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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蘇在夢裡麵見到了十七歲的許淮南。

那是一個周末下午, 姥姥去診所給人看病了,她一個人上了山,不小心走遠了一點, 還不記得來時的路,繞著繞著就在山裡麵迷路了。

發現自己迷路之後,她愈加慌亂, 亂跑起來,腳突然踩空, 從一個小山坡上摔了下去。

她一直緊緊閉著眼睛,等待著預想中的疼痛到來, 直到一道清冽冰冷的嗓音在耳畔響起來:「滾開。」

晏蘇意識到不對勁, 身體底下的觸感如此柔軟, 一點也不疼,她睜開眼睛,剛好和少年四目相對。

他擰著眉, 眉眼間戾氣很重, 唇色卻是格外蒼白。

晏蘇迅速從他身上爬了起來,餘光裡, 她注意到有一根樹枝橫著插進了他的大腿, 傷口處的血已經凝固。

她起初有些害怕,聽到他讓她滾, 猶豫了幾秒, 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後, 又折了回來。

少年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再次靠近, 並緊挨著他坐下來,手還死死地攥住了他的袖子。

他看了一眼她的手:「不是讓你滾了嗎?」

晏蘇很小聲地回道:「……我害怕。」

少年問:「怕什麼?」

晏蘇縮了縮肩膀:「當然是怕死。姥姥說,十幾年前這片山林裡還有狼出沒, 你想啊,如果遇到狼我一個人肯定打不過,我們兩個人加在一起就比較有勝算。」

許淮南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得出他現在還能動這個結論來的,他閉了閉眼,淡聲回:「死了有什麼不好。」

小姑娘似乎是他這句話噎了一下,隔了片刻,才說:「死了有什麼好,死了的話春天吃不到好吃的青團,夏天吃不到蓮子,秋天吃不到桂花糕,冬天也吃不到烤紅薯了。」

「……那些東西好吃嗎?」

「好吃啊,現在已經是春天了,等我回家後,我讓姥姥做青團給你吃。」

許淮南沒說話。

這裡地勢復雜,全是叢林,又多洞穴,其他人到現在也沒找到他。

雖然現在已經是春天了,但是山裡溫度低,他又冷又餓,意識隨著時間流逝漸漸變得不清醒,他已經記不太清自己躺在這裡是一天,還是一天一夜了。

隔了一會兒,他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聲音很輕,「以前我有一隻貓,但它現在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該去找它了。」

小姑娘聽清了他的話,軟著嗓子安慰道:「這樣吧,等你的腿好了後,我跟你一起去找。」

許淮南終於又看了她一眼:「你叫什麼名字?」

「蘇皎。」

「難聽。」

晏蘇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說名字難聽,眼圈一下子就紅了,瞳仁也濕漉漉的,眼淚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來。

許淮南平靜地與她對視,絲毫沒有哄她的打算。

晏蘇吸了吸鼻子,思考了一會兒,認真地說道:「叔叔,你已經是大人了,說話不能這麼直接,你就算覺得我的名字不好聽,也應該說你的名字起得還不錯。」

許淮南蹙了蹙眉。

叔叔?

他看起來有那麼老嗎?

他沒好氣地問:「嬌氣的嬌?」

晏蘇一臉認真地回:「皚如天上雪,皎若雲間月的皎。」

許淮南對她的名字一點興趣也沒有,剛剛也隻是隨口一問,聽她這麼認真地解釋,隻冷淡地回了一個字:「哦。」

晏蘇也沒生氣,「叔叔,你呢?」

許淮南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他想,要是這次死不了,他肯定是要找機會好好收拾她一頓的。

