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嘀嘀嘀嘀(1 / 2)
玉羅剎收到稟報臨清城中發生的事情時, 他因試圖打消西門吹雪與葉孤城決戰的想法,已在萬梅山莊中住了幾日。
比起假兒子他當然更在意親兒子,即便西門吹雪麵對他這個親爹也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 但玉羅剎毫不在意,信件到達時也並未立刻拆開去看。
又一次勸說西門吹雪鎩羽而歸後,夜間, 玉羅剎坐在桌邊懶洋洋地揭開信紙,就著燭火翻閱起來。
趙決明太過顯眼, 那位下屬憑借趙決明的衣著打扮認出玉天寶,書信以此為開頭, 信中趙決明的存在感也過於鮮明。
玉羅剎想起石林洞府中的化為灰燼的罌粟花叢,以及如今教中被細心嗬護卻仍是驚險倍出的唯一一株罌粟花。一絲難以言喻的心情爬上心頭, 他耐著性子看了下去。
羅剎教的下屬向來忠心耿耿,即便是寫信也描述得十分逼真力求讓看信人身臨其境。
玉羅剎微微垂眸, 燭火打在他的麵容上, 神色有幾分莫測。
玉天寶此前雖說有些叛逆跋扈, 但也聽他的話, 可此時卻對他派去的人態度惡劣,毫無回教之意。
這個假兒子久居羅剎教, 被中原的美景迷了眼也無可厚非, 玉羅剎毫不意外玉天寶的選擇,卻懷疑趙決明是否也在其中發揮了一定的作用。
寫信人陳述他被點了睡穴醒來時正待在郊外的樹上,單憑玉天寶一人絕不可能做到。憑這一點, 玉羅剎便能猜到趙決明和玉天寶的關係比之沙漠中更為親密。
不過左右玉天寶是個此刻發揮不了大作用的棋子, 玉羅剎很快便將這便宜兒子的事拋之腦後,第二日清晨又去纏著西門吹雪試圖打消他的想法。
然而莊內仆從皆是神色匆匆,玉羅剎在簷下望了望, 拉住萬梅山莊的老管家,問他:「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老管家道:「莊主吩咐我等準備馬車物資,他這幾日便要動身去汴京。」
「……」
玉羅剎此前未聽到絲毫動靜,聞言盯著他看了半晌,老管家泰然處之,臉上的褶子絲毫未抖。於是玉羅剎擺擺手,讓他離開了。
當初玉羅剎派這老管家照顧西門吹雪時確實囑咐過對方要對西門吹雪惟命是從,一切都順著他的意思來,如今來看,老管家確實完美地聽從了他的命令。
……就是心情不大愉快。
西門吹雪在梅花林中練劍,玉羅剎找到他時對方已收了劍,淡淡地瞥他一眼,從玉羅剎麵前走過。
慘被無視的玉羅剎憂傷地喚他:「……吹雪。」
西門吹雪停住腳步,回頭看他。
「我已吩咐他們去備車。」
言下之意十分明顯,玉羅剎秒懂。
他還不想放棄,但西門吹雪卻已加快腳步,從玉羅剎麵前離開了。
梅花林中隻留玉羅剎一人麵飄黑霧,風吹過,他麵上的黑霧卻仍然堅強地飄盪著,與他的臉相親相愛。
「決明的爹是什麼樣的人?」
玉天寶好奇地問。
自從臨清城中玉天寶暴露身份,他便不再顧忌於談論家事,雖然因為有王憐花在一旁聽著,他吐槽玉羅剎時難免會有些不盡意。
兩人此刻正坐在馬車外,趙桓聽玉天寶說著,不經意地提起了他爹,玉天寶便問了一句。
在他眼中,趙決明有時會透出略顯呆板的認真,但為人率直大方,想必家中父母關係親密,家庭氛圍良好。
趙桓想了想,回答道:「我爹愛書畫花鳥,對我很好,願意陪我一起曬太陽,十分信任我。」
玉天寶試著在心中勾勒朋友父親的形象,卻隻想出來一位頂著趙決明臉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捧著茶盞曬太陽。
「你爹和你想必關係很好。」
玉天寶如是說,咽下後半句話。
——畢竟是親生的。
趙桓微笑起來,陽光灑在他側臉,少年的笑容宛如驕陽。
他認真道:「是的。他也尊重我的意願,會讓我做我想做的事。」
玉天寶看著他的笑臉,忽然有些明白為何趙決明會是這種性格了。
如果一個父親願意尊重兒子的想法,那麼父親是一位好父親,兒子也會是一個好兒子。
趙桓不知玉天寶心中想法,輕甩韁繩,車輪咕嚕嚕地加速,黑馬與紅馬向前奔馳,將這行人帶入下一個城鎮。
馬車內,王憐花有些意外,他本以為趙決明從不提家中之事,即便引對方開口,得到的答案也會不準確;可此刻聽趙決明所說,竟是情真意切,字字不假。
也許趙決明對提起家事並不在乎……或者說,不在乎的是提起他的父親。
王憐花後來試探了幾次,發現確實如他所想,趙決明對家中的其他事含糊其辭,但提起父親時則眉開眼笑,但父子二人相處時更細的事,趙決明卻也不說了。
王憐花也不再問了,隻因問了也等同於沒問,對他知曉趙決明的身份並未提供任何有效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