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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燁心頭一涼,七曜劍已化作一道冰藍色的電光刺了過去,可是,有東西比七曜劍更快,是黑山老妖,鬼爪攜著陰風狠狠卷走了山鬼的心髒,幾乎就在同時,捏住周青月的鬼爪輕輕一錯,發出哢嚓一聲。

「不!」山鬼淒厲大喝,飛身撲了上去,周青月的身體猶如一隻斷線的紙鳶,飄飄盪盪落了下來,他月匈口的血水稀稀拉拉散落天地,衣衫、皮膚、筋肉、內髒、骨骼被瘋狂卷旋的陰風攪成了肉沫,鬼火將他的皮肉骨骼燃燒殆盡,最終落在山鬼的懷裡的,隻有一層薄薄的白灰。

「大爺的!風咒——啟!」白煊怒喝,指尖在空中劃過一串明亮的光咒,他的頭頂憑空出現了一條半透明的符咒,「赤字,負債一百五十斛」。

十燁一把拽住他,指著陰風中瘋狂亂刺的七曜劍,「帶我一起去。」

這是十燁第一次禦風飛行,很冷,風如刀子一般割著每一寸裸露在外的皮膚,飛舞的道袍發出恐怖的聲響,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撕裂。

白煊緊緊環著他的月要,此時此刻,十燁也顧不上這個姿勢是否有失體統,畢竟為了避免被吹走,他的手也緊緊箍著白煊的肩膀。

風咒攪動著漫天的鬼氣,在他們四周形成了詭異的黑色旋渦,惡臭無比,中間還摻雜著詭異的腥氣——十燁很快就反應過來,那是周青月血肉的氣息——熏得十燁眼眶灼熱猶如火燒一般。

十燁放出僅剩的三張金光護體咒貼在身上,白煊抽出了他的半截布舌頭,舔著火咒甩亂刺而出,和鬼氣交擊迸出黑色的火花。

火光繚繞中,鬼爪盛著山鬼的心花,五根爪子艱難合攏,緊閉的花瓣被鬼火燃燒一層層剝落,怨晶光芒劇烈顫抖著,就如同山鬼的心跳一般。

七曜劍在四周瘋狂旋轉,仿佛巨大磁場中失去控製的司南。

白煊環著十燁的月要在四周試探進攻,十燁明顯感覺到他的攻擊有些畏首畏尾。

「你還能控製七曜劍嗎?」白煊問,「必須要保住山鬼的心。」

「我盡力。」十燁凝心靜意,一遍又一遍呼喚著七曜劍。

七曜劍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音,漸漸平靜下來,立在空中微微顫抖著,劍意激盪著十燁的心跳,一下比一下急促,血液撞擊他的血管和耳膜,咚咚作響。

另一隻鬼爪似乎發現了白煊的顧忌,轉而瘋狂攻擊,白煊滿頭大汗疲於奔命,半截舌頭在火咒中迅速縮短,顯然是撐不了多久,頭頂的負債從「一百五十斛」變成了「二百三十斛」。

「見鬼了,怎麼這麼難纏?」白煊大吼。

早讓你去買條新舌頭你偏不聽!

十燁猛得一扭手腕,七曜劍意嗖一下收回了他的手裡,劍光就仿佛一根定海神針,幫他在風咒中穩住了身體。道袍迎風狂舞而起,他雙指抹過劍身,僅剩匕首長短的藍刃瞬間被延長,變成薄若蟬翼的三尺青鋒。

一種奇妙的感覺湧入他全身,仿佛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十燁,而是七曜劍,這一瞬間,十燁什麼都看不到了,眼中隻剩下紅色的怨晶,他逆風飛了上去,身後似乎有人在大喊什麼,他聽不清,清冽的劍光映著他的眼瞳,他和七曜劍人劍合一,化作一道冰藍色的閃電殺向了鬼爪。

鬼火燒焦了十燁的眉毛,他的道袍在劍風中破碎裂開,強烈的風壓堵住了他的呼吸,十燁的意識回籠一瞬——這次可能真的要死了……

「唰!」一張巨大的紫色符咒在他眼前綻開,咒文燃起白色的火焰包裹住了十燁全身,火光就如仙鶴的羽毛,美麗得令人心馳目眩。

十燁又能呼吸了,他恍惚意識到這是白煊的法術,包裹著怨晶的心花就在眼前,白色火焰纏繞著七曜劍光狠狠逼了上去,心花燦然綻放,怨晶大亮直沖天際,一寸七曜劍意脫出劍身,自下而上劈開怨晶,紅色的晶體纏繞著冰藍的劍意在烈風中化為塵埃。

黑山老妖淒厲慘叫,鬼爪狠狠呼了過來,瞬間就到了十燁眼前,十燁身旋如風反手倒刺,七曜劍沒入鬼爪皮肉,劍光沿著鬼爪的皮膚炸裂,將鬼爪裂成了千萬塊乾屍碎片,紛紛皸裂掉落。

白色火光裹著心花緩緩飄向了十燁背後,被一隻手接住,白煊就在他身後三尺之外,臉上黑乎乎的,衣服也被燒焦了一截,最慘的是,他頭頂的負債符咒更長了,仿佛神女的羽衣飄帶在空中烈烈飛舞,上麵寫著「赤字,負債六百三十八斛」。

