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應(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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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澤州,霄玉殿。

寒殿深宮,長明燈次第點亮,照出簾幕重影。

宮殿正中央擺放著的數百盞魂燈,自上而下形狀若紅蓮。焰火上方纏繞著詭異的碧色霧影,隨風一點一點上浮。

靜守在台階之下的仙盟弟子一襲黑衣、月要佩長劍,態度嚴肅,畢恭畢敬道:「仙尊,您百年未出關,秦家如今行事越發放肆,已經把手伸到了九大宗的浮花門和流光宗內。不久前紫霄仙尊隕落,屬下懷疑就是秦家所為。」

說完他沉默了會兒,小心翼翼地看著高座上的人。

白玉台階層層往上,紅蓮燭火煌煌的光落到一雙蒼白的手上。那隻手握著朱筆,懸腕若玉,正在紙上寫字。

握筆的人出聲。

「繼續。」

仙盟弟子舒口氣,但還是小心翼翼,說一段停一下,時刻留意著盟主的反應。

「第一個疑點,我們調查了紫霄仙尊生前行蹤,發現他死前曾受浮花門門主所托,去留仙洲捉拿一隻鳳凰魔種。仙尊在歸來的路上被魔種所傷,靈氣動盪,提前進入大圓滿,於是就地在一個叫回春派的小宗門上空破虛空、開芥子,提前渡劫……這才不幸隕落。」

「第二個疑點,紫霄仙尊三日前才魂燈寂滅確認隕落,可流光宗的少宗主殷無妄很久之前就已經去了回春派。洞虛期修士渡劫隕落,會在芥子內以畢生靈氣,形成秘境洞府。殷無妄資質平庸,流光宗四處為他搜尋能提升修為的辦法——屬下懷疑他一開始就是沖著洞虛秘境去的。這說明,流光宗早就預料到了紫霄會死。」

「近些年來秦家和浮花門、流光宗聯係密切,他們不滿仙盟和忘情宗久矣。屬下認為,紫霄之死,必和這三家有關聯。那隻鳳凰魔種,必有古怪。」

咚。

朱筆被擱下。

長風卷過紅蓮燭火,吹起透明疏朗的白色帷幕,紗幔徐徐展開,一如宮殿主人清冷的眼波,籠罩整個上重天九大宗三世家。

他拂袖起身,伸出手,一柄長劍破開星月落入手中,雪色衣袂路過台階,徑直往外走去。

仙盟弟子驚訝:「仙尊,您要去哪?」

嘩啦啦,一時間桌案上的紙飛下,打斷他的問題。

那張紙紙隨著裊裊碧煙落到了他掌心,上麵寫著好幾個字名字,猩紅筆跡帶著滲入靈魂的冷意。

仙盟弟子愣住:「這是……」

謝識衣的衣角拂過門檻,聲音清晰平靜:「在我回來之前,都殺了。」

*

不得誌趁亂飛到了言卿肩膀上,豆大的紅眼溢滿驚恐:「我的媽耶,忘情宗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回春派位置荒涼,離靈氣濃鬱的仙家聖地南澤州十萬八千裡。別說九大宗門,就是稍有名氣的門派弟子都不會到這種窮山惡水靈氣微薄的地方來。

言卿:「你都敢對忘情宗的太上長老出言不遜,怎麼還怕這陣仗。」

不得誌:「啥子太上長老,你在說什麼?!」

言卿古怪看他一眼,微笑:「沒什麼。」

不知者無畏。這傻鳥居然不知道紫霄的身份,果然傻鳥有傻福。

忘情宗是九大仙門之首,天下第一宗,門中弟子正己守道、一諾千金。紫霄說令牌能命令門中弟子做任何事,就不是假的。

連嫁給謝應這種離奇的要求,忘情宗都敢答應,真不愧是頂級宗門。

言出必行,我輩楷模!

