,就隻有明空,那大殿完全不見天日,卻點滿了一盞盞白燭,可白燭的火光都驅不散那森寒的氣息,反而添了幾分陰森可怖。

那寢殿中央是一個淡藍色的冰玉床,整個大殿的寒氣也由此而來。

毫無疑問,這裡是明空的寢殿,他看著像個活人,可他飲食起居和真正的死人沒有太大區別,他需要長久生活在這種環境,才能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個活人。

司馬琉若寒毛直豎,緊緊抓住了她阿兄司馬流豫的胳膊,司馬流豫也任由她抓住,而他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落到了謝昀俞喬那邊兒,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一直沒有開口。

明空進來之後就對著他的床走去,也不知他是怎麼弄的,那冰玉床緩緩移開,然後一條黑黢黢的樓道出現,卻是比這個大殿看著還要陰森可怕。

這種時候,人總會下意識地說些話,焦越就找尤娜說話了,「柳婆,你是不是也要給我一個解釋,我又給你挖墳,又每年給你酒祭的,你倒是好,連我也騙了。」

「我那個時候重傷,不得已用了冥蠱,我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活過來,如何和你說。」

「那我要是把你燒了呢?」焦越雙目瞪圓,對於她不知悔改的樣子,簡直氣到頭發豎起來,當時他就有這麼想過,可後來想想,還是找了個地兒給她埋了。

「那就是我的命,」尤娜輕輕道著,卻是抬手拍了拍焦越的胳膊,「我欠了你人情,我記著,總算不用到下輩子還了。」

焦越憋紅了臉,卻是一句話也沒說了,阿狸抬頭看他,還被焦越瞪了一眼。

尤娜卻繼續道,說給焦越聽,更是說給謝昀和俞喬聽。

「主子是鳳血後人,鳳血天生對蠱蟲就有克製作用,冥蠱在她身上出了問題,我費盡周折,十多年前,主子才醒過來的。」

而那個時候謝昀已經墜馬,已經昏迷被養在了紫雲宮裡,張梓熙明知這些和明空有關,自然更牟足了勁兒去對付他了,可誰也沒想到明空會喪心病狂地屠戮藥王穀,隻因為他隱約察覺到了一點兒張梓熙還活著的痕跡。

更沒料的時候,那個時候謝昀恰恰就在藥王穀養病,而她照顧阿狸能知道的多些,卻也隻知道那是公良端錦從楚國接了貴人來看病,一般人不允許靠近,甚至直到張梓熙取出她身上的冥蠱,她清醒過來之後,才知道那所謂的貴人,居然是謝昀。

她若是早點知道,就能讓張梓熙早點看到他,或許母子還能早點相認。

當然事情的發展,不為任何人所預料,司馬明斬斷了謝昀雙腿腳筋,謝昀卻被俞喬所救,她又將阿狸托付給了俞喬,後來俞喬還和謝昀結成了連理,甚至將明空在楚國埋下暗線連根拔起。