他許久沒回答,想必是名字不太好聽。

晏蘇眉眼彎了彎,提前安慰道:「叔叔,你放心,不管你的名字有多難聽,我都會說你的名字起得還不錯。」

許淮南:「……」

他輕嗤了一聲。

小丫頭表麵看著單純又無害,實際上報復心重得要死。

一個勁喊他叔叔估計也是她故意的。

這麼想著,他更想收拾她了。

隻是可惜他多半要長眠於此了,他已經走不出去了,也不想再走出去了。

他再也不用一個人在這冰冷人間行屍走肉般地活著了。

許淮南用僅剩的力氣掰開她的手,「你要是找不到出去的路,就順著溪流的方向走,走到盡頭就能出去了。」

晏蘇抿了抿唇瓣:「我不走,你的情況看上去很不好,我剛剛還不小心砸到你了,而且你的臉也比剛剛紅……」

遲疑了一下,她用手背碰了一下他的額頭:「你發燒了,我要是走了,你一個人怎麼辦?」

「你放心,現在不早了,姥姥肯定已經發現我還沒回去了,她一定會帶人來找我的。」

話音未落,幾道粗獷的男性嗓音響起來,由遠及近,在偌大的山林裡回盪。

「皎皎啊,皎皎,你在哪裡?」

「皎皎,你外婆要擔心死你了,你快回來。」

「……」

被人背出山林的時候,少年已經徹底陷入了昏迷。

外婆看了眼他的情況,顧不上追究滿山亂跑的晏蘇,翻開藥箱就要給他處理傷口:「囡囡,我要給他清理樹枝,你拿個東西塞進他嘴裡,防止他咬到自己舌頭。」

樹枝插進肉裡久了,傷口估計已經感染了,不然不會發這麼高的燒。

晏蘇點點頭,拿著乾淨的紗布就要往他的嘴裡塞,然而少年痛得直起身來,他閉著眼睛,無意識地咬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咬的很深,晏蘇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胳膊出血了。

她疼得眼淚一下子就掉了出來。

……

晏蘇睜開眼睛,勉強適應眼前的光線後,看清自己真的是在醫院。

她本來就暈血,雖然被瘋子開槍自殺血腥的一幕刺激得暈過去,潛意識卻還能感知到外麵的動靜。

就好像她一開始感受到有醫生過來給她做檢查,扒拉開她的眼皮,搗鼓了一陣,說了一句她隻是睡過去了。

醫生走後,四周變得安靜下來,她的意識越飄越遠,帶著她回到了小時候。

她看了眼許淮南。

他側身,靠著窗站著,發現她醒了,隻淡淡地看過來。

男人麵上雖然沒有什麼情緒,但明顯不太開心,像極了以前她惹他不高興時候的模樣。

晏蘇:「……」

她看了一眼他已經包紮過的手,鬆了一口氣,才問道:「我睡了多久?」

「幾個小時。」

晏蘇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問:「你……不過來嗎?」

許淮南慢吞吞地走過來,坐在床旁邊,他眼睫垂著,黑眸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晏蘇坐起身來,雙手抵著他的肩膀,在他嘴角咬了一口後,問:「疼麼?」

許淮南嗓音沙啞:「疼。」

在地下室的時候,他沒來得及轉身,身後槍聲響起來的那一刻,心髒疼得像是被炸成了碎片。

看到她沒事,那種疼痛感仍然在骨血之中蔓延。

晏蘇「嗯」了一聲,小聲說道:「疼也是你自己活該,誰讓你紮自己,而且你……以前還老咬我來著。」

許淮南輕嗤一聲,「你咬我咬得少了?」

晏蘇:「……」

沒見過這麼小心眼的男人。

雖然這麼想著,但笑意仍不受控地在她眼眸裡彌漫開來,像是春日裡漫山遍野肆意生長的野玫瑰。

頓了頓,她張開手臂,非常用力地抱住他。

片刻,她鬆手,又安慰似地,用舌尖舔了舔他的唇瓣,含糊不清地問:「許淮南,你現在有沒有覺得活著真好?」

「嗯。」

許淮南喉結滾了滾,偏頭,就要用力口勿下來。

下一秒,病房的門把手被人從外麵扭了扭。

晏蘇聽到動靜,忙不迭地推開許淮南,朝門口看過去。

陳明月推門進來,看到晏蘇和許淮南同時朝自己看過來,男人的臉色還陰沉沉的,瞬間反應過來自己進來的時機可能不太對。

但很快,許淮南已經起身,將床邊的位置讓了出來。

陳明月咳嗽一聲,硬著頭皮走過來。

晏蘇眨了眨眼,「月亮,你怎麼來了?」

「我們醫院群裡消息,說你在我們這裡,外麵還來了好多警察,還有人說你被綁架了,我都快嚇死了,給你發消息你不回,給你打電話你也不回,問了好多人才找過來……」

說著說著,陳明月眼角泛紅,眼淚不受控地砸了下來。

晏蘇抬手捏了捏她的臉,「你看你都是奔三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喜歡哭鼻子?」

陳明月一聽立刻炸了毛,什麼難過的擔心的害怕的情緒都沒有了,「誰奔三了?!」

晏蘇:「……」

「是我奔三了,是我老了,你永遠十八。」

頓了頓,沒忍住,她還是又補了一句:「雖然你比我大兩歲。」

陳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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