言卿手動點贊。

就是不知道,現在謝應知不知道自己的婚事。

言卿想到這,幸災樂禍,差點笑出聲。

哐當。

金鐵鏈落地,流光宗的紫衣長老難以置信的抬起頭來,震驚道:「忘情宗?」

咻。

眾人隻見碧色長劍淩空回旋,回到了一隻蒼老的手中。門口兩人白衣禦劍而來,一老一少皆是大乘期修為。老者眉發皆白,精神矍鑠;少年是個圓臉的,笑起來和善可愛。

白衣、玉冠,淺藍色薄紗,翩若驚鴻,光風霽月。赫然是忘情宗內門弟子的裝扮。

老者踏入殿中,挑眉:「承影,對一個築基未到的小孩使出金鈴索。以勢壓人,恃強淩弱,這是你們流光宗的作風?!」

承影怎麼想都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忘情宗的人。像回春派這樣的小門派,在修真界千千萬萬,摧毀這裡猶如捏死那一隻螻蟻。

他握著手中的金鎖,陰桀道:「天樞,這是我們流光宗的事,與你無關。」

天樞冷聲道:「你動了我們忘情宗的人,怎麼與我無關。」

「你們忘情宗的人?」承影氣笑了:「天樞,你想來找茬也不用編這麼可笑的理由吧。誰不知道你們忘情宗招弟子非百歲元嬰不收,非天靈根不收——這滿殿你找出一個符合的人來!」

天樞後麵的小少年微微一笑,開口:「承影長老此言差矣,誰說我們忘情宗的人一定要是門內弟子,難道不可以是我門內弟子的道侶?」

承影愣住:「道侶?」

「對啊。」小少年嘴角的酒窩很淺:「承影長老怕是不知。你要動手的那位公子,可是我們忘情宗的貴客呢——就算放眼整個忘情宗,怕也無人敢招惹。」

說罷少年看向言卿,目光充滿審視意味,上上下下打量他半天。最後朝言卿半勾了下唇,唇角雖然帶笑,但眼裡一點笑意都沒有,隻有那種藏不住的鄙夷和諷刺。

不得誌:「我靠,他咋瞧不起你呢?」

言卿說:「你還沒發現嗎,人人都看不起我。」

在回春派眼中,他是個吃裡扒外的窩囊廢物。

在殷無妄眼中,他是個惡毒愚蠢的花癡草包。

在這少年眼中,他估計是個挾恩圖報的無恥之徒。

好吧,最後這點言卿無法反駁,確實有點無恥。紫霄留下這塊令牌,肯定也沒想到有人敢提出這樣的要求,直接向忘情宗扔去一個炸彈。

哈哈哈,居然有點好笑。

不得誌很憤怒:「為什麼?這你能忍?」

言卿微笑:「沒事,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走著瞧。」

他拿的可是「莫欺少年窮」劇本!

回春派立派以來就沒見過這樣的場麵。自那道劍氣橫過長天,眾人尖叫一聲,便都兩腿戰戰,癱跪下來。

宗主額頭豆大的汗往下落,臉色煞白。

——他們連在青雲大會上供羅霖花,都是交由世家做中間人的,不可能真正見到忘情宗的人。然後現在,直接來了兩個長老?

白瀟瀟烏睫輕顫,有些害怕,可看向忘情宗弟子那質地華貴、精致清冷的衣袍。又下意識蜷縮手指,心裡湧現出無限羨慕來。

他愣愣地想。原來這就是九大宗門,這就是南澤州嗎?他好像一隻見識淺薄的青蛙,坐井觀天。從一片小小葉子,窺探出另一片五光十色的世界來。

那是修真界真正的權勢之巔,風雲中心,屬於驚才絕艷的天之驕子,屬於各種聞所未聞的神器仙獸。

承影這邊慢慢反應過來,警惕地出口:「你什麼意思?!」

少年臉圓圓的,酒窩淺淺,笑起來很可愛。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承影,你剛剛什麼意思?」

「你說誰勾引誰?——你說我們忘情宗渡微仙尊的道侶,去勾引你們流光宗這位百年都未金丹的少宗主。」

少年諷刺道。

「承影,你可真敢說啊。」

他話音如同驚雷落地,劈得人大腦一片空白。

如果說九大仙門、南澤州、青雲大會這些詞像是朦朧神秘的霧,遙遙籠罩在天上。讓他們如霧裡看花去看那繽紛斑斕、風起雲湧的修真/世/界。

那麼渡微仙尊這個名字,則更像天上明月,遙不可及但舉世矚目。

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承影瞳孔緊縮:「你說謝應?!」

少年笑出兩個酒窩,居高臨下看著他:「是啊。」

他話語卻像是毒蛇:「真是稀奇。你們這位青雲大會都不敢參加、靠仙丹靈藥堆砌修行的少宗主,也配去跟我們大師兄比?承影,那話你是怎麼說出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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