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高跟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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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芝書和黃誌龍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恐懼。

滬傳廣電塔事件之後,上層一直在切割和命案的關係。

盧玉珠臨死前的一係列安排,讓警方必須查至境外,境外的替罪羊也早已被畫地為牢,隻等當做祭品被獻上結案。

可誰知這時候《審判》劇組裡能出這麼大的事兒。

胡毅被殺,他父母一定會查。

黃誌龍知道自己是躲不過這通電話了,深吸一口氣,壓著聲音裡的顫抖:「段總。」

「哎喲,黃總啊。」男人絲緞般優雅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話家常似的,「好久沒接到黃總主動打來的電話了,您看看,我這都忍不住親自打給您了。」

「段總,您這是哪兒的話……」

男人笑道:「想您嘛。想問候問候您。不知這幾天,黃總您睡得都還安穩嗎?」

黃誌龍剛剛還和呂芝書唇槍舌劍,這會兒額頭已冒豆大的汗珠:「我……」

「聽聞您攝製暫停,嘖,一個日理萬機的製片人,好不容易得了機會休息。想必應該每天睡到三竿起,享受這難得的假期吧。」

「……」

段總笑笑,語氣驀地一變:「可惜黃總睡的好,我卻睡的可是不太安生。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黃誌龍:「段、段總說笑了。出了這樣的事,我根本寢食難安,一直在想辦法解決……」

段總嗤笑:「哦?你也知道出了事。我以為你又在哪個海島度假做sa,這麼久了一個電話也沒有打過來,還要我親自找你。」

「抱……抱歉,我實在是捉襟見肘……」

「你不用道歉。「段總依舊是慢悠悠的,聲音裡都聽不出什麼喜怒。「黃總如今是大老板,有些生意上的事情,不告訴我也是對的。我也沒興致多問。隻是不知黃總得罪了何方神聖,對方要在你的地盤上殺一個家世顯赫的人物。」

段總頓了一下:「聽說,還差一點賠上了血蠱。」

「段總……我們一直是坦誠相待的,我沒有任何欺瞞你的生意。」黃誌龍的鼻子都在往下淌油汗了,「我每年的賬目都與你對的清清楚楚……甚至我手底下所有員工的資料在你那裡都有備份,你不應該懷疑我。」

「談不上懷疑。」對方悠悠的,「隻是百思不得其解而已。這人啊,無緣無故地,就被當做影視道具一樣,浸泡在溶液艙裡。以這樣獵奇的方式致人慘死,我總不能認為是別人單純的想乾掉一個電影項目。」

「是……是……但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得罪過什麼人……」黃誌龍手上的雪茄在不斷燃燒著,「我真是……我自己也弄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段總笑笑:「你倒也不必這麼緊張。」

黃誌龍擦汗。

「其實要論資歷,你在組織的時間甚至比我接手這把交椅還早。是組織的老元勛。」段總平靜道,「你既然這麼說,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不會猜忌你。」

黃誌龍略鬆一口氣。

段總:「但是你要知道,姓胡的不是省油的燈。要是讓他們在調查這起命案的過程中再發現些什麼,後果如何,你應該都清楚,不用我多講。」

「是,是……」

「雖然現在那個敢在你鼻子底下殺人的凶手還毫無線索,你我也不清楚他的最終目的。不過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你說對不對?」

「對,對……」

段總道:「好。那什麼事該趕緊做,什麼事不該再做,你心裡都應該很明白。我就言盡於此了。」

「別給對方留太多時間,偷腥的痕跡,都要趁早擦擦乾淨。」

黃誌龍又一迭聲地應了,這才掛了電話。

手機按滅的一瞬間,不知是否是因為屏幕光源消失,黃誌龍溏白的麵容顯得非常陰垮。

呂芝書靠在牆邊:「但願你今天說的都是真話。」

黃誌龍齜牙一笑,眼珠因為緊張而暴突,這使得他原本氣質尚好的麵龐有些說不出的扭曲。

「我說的,沒有半個字是假。」

呂芝書走後,黃誌龍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拿胳膊肘蓋住了眼。

其實殺人對他們這些人而言並不可怕。他們都是些刀尖舔血,人麵獸心之徒。

可怕的是,他們現在完全不知道對方的底細。

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說明對方的手段不比他們組織要低,而把謀殺對象鎖定在胡毅身上,也證明了對方的地位很可能非常高,高到如有萬一,他們也不會把胡父胡母放在眼裡。

他幾時得罪過這種人?

黃誌龍想不起來了,他開始懷疑每一個暗生枝節的項目。

是不是其中有一些出了差錯?

如果真的是那些項目上的問題,那可就更麻煩了。

還有——對方的下一步,又打算怎麼走?

胡毅死了,可黃誌龍沒有忘記,對方手上還有兩個女孩——那是他手下的員工,至今下落不明。

黃誌龍向來視這些沒身份沒背景的人為草芥,換成以前,這樣的女孩死了就死了,爹媽拉橫幅來他公司門口跪著他都能想辦法把輿論鎮壓下去。

但這會兒,那倆草芥的命和他的命運拴在一起了,他不得不替她們擔驚受怕。

因為他不知道對方打算拿那兩個女孩再整出些什麼花樣來。

黃誌龍思考良久後,再一次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人的電話:「餵……對,周隊你好。我想問問那兩個失蹤的姑娘,你們有線索了嗎?」

此時此刻。

神秘地點。

這應該是一處地下室,空氣陰冷潮濕,滋著一股苦澀的腐木味。

女孩悠悠地從昏迷中醒過來。

她睜開眼睛的一瞬間,還以為自己會躺在劇組酒店的彈簧床上,之前的一切全都是她連日來太疲憊而做的噩夢。

但她很快就意識到不對勁了。

恐懼被迅速回填到她的眼睛裡。

她驚恐地看著四周,想發出尖叫,卻發現自己的嘴完全被布條勒住堵住了,隻能發出最微弱的嗚咽。

她像每個落入陷阱卻尚存一息的動物,歇斯底裡地掙紮起來。

她扭動頭頸,發現自己是被關在了一個一米多高的籠子裡,雙手反剪著。

「嗚……嗚嗚嗚!!」

女孩怕極了,她回憶起了昏迷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

戴棒球帽的人。

她舉起手機拍照時,投在她身後的高舉棍子的倒影。

培養艙內,漆黑的頭發像海藻飄擺,她定睛一看——

發現那是不久前才剛剛和她說過話的胡老師。

泡在渾濁的溶液裡,皮膚死白。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女孩的臉龐淌落。

她渾身都濕透了,是汗,還有嚇得失禁的尿……

她在哪裡?

這是在哪裡!

除了籠子,周圍就是一大片的空曠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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