她比張梓熙更狠更絕,如今不僅成為北翼王王妃,還是楚軍幾十萬將領的主帥,甚至,她還找到了她們,她才是所有人都沒能預料到的真正變數。

謝昀低眸看俞喬,卻是有些擔心她被冷到,他放開俞喬的手,卻將她攬到身前,用他的身體為她遮擋一部分寒氣。

俞喬抬眸對上謝昀的目光,眉目溫和了些許,「我不冷。」

她並不是說假話,自從謝昀將裝著石頭蛋的布兜掛到她身上之後,她就再沒覺得冷了。

「阿昀呢?」

謝昀輕輕搖了搖頭,卻還是這麼攬著俞喬走,如果可以,他其實很想將俞喬帶到他披風裡來兜著走,又或者他抱著走。

他們低語著跟上了明空的腳步,這黑暗的樓道很長很長,在進入之後,明空就從懷裡取出了夜明珠,卻是不允許眾人點上火把或者帶上蠟燭。

這種黑黢黢的環境裡,謝昀忍耐了一會兒,就不想忍了,他將俞喬抱了起來走。

俞喬兩隻手很自然就挽上了謝昀的脖子,而後靠到了他的肩上,無論前看還是後看都挺方便的。

謝昀抱起俞喬之後,腳步就頓了頓,因為他終於也不覺得冷了,甚至連明空身上的味道也不怎麼聞得到,他偏頭嗅了嗅俞喬,眉尖終於放緩,卻是覺得鬆快許多。

身後跟著的人裡,除了極個別,其他人都對謝昀俞喬的互動熟視無睹,這兩個人要是哪天不黏糊了,他們才要奇怪擔心呢。

司馬琉若不自覺又看了看她阿兄司馬流豫,見他果然在看謝昀俞喬,她就捅了捅他,不會因為這麼久沒見,他就又惦記上了吧。

司馬流豫隻當司馬琉若是害怕,繼續拉緊了她的胳膊,他低語,「你怎麼來了。」

他以為俞喬不會想帶上司馬琉若,畢竟她什麼武功都不會,他們就算是為了忌憚他,也不能讓她死了,帶著司馬琉若怎麼看都像是累贅。

至於司馬琉若會的奇門遁甲,俞喬身邊不會找不到能代替她的能人。

司馬琉若聞言瞪了他一眼,「我來尋阿兄啊,你失蹤了,我怎麼能不跟來。」

司馬流豫很多的時候,情感淡漠得和他們的父親司馬明沒什麼不同,司馬琉若這麼說了,司馬流豫看著依舊不大認同,可也沒再說什麼。

「我或許能幫上忙呢,阿兄老是想著否定我。」俞喬對她就不是這樣。

司馬琉若說著目光落到了她身前不遠的司馬明,她和司馬流豫的父親身上,從見麵到現在,他的目光就沒落到過她身上,原本她以為她早該被忽略習慣了,可此時還是覺得有些難受。

原本以為著底下該是寂靜無聲,空無一人的,可樓道一轉,他們就聽了人聲,以及匆忙走動的腳步聲,一個矮窗可以看到一個石室,再往下直接就可以通達,而他們明顯要路過那裡。

裡麵飄著藥香,幾個大鼎熬著,阿狸踮起腳尖一看,卻是被其中一個大鼎上正在被熬的人嚇了一跳。

「大師兄!」那是梁艋,麵色青紫,似乎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身上還能看到些許湧動的地方,別說謝昀,就是一直喜歡養蠱蟲的阿狸都有些被惡心到了。

將蠱蟲養在人的身上,不管為了什麼,都挺讓人接受不了的。

謝昀在前麵已經進入石室,他停住腳步,要隨阿狸的聲音去看,卻被俞喬捂住了眼睛,她瞪向明空,「他怎麼會在這裡?」

梁艋她聽巴塗說過,他已經讓他回藥王穀新駐地去了。

明空哼笑了一聲,「他自己來找的我,這也是他的選擇。」

他說著掃了俞喬和謝昀一眼,梁艋來投靠他,是為了能殺人奪愛,而他恰好都能完成,但結果不會是為了梁艋就是。

「有病!」謝昀眼睛看不到,可耳朵聽得到,他說的梁艋,也是這占有欲毫無遮掩的明空,不過這回他沒被惡心到,俞喬輕輕揉他月匈口呢,他說完這話也沒再說其他。

那個石室並不是明空要帶他們去的目的地,在行經路過的時候,梁艋突然睜開了眼睛,他臉上的神色一瞬間復雜無比,可在看到謝昀的側臉時,又堅定了下來,然後他就赤身裸、體地從要藥鼎裡爬了出來。

阿狸和巴塗一直看著他,完全不敢相信的神色,他們不知道梁艋居然會瘋狂到這種地步,他明明知道謝昀和俞喬感情那麼好,根本就沒有第三人插足的空間,何況,他也不想想他自己,若不是因為他是阿狸的師兄,謝昀根本不會多看他一眼,更不要說有其他心思了。

梁艋近乎貪婪地看著謝昀的側臉,俞喬眯了眯眼睛,當即就吩咐了。

「巴塗,給我把他的眼睛挖了!」

梁艋都投靠明空助紂為虐去了,巴塗也不會有任何的遲疑了。

可如今的梁艋也今非昔比,他和巴塗對上了招,焦越也上前,兩人聯手三招之後,梁艋一聲慘叫,雖未如俞喬所吩咐的直接被挖出來,卻被刺瞎了雙目。

「俞喬,俞喬!」他憤恨地嘶吼著,顯然是將俞喬恨到骨子裡了。

謝昀緩緩將俞喬放了下來,自然俞喬遮在他眼睛上的手,也就移開了。

謝昀沒看其他人,他就看明空,而後輕輕一笑道,「我要他死。」

明空簡直受寵若驚,他看向了嘶吼的梁艋,隨後梁艋從捂眼嘶吼到滾地翻騰,不長的指甲轉瞬間就將自己抓成了血人,簡直慘不忍睹,在場唯獨不敢看的就隻有司馬琉若,甚至都不怎麼敢聽。

可即便這樣,就是她也難對梁艋起什麼同情心,從他找上明空開始,就已經注定了他的悲劇。

謝昀和俞喬就這麼看著,無波無瀾,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直到梁艋再也忍受不住抱著大鼎「砰砰砰」撞腦袋,把自己給撞死了,他才沒再那麼喪心病狂地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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