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 / 2）
001
毯子暖洋洋,身邊還有蛋殼的氣息，維希路這一覺睡得格外沉，但這份美好並未持續太長時間。
維希路睡得正香,身周就有什麼東西拂過。
那感覺很是奇怪,像是風,又像是水。
維希路意識清醒一瞬。
幾乎是他迷迷糊糊睜眼的同時,營地中另外三人都跟著睜開眼。
卡斯裡從地上坐了起來，看向對麵靠樹而坐的西萊斯特,「來了。」
西萊斯特輕輕頷首，看向左邊山下的方向，「十三個人。」
明白怎麼回事,維希路也從毯子裡坐了起來,他伸長脖子朝著西萊斯特看的方向看去,但他什麼都沒看見。
昨夜被西萊斯特驅散的黑暗力量又已經凝聚,從山頂望去腳下的樹林一片漆黑，裡麵仿佛藏著無數蠢蠢欲動的惡鬼。
卡斯裡拿出武器,動作間他看向維希路，有些猶豫。
對方來的人比他預料的要多,這種情況下一旦動起手來他根本沒辦法顧及維希路。
遲疑片刻卡斯裡看向伊洛汀,「你能幫我照看下他嗎？」
伊洛汀漠然地看了他一眼,閉上眼繼續假寐。
卡斯裡皺了下眉,沒說什麼。
伊洛汀本來也沒有義務幫忙。
卡斯裡隻能看向維希路，「你待在這裡，不管發生了什麼都不要出來。」
「好。」維希路乖乖點頭。
說話間,卡斯裡在周圍布下了兩個防禦魔法。
布好，卡斯裡又看向西萊斯特。
風虎獸族人擅長在山林間奔走，魔法他倒也會些,但他們更擅長近身戰鬥。
西萊斯特抬手間，一個無形的保護魔法籠罩山頂。
做完準備，卡斯裡和西萊斯特兩人對視一眼，一左一右向著山下而去。
四周樹林茂密，一旦進入林中身形就完全隱去，無法看見。
維希路盯著兩人離開的方向看了會兒後，起身收拾毯子，他注意力都在卡斯裡和西萊斯特身上，忘了毯子裡還藏著他的蛋殼，他一扯毯子蛋殼便滾了出來。
維希路嚇了一跳，趕緊用毯子蓋住。
做完這些他看向對麵樹下的人，伊洛汀依然維持著之前的姿勢靠在樹上，本該閉著的眼卻不知何時睜開。
伊洛汀正看著他。
對上那雙黑眸的瞬間，維希路一顆心狠狠跳動了下，伊洛汀看見了？
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太少，根本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種族像龍族一樣卵生，更加不知道他們的蛋是不是不同。
如果龍族的蛋是獨一無二的，那伊洛汀很可能已經發現他的身份。
「你想殺了我？」
維希路正不安，伊洛汀的聲音就傳來。
維希路愣了下，如果伊洛汀說的是之前的事那他確實想殺了伊洛汀，正常人誰會直接往人腦袋上扔水球，「你問這個
做什麼？」
維希路把蛋殼連同毯子一起收進戒指。
伊洛汀並未對此作出反應，維希路不動聲色間鬆了口氣。
「為什麼？」伊洛汀不解，他還是第一次見維希路，維希路卻已經決定要殺了他。
維希路討厭他？
為什麼？
維希路噎住。
他之前還隻是覺得伊洛汀腦子可能缺根筋，現在他發現他錯了，伊洛汀不是腦子缺根筋，他就是腦子有問題。
哪有人往別人頭上扔水球還要問為什麼要被討厭的？
維希路懶得再搭理，再次看向山腳下的樹林，他屏息靜聽，試圖弄清楚樹林中正在發生些什麼。
對麵人多，卡斯裡和西萊斯特就隻兩個人。
