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戀愛日常(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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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斯說:「你銳利的語言充滿關心,這讓我很難對龍臀下手。」

——雖然小龍一直在用力往他心髒上戳。

——但對方能想到一起衰老之後的問題,這讓克勞斯的心髒又得到了痊愈。

況且,她說的大部分都是事實。

不過他年紀並不算大,也不會患阿茲海默症。

克勞斯仍舊選擇勉強給她一杯奶茶,以贊賞她的思慮周全。

景玉還在繼續思考這個嚴肅的問題:「真的,考慮到我們亞洲的種族優勢,你肯定要比我先老的吧?不過好像也不用擔心,我們到時候可以雇傭一個專業的翻譯……」

她沉浸在這種可愛的假想之中,燈光與樹影互相交映、揉碎,地上滿是暖黃與軟墨的色彩。

啤酒屋裡的吉他聲傳出來,臉龐緋紅的酒客拿著小酒牌去換啤酒,景玉幻想著兩人之間的未來,仍舊在思考著這些古怪的念頭。

克勞斯跟在她身後。

就像每一個回到自己家的孩子,景玉現在穿著她普通的家居裙,無拘無束,簡單地紮了頭發。

這大概是她還在讀高中時候買的,普通的棉布裙,上麵有著太陽花的圖案。

在下午時,克勞斯就已經委婉地提醒過,他承認這件衣服十分可愛,材質也很舒服;但景玉穿上的話,總會令克勞斯有種深深的負罪和背德感。

他會感覺自己在和高中生親昵。

如果可以的話,克勞斯希望景玉在進行深入溝通交流的時候,能夠換下它。

沒想到景玉一聽這話,穿的更起勁兒了,每天都要來一件回憶青春。

要不是有些衣服穿不下去,她甚至能把初中的衣服也扒拉出來。

淘氣包,頑童。

她可真是把這個詞語詮釋得淋漓盡致。

克勞斯難以想象,景玉的青春期是如何叛逆。

還是說,現在是她遲來的叛逆期?

青春期還沒有萌芽,父母選擇離婚,她跟隨母親一起搬到外祖父的房子中。不過短短幾天,從嬌生慣養變成了什麼都需要自己做……

這種情況下,正值青春期的少女很難產生叛逆期吧。她的世界充斥著成年人才要麵對的壓力,分不出其他心思去考慮成長的憂愁。

克勞斯決定不阻攔她這種故意挑釁的行為。

他可以接納、彌補她這種叛逆期的遺憾。

克勞斯很樂意承擔起屬於爹咪的責任。

-

在許許多多的旅行分享平台之上,青島的照片,多是一些紅瓦綠樹的德式建築、蔚藍碧空、寬廣的海水浴場。

——以及隔著照片都能夠聞到的清香啤酒花味道。

青島至今仍舊保留著差不多360多個德式建築,最出名的要數江蘇路的基督教堂,鍾樓鑲嵌著漂亮的綠色銅片,外牆麵上裝飾著許許多多的花崗岩。每年的春夏,這個好像童話故事裡的建築都會吸引一些新人在外麵拍攝照片。

現在也不例外,景玉原本想邀請克勞斯過去參觀一下,仔細想想今天是周末,人肯定很多。

教堂周五晚的青年聚會,還有周六晚的慕道倒是允許非教徒參加,不過景玉對宗教類的活動並不感興趣。

算了。

反正克勞斯見過那麼多的教堂,他應該認為這種風格並不獨特。

景玉設身處地地思考了一下,她邀請克勞斯參觀青島的德式教堂,豈不是就相當於克勞斯在德國請她參觀寺廟?

