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地下室 十五(1 / 2)
走廊的壁燈燈光很淡很昏暗, 亮起的時候會驚動客廳裡的人。
謝清沒打算那樣做。
毒藥水像是進入了血管的蛇,正沿著她的渾身來回遊走,給謝清帶來巨大的疼痛。
她的身體因此而酸軟無力, 就好像已經走到了重點,下一秒就會毫無預兆的倒下去。
謝清走到其他人絕對不會輕易來到的走廊最裡麵。
兩具屍體正歪歪斜斜的扭放在一起, 兩張死人白的臉上,眼珠子瞪大著,伴隨著謝清手裡的手電筒微光, 反射的光亮轉折到謝清眼底, 喉底火辣乾燥,她輕輕咽了口唾沫。
慢慢蹲下, 她將手電筒叼在嘴裡,往中年男人身上扌莫過去。
手觸及屍體冰冷的表麵, 扌莫著像是成型了的麵團,又硬又軟。沒在褲子口袋裡找到東西,謝清焦急起來,蹲著的兩條腿動了動, 有些發麻了。
把屍體搬動了一下, 謝清順著上衣扌莫進去, 時不時因為冷冰冰的屍體觸碰到自己臉頰而激起一陣冷汗,背脊發涼,呼吸顫抖,謝清長呼一口氣。
終於扌莫到了!
心情放鬆,她將手抽出來,是一瓶淡紅色的液體。
正高興的時候,謝清拿著精致玻璃瓶的手腕突然被抓住,像是被冰冷的鐵鉗銜住, 嚇得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青灰色的死人手逮著她,一動不動。
一抬眼,中年男人屍體上突出的眼球正對著她,黑色的玻璃珠子一眨也不眨的盯著她左右動了動。
驚恐至極,謝清掙脫掉屍體的手,匆匆忙忙的離開了這裡。
就在不遠的地方,開了一條縫的雜物間大門,又重新關上了。
手裡攥著那精致無比的玻璃瓶瓶身,謝清走三步就要回一次頭,生怕那突然詐屍的中年男人跟了上來。
可一直到她路過了客廳,那邊還是沒有任何聲響,不知是後怕還是心安,謝清拍了拍自己的月匈脯。
她抖了抖腳,輕輕踩在書房門口——就算再慌張再害怕,她也沒有忘記時時刻刻注意著周圍的動靜,虞仙晚上要和蕭南生住在一起的消息,她聽得一清二楚。
抽掉玻璃瓶的瓶塞,謝清微微晃動了下手裡的液體,裡麵色澤鮮艷的流體很濃稠,她將瓶口對準地麵,倒出了個圓圈。
再咬破食指,將血液滴在液體上,順著開始塗塗畫畫起來。
等畫完後,謝清看著圈內虞仙兩個字,默念一句,「門內是您的祭品,請實現我的心願。」
快來吧,快來吧,門內的怪物。
懶洋洋的趴在自己堆積起來的窩裡,「獵犬」細長鋒利的尾巴陡然繃緊伸直,割裂掉家具。他嗅聞到格外香甜的氣味,其中包含著難以抵禦的誘惑。在此刻,「獵犬」就是一隻飢腸轆轆的怪物,有狂熱的信徒為他燃起香,祈求他的到來,而「獵犬」為填飽自己的胃,本能隻告訴他要順從呼喚。
他從令他安心躺倒的窩裡站起來,割破了床單,穿過牆壁,正好穿過謝清,站在了書房麵前。
謝清身體猛地一抖,被穿過的那一瞬,如墜冰窖。
心髒撲通撲通狂跳,她嘴唇在發抖,像是知道有什麼東西接受了自己的呼喚,穿過身軀,到達了這裡。
謝清盯著黑乎乎的書房門,小腿肚不停發抖,她一步一步挪動身子重新蜷縮回自己之前待著的地方。
又餓又怕的時候,她聽見了陰沉又虛無縹緲的獸類喘息。
他發現自己的獵物了嗎?謝清為了誘惑起「獵犬」的食欲,特意用了之前中年男人告誡她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用的血瓶。這個血瓶裡放的是能放大野□□望的血液,吸引他前來,再在陣中寫上用以交換的人的姓名,就能將「獵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那人身上。
謝清也算是誤打誤撞了。
虞仙身上套著的是蕭南生的外套衫,「獵犬」常年和蕭南生待在一起,早就對他的氣味習以為常。他之所以懶懶散散的待在窩裡,就是因為沒有聞到虞仙的氣味,腦袋不清醒的「獵犬」自顧自的以為蕭南生將自己的所有物帶出去後,還會給他送回來。畢竟,他們是一體的。
可是這下,「獵犬」的大腦被新鮮的貢品香味充盈,加之圓陣中間的姓名——姓名自古以來就有不一般的寓意,「獵犬」眼前似乎有了線路,正指引著他去到該去的地方。
人類朝氣蓬勃的生命力,在呼喚他。
書房狹窄,虞仙和蕭南生兩個都是長手長腳的大男人,又都是不愛說話的性子,兩個人坐在椅子上,手雖然可以放在椅子上,但兩條長腿卻是褲子貼著褲子,肉貼著肉,格外難受。
虞仙隻要動一動膝蓋,就會和那沉默寡言的男人撞上。
他背挺得老直了,一張雪白帥氣的臉在黑暗中半著半掩的,讓蕭南生禁不住多瞧了幾眼。
蕭南生不經意間就嗅到了門外格外香甜的味道,他麵色不變,深邃的眼睛在夜裡像是守衛著族群的狼,「小房主,委屈你了。」
虞仙頓了頓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自己和他擠在書房的事情,「沒什麼委屈的。」
他低下頭,在漆黑裡看見自己兩隻白得發亮的手交纏在一起,是分外青澀別扭的舉動,正巧暗示著虞仙懵懂稚氣的大學生身份。
蕭南生起身,從虞仙旁邊那條狹窄的空間擠過去,期間不免有磕磕碰碰,但兩個人都沒出聲,虞仙隻是沉默的忍受著身上時不時傳來的感覺。
肌膚相貼的溫暖,在艱苦微寒的環境裡,有些讓人眷戀。
虞仙扌莫著月匈膛上的熱氣,再一次感受著那怪物帶來的怪異情緒,缺愛嗎……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需要別人的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