這一路下來他都沒見過卡斯裡和西萊斯特動手，但兩人應該都不是那種特別擅長和人廝殺的人，對方卻是抱著殺了他們的目的而來。
維希路看向自己白白淨淨的掌心，知道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上，他破殼以來第一次有了想要快點長大的想法。
樹林一片安靜。
聽了片刻沒能聽到任何異常，維希路吐出一口氣，看向火堆。
幾乎是他視線移開的瞬間，熟悉的狂風就鋪天蓋地而來，碎石泥土飛濺，樹木被狂風卷斷飛舞，世界一片混亂。
有了之前一次的經驗，感覺著身上不斷傳來的疼痛，維希路第一反應就是向身後的樹靠近，要尋找庇護。
他身體太小，即使他反應已經很快，不等他躲到樹後他還是被狂風卷得離地。
眼見他就要飛起，他一顆心都懸到嗓子眼，就有人一把抓住他的後領。
伊洛汀無法像西萊斯特那樣利用魔力驅散魔法，他帶著維希路快速向著魔法的作用範圍外而去。
他腳步跨出的同時，一道巨大風刃猛地從天射下。
伊洛汀快速向著左側躲開。
風刃深深在地上割出一道近一米深的口子。
伊洛汀看了眼不遠處的樹林一角，快速向著那邊而去。
樹林中的人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立刻催動魔力讓更多風刃向著伊洛汀射去，要殺了他。
伊洛汀速度極快，幾乎是眨眼瞬間就已經出現在樹林邊緣。
躲在樹林中的人瞳孔瑟縮，不安地驅使下第二道風係魔法自兩人中間展開，風壓猛然擴張，兩人同時被吹得往後飛去。
落地，伊洛汀站穩後立刻看向樹林。
樹林中的人連滾帶爬地落地後，頭也不回地向著山下狂沖而去。
他跑得快，再加上下山的慣性，幾乎瞬間就消失在林中。
伊洛汀作勢就要追，一道風刃就向他打來。
伊洛汀抬手抵擋。
風刃割在他骨感明顯的手腕上。
維希路本以為會看見無比血腥的畫麵，伊洛汀手卻隻是被撞得往後抬了下。
察覺到視線，伊洛汀看了另一隻手上的
幼崽一眼()，快速向著魔法範圍之外而去。
被注入了充足魔力的魔法並不會因為主人的離開而馬上停止?()_[(()，它們會運行到魔力消耗殆盡。
樹林中，偷襲他們的那人已經不見蹤影。
山下遠處傳來打鬥聲，維希路立刻看去，隱約看見卡斯裡快速穿行於樹林中的身影。
五六個人追在他身後不斷放出雷係和冰係、火係的魔法，那些魔法輕易就穿透兩人都難以環抱的樹乾射向卡斯裡。
對方人多，卡斯裡明顯落了下風，但他並未因此而受傷，他的速度遠比後麵那幾人快，正不斷在樹林中穿尋躲讓。
另一邊的樹林中，隨著一陣熟悉的古老的吟唱在黑暗中傳開，西萊斯特周圍的草木仿佛被賦予靈魂，紛紛向著他周圍的那幾人而去。
「躲開——」
提醒的人話才到嘴邊，他後退的腳就被從地下穿出的樹根抓住。
慣性之下，他整個人向後倒去。
他立刻召喚出武器要切斷樹根，不等他動作，樹根就猛然抬起，他被倒著懸掛在空中。
與此同時，無數藤蔓攀上他的身體，把他捆了個結實。
無法自救，他立刻看向下方的同伴。
視線看去，對上的卻是一堆被野草裹得結結實實的人蛹。
解決掉身邊的人，西萊斯特快速卻不失優雅地向著卡斯裡那邊靠近，他所過之處所有草木都活了過來，全數向著卡斯裡身後幾人而去。
「嗚嗚……」
被倒掛在樹上的人試圖提醒自己的同伴，他的嘴巴立刻被樹根捆住。
樹林中一片漆黑，可見度極低。