但——

景玉視線從手機上移開,仰臉看克勞斯。

在三小時之前,克勞斯先生告訴她,他想要一場中國情侶的約會。

考慮到這是她成長城市,地點可以讓景玉隨便選。

這就讓景玉犯難了。

她憂愁地打開小紅書,嘗試搜索別人的攻略。

不清楚是不是人的通病,大部分人都很少會去探索自己所在城市的那些熱門旅行景點,更喜歡去其他人生活倦了的城市玩耍。

舉個例子,景玉一同學在武漢,但對方從沒有去過黃鶴樓;在泰安的同學沒有爬過泰山;西安的朋友沒有去過兵馬俑和華清池。

景玉也一樣。

她都沒有好好地去這個基督教堂看過,也沒有去過傳聞中的「凶宅」提督樓——現在改名叫做迎賓館。

景玉刷著濾鏡厚到認不出建築本貌的照片,忽然想起來外祖父講過的事情,告訴克勞斯先生:「您聽說過提督樓的詛咒嗎?」

克勞斯早上剛剛學會使用景玉家中的老式熨鬥,現在正站著,在給她熨燙裙子,聽到這裡,頭也不抬:「什麼詛咒?像希望藍鑽嗎?」

「好像也差不多?不過沒那麼猛,」景玉說,「嗯……曾經有兩個德國總督住在裡麵,結果一個被國會免職,另外一個在日德戰爭中死掉了。後來的一個日本小……小鬼子在裡麵住上半年,掛了。」

老式的熨鬥需要掌握好,停留時間不可以太長,不然一不小心,就在衣服上燙出一個破洞。

克勞斯專注地聽景玉講這些事情,不緊不慢地移著熨鬥。

他禮貌詢問一些不太理解的字眼:「『掛』是什麼意思?是指將自己掛起來嗎?自縊?」

景玉解釋:「die。」

克勞斯表示了解。

他穿著剛剛熨燙好的黑色襯衫——景玉還不會使用這個老式的熨鬥,而想要體驗普通情侶生活的克勞斯並不想聯係專門的衣物護理人員,隻能由克勞斯先生親自來熨燙他自己的衣服。

他認為這種感覺並不壞。

更像是「一家人」。

克勞斯先生的動手能力還不錯。

景玉繼續講剛才的那個關於詛咒的傳聞:「軍閥割據時期,膠東護軍使住進來,他四姨太在這裡跳樓自殺;他自己在上海時候,還沒打就當了逃兵,被抓到後槍決。後來軍閥張宗昌住進這裡——哎,你知道張宗昌嗎?就那個寫過』大明湖上有□□,一戳一蹦躂』的張宗昌。」

克勞斯說:「抱歉,我還沒有拜讀過這樣通俗易懂的詩句。」

景玉換了一隻手,她的胳膊有點麻了:「沒關係,你隻要知道有這麼個人就行,他也被槍斃了。」

克勞斯已經將景玉的裙子熨燙好了。

這一條還是景玉準備出國前時穿的,好友欒半雪買來送給她,很美麗的連衣裙,a字大裙擺,景玉穿著它參加了當時最後一次同學聚會,可惜在聚會上被弄髒了。

她原本想把這條裙子打包進行李箱,可是晾了一晚上都沒乾,隻好放在家中。

後麵回國幾次,景玉把它疊好收起來,放在櫃子中。

克勞斯昨天將它找出來,重新洗乾淨,晾乾,熨燙。

克勞斯叫她,示意她過來:「過來,寶貝,試試看。」

景玉脫了睡衣,走過來,克勞斯提醒她將雙手舉起來,從上麵往下套,穿上,再拉背後的拉鏈。

克勞斯低頭,將景玉背後的頭發往前撥,不忘提醒她:「挺月匈,收腹。」

景玉憋了一口氣,從嗓子裡擠出來:「嗡。」

一手捏著裙子後背的布料,另一隻手捏著拉鏈往上扯。景玉還在說:「外祖父說,後來提督樓就成了出名的』凶宅』,誰住進去誰就倒黴,特別不吉利。但當時這樓建得可花錢了,說是從德國運來的鋼材,外麵那花崗岩都是從我們嶗山上開采的,磚啊瓦啊這些東西也都是指定的窯廠裡燒的……」

她這樣嘰嘰喳喳地說著這些事,克勞斯耐心地聽。拉鏈成功拉上後,他拍了拍景玉的肩膀,讓她轉個身兒,欣賞她擺動的裙擺——這條的材質是棉綢,下水後硬,乾了之後十分柔軟,原本有許多褶皺,都被克勞斯熨平了。

