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節 審俘(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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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名叫張興教,原是個童生。」那人抖抖篩篩的跪在地上,郭逸他們也沒把自己那套平等觀念加在這些俘虜身上,不平等的威壓反而對他們有利。

「童身?」慕敏眉頭一皺,「處男?他練童子功的?」

熊卜佑差點沒笑出來:「是童生,沒考中秀才的讀書人。」

大家仔細看這人,雖然破衣爛衫,膚色黝黑,但是仔細手腳不粗大,不是個苦出身的漢子。

張興教見他們有些笑意,自嘲的嘆了一聲:「小人讀書不成,讓副爺們見笑了。我家本是這裡的土著,幾代務農,祖上傳下來幾畝田地。村裡有個苟姓的大姓,因為宗裡出了幾個富戶,和衙門裡的書辦們說得上話,在村裡橫行霸道。我父親氣不過,就供我讀書,指望能中個功名,支撐門戶不受他家的欺負。可是小人無用,一直考不上。」

大約覺得丟臉,他的臉也紅了:「讀書要用錢,家裡賣去了幾畝地,家用本已有些吃緊,家中的耕牛忽然死了,大家都說那是苟家的人乾得,我們一無憑據,二也沒這個勢力去和他打官司。父親又氣又急,生了場重病。莊戶人家哪有餘錢的,萬般無奈,一張文約把剩下的四畝地賣了出來。本可以多賣幾個錢,可是苟家仗著和衙門裡的書辦熟悉,硬攔著其他各家大戶不許買,狠狠地煞了地價,拿到賣地的錢還不如平常的一半……」

「強買強賣。」慕敏同情的點了點頭。

「地賣了,可爹知道這事之後,更是氣惱,拖了幾個月錢花光了人也沒了――」張興教抹著眼淚,「這還不算,苟家竟會那樣壞心,跟衙門裡管錢糧的師爺勾手,不曾將那四畝的錢糧過戶。我家地已賣出,每年夏秋兩季仍得交納錢糧。天下哪有這樣不講道理的事?」

有這樣的事情?幾個人都覺得很吃驚。這在明代中後期是相當常見的事情,叫產去糧存:地賣掉,但是稅務負擔一點不少,買主反而不用繳稅納糧。往往造成農民失地之後被迫逃亡。

「這些年合著朝廷的錢糧特別的重,又加遼餉。這可苦了我等這樣的小戶人家!小人找買主問為什麼不將錢糧過戶?文書上明明有寫。苟家家主說已經對衙門裡管錢糧的師爺們講過了,錢糧沒有過戶與他無乾。小人往城裡空跑了幾趟,反被師爺們罵了一頓,說小人是個刁民。」

帳篷裡鴉雀無聲。那些坐在地上等著過堂的俘虜們深深地被他訴說的事所打動,多數人都有這樣那樣的委屈,聽他說得淒慘,有的人默默流淚,有的人咬緊嘴唇,想起來自己的遭遇,心中憤恨不平。

「賣出的地還要逼繳錢糧,完糧的限期一到,衙役們就帶著火簽傳票,拿著水火棍、鐵鏈、手銬,下鄉抓人,如狼似虎。一到家中,不容分說,見人就打,見鍋碗就砸,將小人抓到縣裡去追比,每三日一比,打得小人體無完膚,又要枷號示眾……本是活不成了,幸虧當年讀書的學友,有幾個在縣學裡念書的,求了教導、訓喻說情才算饒過一條小命。回到家中,那苟家又勾結著差役,以代完了小人的稅糧為名,威逼著小人,虛錢實契的把小人家的幾分宅基墳基都給霸了去,可憐我家歷代祖墳,都被他掘了……」說到這裡他把頭搗在地上,哭號不止。

這次要去打仗,村裡的各家大戶因為他身無長物,又沒了家人產業,覺得這個人死了也沒關係,就硬把他和其他三個人一起捆了送到城裡當民壯,他本是在攻打博鋪的那一路,因為力弱跑不快,才被抓了。

又問了幾個想入夥的,事情大同小異,都是被大戶官府逼迫的過不下去的人,人人都有血仇。大家聽了都很同情他們。

「這事應該和執委會反映呀。」慕敏抹著紅紅的眼圈,「老百姓太苦了,一定要搞土改才行!」

郭逸的心裡也很同情,不過他對土改沒興趣,對慕敏的感嘆他也表示了自己的同情,免得被人說冷血,但是土改之類的話是一個字也沒說――誰知道領導是怎麼想得!新人更要慎言。但是從這件事情上他有了一個設想。這個想法,在結合他今天從紹宗那裡聽來的昨晚執委會戰後檢討會的內容,他覺得有很大的可能性被采納。

「打大戶?」文德嗣有些意外的看著蕭子山。

「嗯,」蕭子山點點頭,「確切的說,是打土豪劣紳。」

「子山,我們當時可都是討論過的,不搞土改那套啊。」

「我們不搞土改,就是打大戶,說白了,就是搞替天行道,劫富濟貧那套。」蕭子山拿出幾頁紙,「這是郭逸的建議和他在審俘過程中獲得的一些材料。利用審俘所掌握的資料,對一批有民憤的大戶進行打擊,一是收攏民心,警告土頑不要和我們對抗;二則可以獲取大批糧食和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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