「你下次能不能打聲招呼,」白煊的表情看起來要哭了,「你知道以我的級別申請一昧心火咒有多貴嗎?」

十燁看著七曜劍意鑽回身體,乾咳一聲道:「我盡量。」

白煊一副要氣暈的表情,攥住十燁的手肘落回地麵。

妖境幾乎已經全部崩塌,隻剩下一塊小小的綠色草地,山鬼跪在草地中央,雙臂虛托著,好像抱著什麼東西,可她的手臂和手掌裡,隻有細細的白灰,周青月的骨灰正順著她的指縫一點一點流失。

柳妖跪在山鬼身側,灰撲撲的草精們環繞在四周,無聲哭泣。

山鬼緩緩抬頭,看著十燁和白煊的眼瞳透出孩童般的期盼,「我的心呢?」

白煊撓頭,表情有些尷尬,攤開手掌,手心裡是半朵殘花,花瓣邊緣都被燒焦了。

山鬼搶過花,慌亂找了半晌,「心裡的東西呢?」

「毀了。」十燁道。

山鬼怔怔看著十燁,她沒有一滴淚,似乎她的眼淚已經流光了,然後,她輕輕笑了。

這是十燁第一次看到山鬼笑,比想象中更美,就仿佛夕陽下最後一抹火燒雲融化在天際,讓人無限向往又無限悲涼。

「阿月,你聽到了嗎,這就是天意……九百年——九世輪回的山盟海誓最終卻隻換來你一句妖孽,」山鬼輕輕說,「阿月,若非你如此絕情,洞房花燭之夜我本可以用它來救你的……」

十燁垂眸,他想起了周青月之前說的話。

若是他再和山鬼有半分瓜葛,定會灰飛煙滅,魂飛魄散。

「一語成讖……」白煊輕輕嘆了口氣,道,「難道這就是你想要的?」

他對著山鬼身後說話,可山鬼身後隻有空盪盪的夜空。

白煊似乎是感受到了十燁的疑問,又嘆了口氣道,「算了,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他指尖劃過光弧分別貼在了自己和十燁的額心,道,「天眼咒——啟。」

一點冰涼從眉心擴散至十燁雙眼,眼前的景象仿佛浸入了清泉,多出了一層說不出的顏色。

柳妖、草精還是那般,並沒有什麼變化,唯有山鬼身後多出了一道渾濁的影子,大約是個人形,靜靜看著山鬼。

十燁驟然認出來,那是周青月的魂體。

怎會這樣?

十燁記得之前見過的魂體,都是橙黃色的半透明物質,魂體基本都是清澈乾淨的,為何周青月的魂體這般汙濁?

似乎是感受到十燁的目光,周青月魂體緩緩轉頭,魂體渾濁模糊的臉上射出兩道幽幽的目光。

十燁一個激靈,眼前的景象倏然變幻,夜空變為蔚藍色的蒼穹,燒焦的草地重長出了茂密的草海,百花盛開,柳絮如雪飄零——是未破損前的妖境。

「想不到他最後還願意讓我們看到他的回溯。」白煊輕聲道。

回溯幻境裡是一片柔軟的陽光,山鬼坐在地上,懷裡抱著一名白發蒼蒼的老人,淚流滿麵。

「阿月……阿月……你不要走……」

這個山鬼明顯更年輕,表情比現在的鮮活了許多,而那名老人,雖然滿臉皺紋,行將枯木,但眉眼間的氣質與周青月隱隱有幾分相似。他的眼瞳已經渾濁,氣若遊絲,臉上卻帶著溫柔的笑意,用枯老的手指輕輕撫扌莫著山鬼的秀發。眼裡滿是淚水,緩緩搖著頭

「我知道,阿月……」山鬼的淚水灑在老人的臉上,晶瑩剔透,「下一世我還會找到你,生生世世我都會找到你!」

老人重重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淚水沿著深深的皺紋滑落,魂體在山鬼的哭聲中飄出了肉身,黑色的牌坊憑空出現,黑白無常引著他走過血紅的彼岸花海,來到了一座青色的拱橋之上。

穿著黑色羅裙的老婆婆站在橋頭慢慢熬著一鍋熱氣騰騰的湯,慈眉善目瞅著他笑。

「又來了,這一次想嘗嘗我老婆子的湯嗎?」

阿月搖了搖頭,魂體裡的黑色的雜質仿若紙灰翻騰,和橋上其他的魂體比起來,他的魂體汙濁得幾乎無法辨認出形狀。

孟婆端著湯走到阿月麵前,「你說隻要陪著她過好每一世,讓她不留遺憾,就能化解她的執念,讓她脫離非妖非鬼之身,這一次,成了嗎?」

阿月看著滔滔奔流的黃泉水,魂光微弱得猶如風中的螢火,他又搖了搖頭。

「孩子,你總說她的執念太深,可是依我看,你的執念更深。」孟婆幽幽道,「這一次你就聽老婆子一次,喝了孟婆湯,忘卻過去,擁抱新人生吧。」

阿月還是搖頭。

「你若再不喝,恐怕這一世就是最後一次。」孟婆道,「瞧瞧,這一次你的魂體已經無法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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