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求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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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知道?」

馬車中,畢懋康的神色很復雜。有氣憤、有失望、有恐慌,也有些古怪。

張繼孟知道老師是個聰明人,和聰明人沒必要說假話。

「學生為臨清兵備道,豈能不知?」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在畢懋康看來,張繼孟在玩火。一個不小心,很可能身敗名裂。

張繼孟倒也坦然。

「此乃諸公共願。」

在政壇上能夠完全按照自己想法行事的,隻有最頂層的那些大佬。其餘的,都必須在自己身處的勢力範圍內聽命行事。

畢懋康愕然。

他原以為是張繼孟膽大包天,卻沒有想到背後另有其人。

張繼孟更是道:「老師沒發覺嗎?東昌知府、臨清知州,均有深意啊。」

他不說,畢懋康還真的沒有深思。經他點醒,畢懋康才發覺某些人不知不覺中竟然布下了如此縝密的局。

政壇之中,歷來習慣是看上而不看下。

隻因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要想掌握更大的權力,就必須進入中樞,登閣拜相才是人臣巔峰。

雖然大明對於地方行政多有考量,但若乾個地方官的任免,很多時候還真的很難被察覺到貓膩。

可就是在這樣的不知不覺中,東林黨已經掌握了臨清這個重鎮的控製權。並且在幾位主官的掩護下,有個弱小的野心正在萌芽。

「諸公皆為君子,素以忠君報國為己任,焉可行此大逆不道之舉?」

畢懋康想不通。

怎麼辭官歸鄉幾年,再出來,往日裡的老人都變了呢?

張繼孟苦笑,但也不回避。

「老師,我等也原以為新君登基,萬象滌新。然而今日之朝堂,諸般風波您也盡看在眼中。此時此日,和昔年有何區別?」

不待畢懋康說什麼,張繼孟發出了感慨。

「諸公皆在臨清時,那少年曾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他說,決定皇帝怎麼做的,不是皇帝的性格和才乾,而是皇帝屁股下麵的那張椅子。自古至今,沒有一個皇帝會舍棄手中的權力,也沒有一個皇帝不吸食天下血肉而肥己的。因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理所當然把這個天下間的一切都當成自己的,自然予取予求,又豈會在乎萬民哀嚎、草芥艱辛?」

畢懋康安靜了。

他閉著眼睛,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突然問道:「那少年說的是天下,而不是朝廷?」

張繼孟回憶著左夢庚的話,道:「他曾有一番言論。易姓改號,謂之亡國。仁義充塞,而至於率獸食人,人將相食,謂之亡天下。知保天下然後知保國。保國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謀之;保天下,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矣。」

聽到這番話,畢懋康眼中冒出精光,不禁擊節。

「誠哉斯言!」

居然從畢懋康的嘴裡聽到贊揚,這讓張繼孟大為振奮,趕緊接著說起左夢庚的言論。

「那少年曾道,國與國亦是不同。一家一姓之國,和天下萬民之國不可同日而語。一曰君王私有,罔顧蒼生;一曰家國天下,匹夫有責。今日理應救者,乃天下萬民之國,而非一家一姓之國。」

畢懋康聽的熱血沸騰。

千萬不要以為左夢庚的話很出格,實際上他的很多言論就是這個時期明人自己說的。

思想大變革時期,許多思想和言論充塞社會,時人司空見慣,並不覺驚奇。

隻不過在顧炎武的亡國和亡天下的粗淺論斷之外,左夢庚對國家多做了一層詮釋。

他把封建君王視為私有的朝廷和萬民共有的國家區分開來,也是為自己的作為尋找合理性。

畢懋康又想到了什麼,憂心忡忡地道:「東林之輩,擅口舌而輕實踐,非成事之機。汝與之行此險要,隻怕難逃覆轍。」

他是想起了自己的老師李廷機。

對的,就是那位歷史上寫辭呈最多的廟祝閣老。

萬歷年間,東林黨要推李三才、郭正域入閣,為此發動輿論,掀起罵戰。

李廷機臉皮薄,受不了,隻想辭職了事。不願意被萬歷驅使,和東林交惡。

結果萬歷不許,李廷機一氣之下,就搬到了寺廟裡居住,什麼也不乾,隻寫辭呈。

前前後後五年時間,他一共寫了123封辭呈。

萬歷也是個心硬的,就是不批。

最後李廷機徹底崩潰,頂著抗旨的罪名,自作主張地跑回老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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