純淨的、低飽和度的紫色,好像落了霜的葡萄。

景玉卻想起來,以前媽媽還在的時候,也是這樣。

她會聽自己說很多很多亂七八糟的話,笑著看她試新衣服。

媽媽是一個博學的成年人,但卻會耐心地聽小孩子講那些奇怪又瑣碎的東西。

克勞斯先生也是。

月匈口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景玉張開雙手,抱住他,額頭重重地抵住他的月匈膛。

克勞斯問:「怎麼了?」

景玉用臉蹭了蹭他的月匈肌:「抱抱。」

短暫的消沉之後,景玉從爹咪的擁抱中獲取到溫暖,重振旗鼓,繼續講提督樓的趣事,比如曾經住在提督路裡麵那人的一妻四妾,以及現在還放置在其中的一架鋼琴。

「18xx年生產的呢,琴鍵都是用象牙做成的,」景玉說,「聽說那個廠子在二戰時候被炸了,應該隻留下幾台。」

克勞斯若有所思:「你想要嗎?或許我可以問問朋友有沒有辦法。」

景玉用胳膊比了個叉:「不要,我又不會彈,隻會暴殄天物。」

景玉翻了半天的小紅書,終於總結出大部分情侶應該做的事情。

比如說,壓馬路,手牽手去看海,去海底世界拍照,一起吃晚飯,看電影。

景玉給克勞斯看了這些簡單的策劃,有些不理解:「我們之前不也是這麼做嗎?我們不是一起去過很多次電影院嗎?」

「是啊,」克勞斯平靜地說,「不過以前是我多付給你休息日雙倍薪水以及專門的陪看電影費用。」

景玉:「……」

一想到之前從克勞斯身上搜刮出如此多的財產,景玉的良心終於讓她有些害羞。

景玉含蓄地將自己的手收回,用手指尖尖戳了一下他的肩膀,又戳一下。

她矜持款款地開口:「死鬼。」

-

景玉把約會的地點選在了老城區,最中心那一段,中山路及周邊,這一片景點多。

逛完之後,看時間安排,還能去被人稱為「西鎮」的團島,有8個民國時期建的居民大院,還有不少地道的本地小吃。

克勞斯先生很喜歡景玉的這個計劃表,他稱贊:「完美。」

景玉謙虛:「感謝先生日夜指導。」

天主教堂前有不少新人在拍攝婚紗照,景玉駐足,看了眼新娘美麗的婚紗;而克勞斯低頭,看向景玉。

克勞斯問:「你喜歡哪種婚紗?」

現在拍照的有好多對,婚紗也不盡相同,大拖尾,蓬蓬裙,魚尾的,綢緞材質……

陽光下,閃耀著不同的美麗光澤。

景玉說:「貴的。」

克勞斯贊賞:「你的審美很專一。」

周末的人太多了,景玉和克勞斯並沒有進去。有老奶奶賣花,克勞斯給景玉買了一支,是很普通的紅玫瑰,景玉卻開心起來,一直握著用塑料紙包裹好的花枝末端。

下午兩人去看了場電影,是一個國產的喜劇片,坦白來說,並不是特別吸引人。

不過裡麵有些小梗還蠻有趣。

這對克勞斯先生來講並不友好,畢竟他對中文的理解僅限於普通話,他聽不懂其中的方言。

但他仍舊看完了整場電影,順便偷偷將自己滿滿的爆米花倒入景玉那快見底的爆米花筒中。

離開時候,景玉還在驚嘆:「這家電影院裡的爆米花份量比以前多好多啊,我讀高中時候和朋友一塊過來,電影剛看到一半我就吃光了,這次我感覺好像吃不完一樣……」

隻吃了不到三分之一爆米花的克勞斯先生將兩個空桶若無其事地丟進垃圾桶中,他說:「寶貝,也或許是你吃的慢了呢?」

景玉深以為然。

「然後,」克勞斯問,「高中時候是和男性朋友過來看的嗎?還是女性朋友?」

景玉沒有立刻回答,她原本正在盤算著買糖雪球還是買糖炒栗子,聽到這話,轉身看克勞斯,露出了春晚小品上馬麗小姐的同款「喔~」式笑容。

她問:「請問,你是偷偷吃我年輕時候的醋嘛?我的大熊先生!」

克勞斯問:「想不想吃栗子?還是想吃……嗯,那個包裹著糖的球——」

「那叫糖雪球,裡麵是山楂。」

景玉介紹。

克勞斯說:「好,那你想吃糖雪球嗎?」

「別想轉移話題,」景玉說,「你在吃醋嗎?吃醋嗎?在因為我年輕時候的受歡迎而吃醋嗎?」

她驕傲地挺起月匈膛,不忘興致勃勃地告訴克勞斯:「我要吃糖雪球,一斤,要三個小叉子。」

克勞斯和人溝通,使用他剛注冊不久的支付寶,掃碼付款時候還有些不太熟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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