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十二章(1 / 2)
駱崢這男人雖然外表硬朗不羈,但骨子裡總有種招惹人的桃花相,有些話的意思明明很簡單,可從他嘴裡出來,就變得微妙又曖昧。
就像現在。
梁滿月思緒空白了一瞬,耳根子莫名有些升溫。
但她的微表情不多,即便驚訝,看起來也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就這麼四目相對了兩三秒。
梁滿月語氣平直,「不回信息需要什麼理由。」
言外之意就是。
看到了。
但不想回。
解析出這個答案,駱崢直接被氣笑,撇開眼點著頭,語氣刻薄又無奈,「不愧是白眼兒狼。」
梁滿月睜著兩個玻璃球般剔透的眼珠子,沒說話。
駱崢忽然就想到第一次見到這姑娘的那年,她十二歲,把一整條芥末擠到江惺的抹茶冰淇淩裡,回頭還一臉單純地撒謊說不是我乾的。
想著,駱崢從鼻尖溢出一聲輕笑,朝後頭偏了下頭。
梁滿月錯開兩步,拉開後座車門,果然看到李修延像個大蠶蛹似的在後車座上蛄蛹,渾身上下都是難聞的酒糟味兒。
梁滿月一臉嫌棄地拍了拍他的臉,「餵,李修延,到站了。」
李修延半夢半醒的,嘴裡不知道說著什麼話,梁滿月俯身去聽,卻不想對方肆無忌憚地打了個酒嗝。
「……」
梁滿月簡直想一拳打死他。
偏過頭剛想求助,結果發現駱崢不知道什麼時候接了個電話,脊背微弓,正在那無事一身輕地聽著。
梁滿月插不上嘴,隻能上車,試圖把李修延拎起來。
然而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
她勉勉強強的九十斤身板兒,麵對李修延一米八大個子一百五十斤的體重,不亞於愚公移山。
就這麼翻來覆去試了三四次,駱崢的電話終於打完了。
梁滿月見縫插針地叫了他一聲,「駱崢。」
駱崢顯然聽到了。
但他並沒有回頭,而是低著頭擺弄著手機,隔了兩三秒才輕飄飄地應聲,「有事?」
梁滿月突然很後悔,剛才沒有編一個像樣的理由來解釋她為什麼不回短信。
畢竟像駱崢這樣走到哪兒都被一群雌性生物圍著的男人,恐怕沒被人這麼冷落過。
梁滿月想了想,決定亡羊補牢,「其實我不是故意不回你信息的。」
似乎說到重點。
男人肩膀頓了下,後腦勺微朝她偏了一個角度。
梁滿月抿了下唇,還想往下編,結果剛說了「我」字,就編不下去了。
還能怎麼說啊。
她就是故意不回的啊。
梁滿月絕望地閉了閉眼。
卻不知,她這一副實實在在的表情,透過後視鏡,一絲不差地落進駱崢眼裡。
唇角不經意地勾起。
駱崢偏過頭,睨了眼梁滿月,「需要幫忙就直說,犯不著撒謊。」
被戳到心口。
梁滿月莫名有些心虛。
但話都到了這份兒上,她也懶得扭捏,於是點點頭,「我抬不動李修延。」
李修延的車就停在旁邊,梁滿月想著開著他的車回去,所以才上來拽他,結果這家夥喝得跟死屍一樣,死活拽不動。
駱崢明白她的意思,但開口的時候十分不善解人意,「這忙幫不了。」
「……」
「你縫合的,你清楚。」
梁滿月啞口無言。
剛想說不用了,駱崢卻再度開口,「但我可以送你們回去。」
微弱的火苗在熄滅的邊緣被一雙手護住,再度燃燒起來。
梁滿月抬起頭,微微詫異地看向駱崢。
男人修長的指節在方向盤上輕敲了兩下,像是一早就這麼打算,謔笑道,「這少爺這麼有錢,也不在乎那一輛車。」
-
權衡之下。
梁滿月最終上了駱崢的車。
李修延在後頭安安穩穩地睡著,駱崢隨手打開音樂,問梁滿月,「想聽什麼?」
有了前車之鑒。
梁滿月也覺得有個bg於緩解兩人的尷尬氣氛。
想了想,她隨口道,「鋼琴曲吧。」
也省得吵醒李修延。
駱崢嗯了聲,抬手觸了幾下,沒幾秒內置音響便想起《六月船歌》的前奏,鋼琴曲像綿延起伏的海浪,伴著微醺拂麵的夏風,舒緩流淌進心間。
這個調子,梁滿月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她偏頭,眼神是克製不住的意外。
感受到她溫熱的視線,駱崢淡勾著唇,「喜歡?」
梁滿月動了動唇,卻忽然沒了說話的欲望,側頭望向車窗外。
不知聽誰說的,一坐城市的樣貌是會被夜晚掩蓋的。
明明白天還是了無生趣的青磚瓦片,可到了夜晚,無窮無盡的霓虹燈亮起,就變成夢幻又精致的浪漫花園。
漂浮的光影透過玻璃車窗從她臉上掠過。
大概是被耳畔的曲子熏染。
梁滿月過了半晌,緩緩開口,「我唯一聽的鋼琴曲就是柴可夫斯基。」
「是麼,」駱崢輕哂,「這是我最討厭的鋼琴曲。」
頓了下,他補充,「不過是以前。」
「……」
梁滿月不懂地看著他,「為什麼?」
她的嗓音沙沙糯糯的,帶著真摯的疑問,這種難得沒有攻擊力的咬字,讓駱崢不禁睨了她一眼。
也不知怎麼。
耐心地打開話夾子,「那時候被家裡人逼著考級,整天練這個曲子,練久了就有了陰影。」
駱崢無奈扯唇,「後來事實證明,我果然乾不來這種文藝的活兒,他們也就放棄了。」
那時候,駱崢剛上高中,不光學習,各種文藝項目也都有他的份兒,比如學校的音樂社,木雕社,圍棋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