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胎事〔他驀地坐起身,揭開被子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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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昭儀安頓下來後幾日, 棲鳳宮將大公主送到了純熙宮來。

日子再翻過月餘,天氣就開始慢慢地熱了。楚稷在某個烈日當空的午後和顧鸞一起躺在茶榻上小歇,手支著頭盯著她已高高隆起的小腹看了半天, 問她:「你說今年去不去行宮避暑?」

顧鸞一怔:「都行呀, 你定。」

楚稷伸手撫在她的小腹上:「不去怕你熱,去又怕你受不住。你拿主意吧, 我不要緊。」

顧鸞凝神想了想, 便說:「那去吧。兩位太醫都說我胎像好,應也不那麼怕顛簸, 還是熱更難受。回頭坐月子還不好開窗吹風,就更悶了。」

楚稷頷首:「好。」說罷便吩咐張俊去下旨,命六宮上下準備啟程去行宮。這一忙就又是十來天,聖駕啟程時已至四月末。

避暑行宮建在京郊北麵的瓷, 背倚山陵, 河流貫穿其中, 山風一過涼爽宜人, 確是個避暑的好地方。隻是路途遠些,自皇宮為始,要行足足三四日。

楚稷怕顧鸞顛簸得不適,讓人在車中鋪了許多又厚又軟的墊子, 墊子上再鋪開織得精細的涼席, 臨近車簾處置又置了冰。隨著車子駛動, 自車簾處滲進來的熱風將冰融開,涼氣氤氳而散,整個車裡都涼爽清新。

這三四日裡, 馬車不會在官驛停留,但到了用膳的時辰會停下來用。第二日的晌午, 車子一停,皇後搭著景雲的手下了車,想透透氣,往後頭一看,正看見賢昭儀抱著大公主上了佳妃的馬車。

