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聽話聽一半(2 / 2)
他這一路憋了一肚子火。
麻痹的侯景,一見麵就搞事情。斬爾狗頭,也讓高歡跟賀拔嶽看看,他劉益守不是好惹的!
「對了,這次要是不能做掉侯景,咱們的處境可是相當凶險,你如何可以肯定爾朱榮一定會斬侯景呢?」
於謹好奇的問道。
事後看出來不算稀奇,但是一直堅信這點,並最終做局,那就很不簡單了。這就好比很多人解說足球的時候一套一套的,恨不得上去就能進一百個球。
但真讓他上,估計能扌莫到球就很了不得了。
「賀拔嶽和侯景的人馬,各自為陣,並混編。但是李虎發難的時候,侯景手下居然沒有反抗,你不覺得很奇怪麼?」
劉益守笑著說道。
確實是這麼個道理,隻是當時沒有注意到。
「侯景這是在碰瓷呢,給李忠下套。我當時也是不明所以,李忠跟我說了情況後,我就立刻反應過來,今日隻怕是無法善了。」
「你是說,侯景故意裝慫,博取同情。等對質的時候,他和他手下副將會眾口一詞的說李忠聽錯命令。或者看錯手勢。」
於謹輕輕點頭,作為長期帶兵的將領,他當然知道,麾下的軍頭,其實各自有各自的兄弟。單獨執勤的路上,碰到個富商,順手就宰了,屍體一埋,財寶各自分了。
然後把口供咬死,是路上撿到的。
這種事情多得不要命。
「至於他為什麼這麼做,動機可多了,不過我認為,他應該是泄私憤。」
「泄私憤?你不是第一次見他麼?」
於謹完全不明白侯景對劉益守哪裡有怨恨。
「你有沒注意到,大廳內,哪怕是賀拔嶽麾下,也有很多人用不善的眼神看著我?」
劉益守的話並未讓於謹吃驚,因為他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因為我給爾朱大都督提了建議,不要破河陽關,至於後麵的洛陽城,那就更沒他們什麼事了。
所以這一路,他們的戰功很少,這還是其次。因為我的緣故,不能沖進洛陽城內搶劫,才是讓他們怨恨的最重要原因。
爾朱榮可以因為某些懷柔政策而獲得登堂入室的資本,可底層的士兵,還是金銀布帛來得實在。就是沖進權貴家裡看到美嬌娘帶不走,當場爽爽也是好的,不是麼?」
劉益守的話實在是說得太有道理了,讓於謹無言以對。
「我時常聽聞爾朱大都督麾下都督侯景,畏威而不懷德,喜歡欺淩弱小。他以為我是弱雞,身邊沒有一兵一卒,可以隨便怎麼折騰我都行。嗬嗬!」
劉益守冷笑兩聲,沒有繼續說下去。
「於大哥,接下來看你的了,招募禁軍裡信得過的老兄弟,咱們哥倆,馬上要在洛陽橫著走!」
劉益守嘿嘿笑道。
橫著走?
於謹一愣,不知道劉益守是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嗎?我有個綽號叫蟹先生。」
劉益守拍了拍於謹的肩膀哈哈大笑道。
於謹雖然不知道「蟹先生」是什麼意思,不過他很清楚,螃蟹是橫著走的。而橫著走路的,不會是什麼正經人!
「那個……」
「來來來,進屋再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兩人走進廂房裡,劉益守將桌上的酒倒在杯子裡,遞給於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跑到門口四處張望,最後關上房門。
「是這樣的。」
劉益守將剛才跟爾朱榮說的事情,又跟於謹說了一遍。於謹何許人也,那是當年因為智力太高被全國通緝的牛逼人物,根本不需要劉益守多解釋什麼,立馬就明白了他們二人到底要乾嘛。
「隻是,這樣下去並非長久之計。」
於謹很快就察覺到劉益守的計劃,有一個最可怕的漏洞。那便是不考慮長遠的將來。
「六鎮自成體係,其中人才不計其數。而且最可怕的是,很多六鎮的人馬,根本不在這裡,而是在河邊葛榮那邊!
假如爾朱榮滅掉了葛榮那所謂的百萬雄師。你說誰會是最大受益人?爾朱榮難道把葛榮的俘虜全都殺了?那可是幾十萬人!」
很多棘手的問題,核心並非是在問題本身,而是往往在問題之外。
所以說一個人眼界很氣量,非常重要。有眼界,不會碌碌無為,有氣量,不會錯過機會。有的人有能力有氣量,卻沒有眼界,所以到死都是在十裡坡當劍聖!
「你是說,高歡和賀拔嶽,他們才是最大受益者?」
於謹沉聲問道。
「沒錯,繼續打下去,爾朱榮的核心勢力,隻會越來越相對弱小,而六鎮的人馬,則會越來越壯大。更關鍵的是,他們看不上爾朱榮,不會真心投靠爾朱榮,而是會在爾朱榮大軍之中,找個所謂的大哥。」
所以懷朔的高歡,跟武川的賀拔嶽,就是兩個大山頭!這兩個山頭,隻會越來越壯大!最後到爾朱榮都壓不住的地步。
這是由北魏自孝文帝南遷洛陽以來的政治格局決定的,跟爾朱榮本身的能力無關。
原來爾朱榮這條船,也不行啊!
於謹在心中暗暗感慨。
很多年輕人得到大領導的重用,常常就會飄飄然起來。而劉益守卻能認真分析利弊,預測今後的發展趨勢,以此來製定自身的發展策略,這就很難得了。
「如果你沒打算在這裡常待,那就好辦了。」
於謹將杯中濁酒一飲而盡道:「我這幾十年,多數時候都是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甚至陪著笑賣著好。
這回,就跟你一起風風光光的……嗝!」
於謹打了個酒嗝,臉上閃過一絲瘋狂道:「跟你一起在洛陽橫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