一直追逐卡斯裡的幾人注意力都在卡斯裡身上，直到草木都已到他們身後才發覺不對，一群人連忙調轉方向攻擊那些草木。
雷係、冰係、火係魔□□番轟炸，短暫地驅逐那些藤蔓，但這遠遠不夠，越來越多植物向著他們而去。
「先走。」其中一個四十來歲一臉濃密絡腮胡應該是隊長的男人當機立斷轉身。
其他人聞言轉身就跑。
他們回頭的同時，一道人影猛地竄到他們麵前。
卡斯裡飛起一腳就把跑在最前麵的人踹回藤蔓樹根草葉編織的牢籠。
轉身的瞬間，他再是一腳。
另幾人見狀完全亂了陣腳，分散開向著左右兩側跑去。
卡斯裡立刻追向其中一隊人。
風虎獸族人天生就擅長在山林中奔跑，那幾人根本不是卡斯裡的對手，不過片刻就被打趴下。
西萊斯特的藤蔓立刻把他們捆了起來。
卡斯裡作勢就要回頭追另外那隊人，西萊斯特的聲音就叫住他，「卡斯裡。」
那幾人已經跑遠，他們並不是想殺了這些人，沒必要追。
卡斯裡停下腳步。
黑暗窸窸窣窣，所有被抓住的人被聚在一起。
黑暗中傳來腳步聲，卡斯裡和西萊斯
() 特看去。
「卡斯裡。」被提拎著後領的維希路看去。
看見維希路，卡斯裡鬆了口氣，「你沒事吧？」
維希路所在山頂被偷襲時他正被幾個人圍追堵截根本沒辦法過去，那瞬間他想過無數糟糕的可能，還好維希路沒事。
維希路晃晃自己懸空的腳丫子，看向伊洛汀。
伊洛汀是不是把他當貓了，怎麼總喜歡拎他後領？
讀懂維希路的意思，伊洛汀把手裡腿短的幼崽放下。
「你沒事吧？」卡斯裡蹲下檢查。
「沒事，伊伯萊救了我。」
確認維希路沒受傷，卡斯裡鬆了口氣，他看向伊洛汀，「謝謝你。」
伊洛汀無視，他看向黑暗中被抓住的那八人。
上山的一共十三個人，這裡隻八個，跑掉了五個。
「我們並不是感染者。」西萊斯特看向那幾人，手指輕抬間一群人嘴巴上的草葉藤蔓移開。
維希路和卡斯裡也看去。
「你說不是就不是？」
「別跟他們廢話。」
「要殺要剮隨便。」
聞言，被抓住的幾人並不相信。
002
被感染的人並不會馬上死去，而是會根據黑暗力量的強度不同被一點一點吞噬心智。
在這個吞噬的過程中被感染的人會逐漸變得不像自己，曾經的那些不甘、遺憾和麵對死亡的恐懼，都會促使他們做出一些平時的他們絕對不會做的事。
例如拉著更多人一起去死。
例如報復那些沒被感染的人。
西萊斯特和卡斯裡並不驚訝，他們早就已經猜到事情會這樣，也是因此他們才放棄直接和這些人談而選擇抓人。
卡斯裡放棄辯解，在幾人麵前蹲下，「我在找我弟弟，他四歲多，是風虎獸族人，穿著一件灰色的獸皮衣，和我長得很像。三天前他也在山腳下那個營地裡，但我沒在山裡和營地裡看見他的屍體，你們有看見他嗎？」
「沒見過。」幾人中那個絡腮胡的男人想都不想就說道，其他人之前一直叫他隊長。
「我母親本來和他在一起的，但死在了山裡，就在三天前。」卡斯裡頓了頓，「我已經找了他們一個多月，如果我提前三天找到這裡……」
「我不會告訴你們據點在哪的。」
「你不用告訴我你們的據點在哪，你隻需要告訴我他是不是還活著就好。」卡斯裡語氣中不由自主地帶著幾分哀求。
這一個月下來他已經絕望失望了太多次，他不知道他還能堅持多久，更加不知道他弟弟能不能堅持到他找到他那一刻。
黑暗安靜。
維希路靜靜打量被捆起來的幾人。
幾人中有獸人也有維希路看不出種族的人，無一例外都在壯年，他們身上還戴著統一的標識，看著像是同一個組織。
