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番外四（1 / 2）
在搬到顧辭川家裡之後, 和顧辭川相處了幾天的時間之後，晏瑜發現他其實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因為顧辭川的容貌生得冷峻，而且他總是一副板著臉麵無表情的模樣, 哪怕他什麼都沒說，眉間卻總有一道因為長年累月的皺眉而留下的淡淡紋路，給他平添了幾分狠厲和陰鷙, 之前不由讓晏瑜總覺得他是個不苟言笑，十分嚴厲的人。
可是逐漸的晏瑜發現, 顧辭川好像也就是這張臉嚇人, 但其實脾氣比誰都好。
「今天晚飯之後, 我陪你出去散散步吧。」顧辭川和晏瑜一起吃過晚飯之後，正琢磨著自己什麼時候有空了可以親手學著給晏瑜煮飯，但他突然想起來晏瑜這幾天總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忍不住提議道。
晏瑜搖了搖頭：「我不想出去。」
她的眼下一片青黑, 像是這段時間都沒睡好覺一般，憔悴而枯槁, 明明那樣明媚昳麗的容貌, 卻像是一朵放在毒辣的日頭下, 曬得將死未死，即將枯萎的花枝。
顧辭川忍不住蹙起眉毛，眼底卻滿是擔心和關切：「你成天悶在房間裡怎麼行，要出去走一走。」
晏瑜懨懨地低下眼睛：「謝謝你關心我，但我這段時間都不想出門。」
然而晏瑜拒絕了幾次, 顧辭川卻仍然很堅持：「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你不能總是把自己關起來，今天先跟我出去散散心，明天我陪你去醫院治療。」
晏瑜本就重傷未愈, 再加上出事之後這段時日再沒睡過一次好覺，身體本就不舒服，婉拒了多次卻被顧辭川逼著做不願意的事情，便忍不住有些煩躁起來：「我說了不想出門！去醫院也沒用，我的識海已經廢了，治不好了！」
帶著幾分發泄煩悶的怒火被她大聲吼出來，兩個人都愣了愣。
「……抱歉。」空氣安靜了一會兒，晏瑜垂下眸子，輕聲道歉。
散亂的額發略微遮擋住她的眼睛，看不清她的表情。
顧辭川本就有恩於她，她竟然還沖他發脾氣，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這些日子以來精神和身體都既痛苦和疲憊，她實在是悶得太久了，快要被逼瘋了。
「你不用道歉，是我不好。」
晏瑜有些愕然地抬眼，顧辭川卻一臉認真：「我不該逼你。」
「我知道你心情難過，但你這樣下去真的不行，難道你要這麼永遠頹廢下去嗎？你不是還要為了死去的妹妹報仇嗎，而且你的養父也病了，以後還需要你照料，」顧辭川耐心地勸誡道：「雖然精神力恢復的可能性很低，但你都不肯嘗試治療，那就真的一點恢復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晏瑜沉默了一會，不好意思再拒絕顧辭川的好意，妥協道：「那就去試試吧。」
顧辭川點了點頭，唇角微微漾起一抹清淺的弧度卻轉瞬即逝，仿佛是晏瑜的錯覺一般。
……顧辭川剛才笑了？他這尊能手撕蟲族的煞神也會笑？就因為自己答應了他這麼一件小事？
「對了，我感覺你這幾天看上去好像都沒睡好覺一樣，是失眠了麼？」顧辭川突然問道。
晏瑜有些疲倦地點了點頭：「從小瓔走後，我經常很難入睡。就算好不容易睡著了也會半夜驚醒，醒了之後怎麼都睡不著了。」
失眠實在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
她隻能在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中，睜著眼睛看著天色從漆黑如墨變得沉沉破曉，明明身體已經疲倦困頓到了極致，然而神智卻是萬分清明，隻能被那些往事死死纏住，猶如溺水之人被四麵八方的冰冷和窒息所攜裹。
在悔恨中一遍遍回憶，在回憶中一遍遍悔恨。
她恨自己命途多舛一夕從雲端跌落穀底，也恨自己識人不清被所謂的摯友相繼背叛，甚至她掏出心窩子寵愛的未婚夫也毫不遲疑地離開了，更恨自己沒有保護好養父和妹妹。
顧辭川聞言不由得眼露擔心：「那明天去醫院的時候，我陪你也去把失眠這個問題看看？」
晏瑜神色淡淡地搖了搖頭：「心病難治，今晚我要是再睡不著，我就直接吃兩顆安眠藥吧。」
「那怎麼行？」顧辭川連忙勸道：「吃藥對身體不好的。」
「可我受夠了總是睡不著的狀態，最嚴重的時候恨不得自己立馬去死。」晏瑜苦笑一聲。
顧辭川聽見晏瑜竟然有了這樣的念頭，眸色一深，湛藍的眼中湧滿心疼和後怕，他掩飾性地轉過頭，反常地沒再多說什麼。
晏瑜也沒有在意，隻是隨著夜色漸沉，又到了該睡覺的時候，但她又和之前在床上翻來覆去地卻怎麼都睡不著，不由得有些煩躁地坐起來，望著落地窗外的月落星沉發呆。
然後一室沉寂卻突然被一陣清脆的敲門聲打碎。
晏瑜怔了怔，穿著睡衣赤著腳下床開了門，果然是顧辭川。
「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嗎？」為了避嫌，她故意沒有住在顧辭川的二樓，而是住在了離他最遠的七樓，想必顧辭川這麼晚來找她是有什麼突發情況。
顧辭川也穿著黑色的睡衣，卻無半分旖旎的意味，他睡衣的衣扣卻一絲不苟地扣緊了到了最頂端，就如他這個人一樣清冷禁欲。
「你不是睡不著嗎？我陪你。」顧辭川麵無表情地說。
顧辭川輕飄飄地丟下這句話，卻讓晏瑜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因為太過震驚甚至連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什、什麼？你陪、陪我？」
然而晏瑜還沒反應過來，顧辭川卻已經自顧自地走進了她的房間，單手搬著她臥室連接著的小客廳裡的單人沙發，輕鬆地擺放在了她的床邊：「你睡吧，我坐在這裡陪你。」
原來他說的□□就是單純的□□……
晏瑜暗暗唾棄自己的思想齷齪，竟然會多想，顧辭川這麼高傲強大的oga如今怎麼會看上自己這個廢物呢？
顧辭川人真是太好了，就因為當年她的舉手之勞，現在對她竟然這麼好。
晏瑜心頭一股熱流湧過，連忙尷尬地擺了擺手：「不用了不用了，這怎麼好意思，而且你這麼陪著我，我更睡不著了……」
顧辭川疑惑地歪了歪頭：「為什麼？你放心，我會一直等到你睡著再走。」
「你這麼正襟危坐地直視著我，很有壓迫感的，我怎麼可能睡得著？」晏瑜吶吶地說道。
顧辭川點了點頭：「是我欠考慮了。」
隨後他在晏瑜石化的表情中，極其自然地掀開半邊被子，自顧自地躺了上去，平淡地問道：「這樣陪著你，我再轉過去，這樣你是不是就沒那麼有壓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