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節 高青的煩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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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都要請閻管事您多擔待,多美言……」高青有點慌了神,在月要裡扌莫了半天,扌莫出二錢銀子來――這是他這二個月結餘下來的,準備給二個孩子扯點布置件衣服。此刻閻管事一番半真半假的話,讓他害怕了,雖說他已經不是高家的奴才了,但他也並不敢把自己的命運交托在澳洲的老爺們身上。

閻管事順手接過來,稍一掂量就塞進了袖子:「老爺那邊,我先幫你應付一下。可是這事情,躲得了初一,可躲不過十五,不管怎麼的,都得把這幾個人的底細給查清了!」

「是、是,小的明白。」

「海商們一到,便立刻請他們過去。隨時。」

「是,小的知道。」

閻管事說罷揚長而去。高青擦了擦頭上的汗,眉頭皺得更緊了。幫高老爺探查,終歸是要得罪本主的,且不說澳洲老爺們的仁德,他這麼做是忘恩負義。單單就是窺探出賣主秘這一層,就是背主之罪,大約不管到哪裡都是重罪,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若是把高老爺的吩咐置若罔聞,日後想要再投靠就沒門了,更不用說高老爺要對付他這麼一個奴才,那是不費吹灰之力。

正胡思亂想著,卻見自己在高家的一個結義兄弟高常過來了,提著個大食盒,都是高老爺送給澳洲老爺們的熏臘小食。高青強打精神,叫自己老婆女兒出來領了,去廚房收拾。

「閻管事這廝又來訛兄長了?」高常二十五六的年紀,是個精壯小夥子,他和高青是同鄉,也是家鄉生活無著逃荒來得廣州,托高青作保才賣身到高家來。都在外院打雜使喚,兩人即是同鄉,又互相照應,便私下結義成了兄弟。

「唉。」高青倒頭哺語。

「兄長你也太懦弱了,」高常憤憤不平道,「你如今都是澳洲老爺們的人了,去理他作甚?老爺們仁厚,給你積攢下幾個錢,你倒去塞這個狗洞!」

「兄弟你就別說了,我是一言難盡啊。」高青望著院牆上的天空,「這一家人……怕日後還是要投靠高老爺。」說罷又不肯多言了。

「奇了,兄長全家的身契都給了澳洲老爺們,為何又要投靠高老爺,難不成老爺們不要你了?」

「那倒沒有,老爺們對我們一家,可真沒說得。待人寬厚說話又和氣。都是好人。」

「那你想回高家作甚?兄長在高家不過一打雜的奴下之奴罷了。哪比得上現在是半個管事呢。我都羨慕兄長有這樣好的運氣。」

「可他們總是外藩的海商啊!」

「那又怎麼樣?又不是紅毛綠眼的佛郎機人,毛草草臭哄哄的。」高常不以為然,「老爺們說話雖然聽不大明白,穿得又古怪,怎麼說也是中華人士呢。」

「他們總有一天要走得吧,萬一要帶這一家人走呢?」

高常恍然大悟,原來自己的義兄擔憂得是這個。他倒對這種事情並不在意:他從小就是孤兒,光棍一個,無牽無掛,去哪裡都是一樣。不過義兄拖家帶口的,設身處地的想也的確瞻前顧後了。

「兄長顧慮的是。不過照小弟看來,走也就走了罷。這大明雖好,又不是我等的大明。在這裡是當奴才,到澳洲也不過是當奴才,又能壞到哪裡去?這幾位老爺心地又好,兄長全家跟了去,斷然不會吃虧。」他笑了笑,「我若是兄長的話,要去便跟得去,也好見識見識這澳洲海外小中華的風情。」

「兄弟說得也是,不過我不想客死他鄉啊。」高青長嘆了一聲,「當年家鄉鬧飢荒為了求條生路,棄了老宅祖墳逃荒,蒙高老爺收留到了這裡,一晃都已經十多年了。房子、祖輩的墳地,也多半都湮滅了……我已經斷了回鄉的念頭……」他說著說著,眼淚都下來了,滿聲哽咽,「兄長我都過了四十,山高水低就是要走得人,老來還得埋骨海外,那真是死不瞑目了。」

高常見義兄傷感,忙勸慰了幾句。心中卻並不以為然。這高家的奴才死了,隻有那些有頭有臉的奴才,還能仗著主子的賞錢和平時的積蓄,做個道場佛事買塊地下葬。一般的奴才不過是賞一口薄皮棺材,抬到城外的義塚地上胡亂埋了了事。義兄想留在這裡,難道就是貪圖身後的這些?不由得覺得異常淒涼。

這個混混沌沌當奴才混日子的青年,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在內心閃過了一縷閃光:這世界,或許不該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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