聽了卡斯裡的話，聽出卡斯裡話裡的哀求，幾人
臉上都流露出痛苦的神情，仿佛被喚起了不好的記憶。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維希路都以為他們不會說了時，那絡腮胡隊長開了口，「我們確實從山裡救走了一部分人，裡麵有幾個孩子，都是風虎獸族的，但我不知道有沒有你說的人。」
卡斯裡鬆了口氣。
他起身。
「先離開這裡，之前逃跑的那些人很有可能會再回來。」卡斯裡看向西萊斯特。
西萊斯特贊同，操縱草木托著絡腮胡一群人帶頭向著山下而去。
卡斯裡抱起維希路。
「既然你們不是感染者，那就放了我們。」
「就是，你們放了我們我們就相信唔……」
藤蔓重新堵住幾人的嘴。
這些人並不相信他們，一旦他們重獲自由立刻就會反撲。
一路往下，半個小時後，他們到達之前那營地後方另一座山山腳下。
這裡樹木比其它地方更為茂密，黑暗力量籠罩這附近之前陽光就完全照射不進來，地麵隻一片厚厚腐葉，幾乎不見任何野草。
一群人在一處還算寬敞的地方停下。
短暫地休息後，西萊斯特看向卡斯裡，以眼神詢問他接下去準備怎麼辦。
「你能帶我去你們的營地嗎？」卡斯裡看向被抓住的幾人。
幾人立刻憤憤瞪來，卡斯裡剛剛還說不用告訴他。
卡斯裡苦笑，「我真的隻是想找我弟弟。」
既然知道確實有人被救走，他怎麼可能不去看看？
被困住的幾人閉上眼，一副就算卡斯裡嚴刑拷打他們也不會說的決絕模樣。
卡斯裡皺了皺眉，他的目的隻是找人，不可能真的動手。
「他們是怎麼過來的？傳送陣？」維希路開口。
黑暗中一群人都看向他。
維希路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說錯了？
卡斯裡看向被抓住的幾人，「你們是傳送過來的？」
「當然不是。」
「你們有帶回去的傳送水晶？」西萊斯特道。
「就算有也不會給你們。」
維希路不解。
傳送陣不就是傳送陣，還分來回的？
看出維希路的困惑，西萊斯特笑著解釋道：「傳送陣需要固定錨點，如果隨意傳送萬一傳送進山體中會非常危險。所以通常都是用特殊的雙生水晶製作而成，之後隻要注入足夠量的魔力就能從雙生水晶中其中一個水晶傳送到另一個水晶所在位置。」
「如果把水晶固定在兩個地方，那就能在兩個地方來回，但之前布下陷阱那人傳送的時候把水晶一起帶走了，否則我會發現。」
如果留下水晶，那就等於留下直接通往他們據點的路，那人還沒這麼傻。
第一次聽說這些，維希路啞然。
下一刻，他又笑了起來，他看向被抓住的那群人，「也就是說，你們是走過來的？」
一群人都看向維希路，不明白維希路問這個做什麼。
維希路孩童特有的軟糯聲音下是與之截然相反的成熟推測，「你們出現的時間距離之前用傳送陣離開那人離開的時間最多七個小時，如果你們是走過來的，那就是說你們的據點距離這裡最多也就六個多小時的路程。」
頓了頓，他再補充，「如果去掉那人回去之後你們商量的時間，真正的距離可能五個小時不到。」
「我沒說錯吧？」
答案已經很明顯，因為隨著他的話出口，幾人臉色明顯變得難看。
維希路看向卡斯裡和西萊斯特。
短暫的驚訝後，卡斯裡臉上露出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