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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踩了踩腳下的地麵：「這裡應該不是現實的世界。」
土地很有彈性，像果凍一樣q彈。
「有點像是幻境。」鈴希朝拜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看那裡。」
順著他示意的方向，五條悟看到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小男孩，黑頭發，圓圓的杏眼，抿著小小的嘴巴，抱著書包東張西望。
——那是幼年版的鈴希。
他身上還穿著那件被五條太太嫌棄沒品味的奧特曼衛衣——是以前五條悟給他選的。
毫無疑問，這是十年前的場景。
「哇塞，是小鈴！我去打個招呼。」五條悟有點小激動，想去捏小鈴希嬰兒肥的臉。
幼年時代他性格淡漠，沒做過這種惡作劇，一度後悔，現在機會來了。
「等等，如果這裡不是幻境，而是真實的過去——」鈴希略一思索，勸阻道，「你這樣很可能會改變歷史！」
話雖如此，他根本攔不住興致勃勃的五條悟。
身材高挑的青年在小男孩麵前蹲下身體，像個智障一樣張牙舞爪。
「你在等人嗎？」
「……」
「大怪獸來吃奧特曼咯！」
小男孩掀起眼皮，冷淡地說：「哦，吃唄。」
完全不是正常熱血男兒的反應。
記憶中的小鈴希正義感十足，如果聽說怪獸要吃奧特曼，早就蹦起來拚命了。
五條悟沒死心，戳了戳小男孩的腮幫子：「你不是說永遠支持奧特曼嗎？」
「奧特曼隻是編出來騙小孩的把戲。」小男孩滿臉冷漠，「我又不喜歡。。」
……不喜歡。
他說他不喜歡。
五條悟氣笑了，他母親五條太太總是用自己的喜好安排鈴希，因此他才希望鈴希自己選。
這件衣服是鈴希當年親口說喜歡，他給他買的。
「那你為什麼穿著奧特曼？」
「關你什麼事？」
「不說就給你脫掉咯。」
於是他開始拽小男孩身上的衛衣，半開玩笑半威脅。
男孩在他的手下掙紮，像一條被拖出水麵的鯉魚。
隔過一段時光，他分明看到了另一番場景。幼年的自己在幫鈴希套衛衣，他們對這件衣服都很滿意。
紅色多襯他，穿上精神又活潑。
『我相信奧特曼有一天會來地球的，我們隻需等待。』圓圓的杏眼裡流露出清澈的渴望。
男孩很快嚎啕大哭，吸引了神社裡的其他信徒。
圍觀的人湧過來，將五條悟和小鈴希團團圍住，紛紛指責。
「餵，你這人怎麼回事？還欺負小孩！」
小鈴希抽泣著說：「大哥哥跟我要錢，我沒有錢，對不起……」
艸，還說謊！
五條悟氣得搓他的頭：「臭小鬼，我什麼時候跟你要錢了？」
此舉更是遭到了慘烈的圍攻，最後他幾乎是被人群趕跑的。
「五條鈴希，你以前真壞。」
罵不了小的，五條悟隻能罵大的。
除了生氣，還有挫敗感。
那件奧特曼的衛衣，是他發現鈴希每次路過商店的櫥窗外，都會駐足看很久的東西。
可剛才的男孩說不喜歡奧特曼。
……人家不喜歡，就意味著他和母親做了同樣的事。
「不愧是母子啊。」
將鈴希的頭發揉得像一團雞窩後，五條悟發出了一句感慨。
「你怎麼了？」
鈴希看到一向活力四射的精神小夥耷著腦袋，極為罕見地噘著嘴，以為他還在氣剛才的事。
「你和一個小孩有什麼好計較的？叫你不要管他。」
「鈴。」
「嗯？」
快有七八年了吧，距離五條悟上次稱呼自己為「鈴」。
幼年時代的五條悟最為矜傲，也最禮貌，不會叫他「鈴醬」或「鈴希希」。
「你喜歡奧特曼嗎？」
「不喜歡。」回答的毫無猶豫。
「以前呢？」
「以前也不喜歡。」鈴希坦誠道，「但我感到不可思議，怎麼會有人寄希望於遙遠虛無的奧特曼。」
——明明身邊就有可以相信的咒術師嘛。
不過這句話就不用說了，怕他驕傲。
以前也不喜歡，但裝得很喜歡——五條悟理解了，他哼了一聲，坐到了遠離鈴希的樹上。
「悟，下來。」
回應他的，是從樹上扔下來的一塊石頭。
鈴希沒閃躲，石頭砸在他的臉上，額頭頓時鼓起一個包。
這個季節樹上結滿李子，紅艷艷的，如雲如霞，但五條悟偏偏不摘李子，扔了石頭。
「你竟敢對我的臉動手。」鈴希憤怒，「你就長在樹上變成達芙涅吧。」
五條悟沒想到鈴希真不躲，他臉上的驕傲不對稱了，但態度仍然強硬。
「你不是最討厭自己跟你親爹一樣的臉嗎？」
這話太噎人。
「五條悟，我警告你不要提起那個人。」
連名帶姓的叫，看來是真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