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淚痣(1 / 2)
卡特拉斯星球資源匱乏,地質表層的大部分區域幾乎都是沙漠戈壁,氣候常年處於不適宜居的高溫,是名副其實的荒星。
晏瑜用一隻胳膊撐著下巴,懶懶地半躺在真皮的可升降的辦公椅上,冷氣如無數細蛇纏繞在裸露的手臂上,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落地窗外已是黃昏,隔著層疊接壤的樓宇的微小縫隙,能遙望遠處的戈壁荒灘,日暮西山薄。
暮光西移,晚風姌嫋,一群低階的鳥類星獸從監獄上空結群飛過,投下灰色的剪影。深絳色的餘暉映照到隔壁檔案樓的玻璃窗上,反射成一束炫然刺眼的白光,讓晏瑜下意識地眨了眨眼。
幾道渺小猶如黑點的灰影猛然從半空中僵直地墜落,與此同時,一陣敲門聲響起。
「監獄長大人,邵關還活著。」奧斯汀從門後探出他那張白淨俊秀的臉龐:「就是傷得有些重。」
隨後奧斯汀有些後怕地拍了拍月匈口,露出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
隨即奧斯汀身後跟著的兩名副監獄長走了進來,一個中年男性alha,一個年輕女性beta。
平時一般都是他們在管理卡特拉斯的大小事務,可這次甲級戰犯事關重大,邵關又出了這樣的意外,讓他們有些不敢輕易拿主意。
「邵關脖頸之處被那名甲級戰犯咬到了動脈,整塊皮肉都被撕咬爛了,他大出血了很久才勉強止住,幾乎是死裡逃生。他的右耳也被那名甲級戰犯活生生地咬掉了,卡特拉斯的低階醫療艙治不了,隻能臨時挪到隔壁科爾星係去救治。」中年男性alha畢恭畢敬地說道。
雖然晏瑜被那些來自帝都星的大人物們看不起,可她晏氏嫡係的身份,在他們這些荒星鄉疙瘩的小人物的眼裡,還是不敢輕易得罪的。
晏瑜不解地問道:「到底怎麼回事,難道矽鐵礦製成的束具竟然都還控製不住這名甲級戰犯嗎?」
「他就是個怪物。」
奧斯汀沒好氣地答道:「他脖子上的烏沉石項圈封印了他的精神力,矽鐵礦製成的束具連蟲族君王都無法掙脫,還被打了常人三倍劑量的肌肉鬆弛劑,結果還是出了這檔子事。」
晏瑜眸色一深,緩了緩才低聲問道:「那麼現在這名甲級戰犯被關到什麼地方了?」
「他又被注射了五支肌肉鬆弛劑,現在被關在監獄最頂樓的單間裡,門口的高能屏障已經開啟了。」
奧斯汀停頓了一下,又補充說道:「他也為剛才的襲擊付出了代價,邵關的下屬們嚇破了膽,出手挺重的。」
晏瑜愣了愣:「那他豈不是傷得很重?就算他的身份是戰犯,也要給他治治吧,不然死了怎麼辦?」
年輕女性bata的額上沁出幾顆冷汗,吶吶道:「他身份特殊,自然不能讓他出了事。可關鍵是,沒人願意去。他……他實在是太可怕了……大家都害怕,萬一就這麼丟了命……」
晏瑜沉默了一會兒,緋色的暮光映照在她的眼底,猶如雲端跌落的星子一般明明滅滅。
迎著幾人詫異的目光,她說出的一句話卻猶如晴天霹靂在他們耳畔炸開。
「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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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辭川麵無表情地慢慢睜開眼睛,被電擊過的身體傳來陣陣痙攣似的酥麻。
整個房間都很安靜,視線所及之處都是一片晦暗。
一小束光線從斜上方的屋頂風機的縫隙裡費力地鑽進來,也隻是勉強讓房間稍微明亮一些,聊勝於無。無數細碎的灰塵在光柱中飛舞盤旋,譬如夏野染著光暈的螢火。
能放倒一頭兩噸重的星獸的肌肉鬆弛劑讓他渾身無力,連挪動脖子都有些費力。
脖頸中的烏沉石項圈傳來冰冷沉重的觸感,完全封住了他的精神力。
他的四肢呈大字型被堅硬的鐵鏈緊縛著,隨著他的一舉一動便嘩嘩作響。甚至連他的手指都失去了自由,一團液態凝膠牢牢固定住了他的手指,攥成拳無法張開,再被鎖進一個黑色的特殊材質的皮袋,雙手便徹底失了用處。
把邵關咬成那副模樣的後果,便是被他戴上了黑色的鐵質口籠,口腔裡還隱隱傳來不適的觸感,應該是趁他昏迷的時候給他戴上了黏性牙套,這種不舒服的感覺讓他下意識地皺緊了眉頭。
偏偏他暫時還真的是束手無策。
這些用以束縛他的鐵鏈竟然是矽鐵礦製成的,是連蟲族君王都難以擊碎的最堅固的材質之一。
他雖然是有憑借肉身與蟲族搏鬥和□□擊碎機甲的經歷不假,可終究是有局限的,條件是s級及其以下的蟲族和級別以下的機甲。當然,這在常人眼裡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從被背叛汙蔑到被拘押關在這個名不經傳的荒星監獄,他們用了這麼多齷齪的手段,看來當真是怕極了他。
他發出一聲低低的嗤笑,在沉寂的牢獄裡格外清晰。
就在這時候,一陣腳步聲傳來,讓他警惕地眯起藍眸。
「監獄長大人,您別鬧了,還是讓我們去吧……」
「您還是回去吧,真的出事了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