也說不清為什麼,現下看著旁人往佳妃跟前湊,皇後心裡就有些火。

她也知這樣不好,暗自咬咬牙就別開了臉,不再多理。

後麵的車裡,顧鸞見賢昭儀來了,就笑起來:「快坐。」

賢昭儀懷抱大公主坐下。車中涼爽,煩躁一路的大公主很快安靜下來,望一望顧鸞,咯咯地笑。

因著上一世,顧鸞原就看大公主親近,現下或又因自己也有了身孕的緣故,她越看越覺得小孩子真可愛,縱使自己大著肚子不方便抱,也還是忍不住扌莫了扌莫她的額頭。

賢昭儀笑吟吟地指一指顧鸞,跟大公主說:「叫佳母妃。」

大公主一聽,小眉頭皺起來。

她近來也才剛熟悉「母妃」這個詞,尚不太會說,隻模模糊糊地知道母妃就是娘。

困惑地看了賢昭儀一會兒,她撲在她月匈口上:「木!」

妃不會說。

「哈哈哈。」賢昭儀知道她什麼意思,和顏悅色地給她解釋,「我是你母妃,佳妃娘娘也是母妃。」

大公主還是抱著她說:「木!」

顧鸞也懂了,撲哧笑出聲:「算了算了,把孩子說暈了。」頓了頓,又說,「你若嫌熱,就常來我這兒待著,別不好意思。左右也就這麼兩天,怎麼舒服怎麼來吧。」

賢昭儀近來已不似先前那樣拘謹,聽言抿笑:「那臣妾可要帶著公主在娘娘這裡住下了。」

車外,楚稷原想來跟顧鸞待上一會兒,聽到賢昭儀的聲音就停了腳,不打算擾她們了。

他一語不發地轉身回前頭的馬車上,張俊隻道他不悅,小心道:「下奴去請昭儀娘子暫避?」

「乾什麼?」楚稷皺眉,看他兩眼,「她們女孩子一起說會兒話,你別搗亂。」

張俊垂眸:哦。

楚稷遙睇一眼顧鸞的馬車:「先前交待你的事辦妥了沒有?」

「妥了妥了。」張俊連連躬身,「下奴得了旨就立刻讓人出去傳了話,讓改道直接去行宮。昨晚得著消息,已經到了,倒比咱們還快上一些。」

「好。」楚稷舒氣一哂,隨手摘了扳指賞給張俊。張俊一邊謝賞一邊無奈,他算是明白歷史上那些寵妃為何就算在明君身邊也能讓人津津樂道了。

――不怕皇帝寵著誰,就怕皇帝寵了還不自知。眼前便是這樣,他恐怕自己都沒意識到,在關乎佳妃的事上他就連行賞都會大方許多。如張俊這般身在禦前的或許還不會亂嚼舌根,但落到旁人頭上,自會津津樂道了。

第四日晌午,聖駕到了瓷叫泄,直行而入,停在了第一道宮門內。

楚稷先一步下了馬車,行至顧鸞車前時,顧鸞正被燕歌紅稀綠暗三人一同小心地攙下來。

楚稷伸手扶了一把:「感覺還好?」

顧鸞笑說:「都好。」

皇後在幾步外看了眼,和和氣氣地走過來,吩咐宮人:「還不快去備步輦來,送佳妃去歇下。」說著便望向皇帝,雙目盈盈,掩著萬千心事,「路上顛簸,皇上今日可該多陪一陪佳妃。」

卻見皇帝一笑:「朕還有些事要忙。」說罷他復又看向佳妃,「你先回去歇一歇,朕晚些再過來。」

皇後略是一怔,心底竟有些快意。

他到底也不是時時都要去陪著佳妃的,總還有些事能讓他把佳妃丟下不管。

顧鸞倒沒多想什麼。他跟她向來說話實在,說有事就是真的有事,不會誆她。

一後一妃便一齊施禮恭送,待得皇帝進了清涼殿,顧鸞的步輦也備好了,她又朝皇後福了福:「臣妾告退。」

皇後莞爾:「算著再有月餘就該生了,佳妃好生安胎。」

「謝娘娘關照。」顧鸞銜著笑告了退。

顧鸞坐穩,步輦一路向西北邊而去。楚稷原本還想挑個離清涼殿最近的宮室給她,最後挑三揀四選下來的結果卻與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馳,定下的清心苑幾是與清涼殿最遠的一處院落了。

好在地方雖偏卻很涼快,進了院門就是一大片水,水中栽有菡萏,這會兒開得正好。水上石廊曲折,可供行走,行至頂端就是正屋。

到後院裡,更是假山涼亭湖泊皆備,院角處還直接將山腳的一處瀑布圈了進來,水流聲叮咚悅耳。

顧鸞活了一輩子,卻不知道行宮裡還有這樣的好地方。進了院門就先四下裡轉了一圈,而後才從後院回了屋去。

進了臥房,已在房中靜候多時的婦人站起身:「阿鸞……」

顧鸞聞聲一愕,抬眸更是訝異:「娘?!」

兩載未見,顧夫人雙眸直沁出淚來。上前幾步攥住她的手,一味左看右看:「都好吧?」

顧鸞一時仍在這突然而至的母女重逢裡回不過神――幾十年了,她竟還能跟母親重見。

好生怔忪半晌,她才忙答道:「都好……都好著呢!」

顧夫人攥住她的手:「快好好歇著,你這月份大了,一路從京中過來我都緊張。」

「我沒事。」顧鸞笑起來。母女二人一同坐到臨窗的茶榻上,顧鸞問:「您怎麼突然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皇上下的旨。」顧夫人覷著她,「倒是你,有孕了也不來個信。若不是皇上差人傳我來陪你,我都還不知你有喜了。」

「……我怕您和爹爹擔心。」顧鸞含糊道。

她其實是忘了。

一別幾十載,重生之後她也就跟父親見過那一回,一時間找不回「有事要跟家裡說」的習慣。但能再見到父母她也自然還是開心的,抬手撫了撫小腹:「您要當外祖母了,高不高興?」

「哪能不高興呢?」顧夫人的目光也落在她的小腹上,「我們聽說你有喜,當日就高興得一晚沒睡好。第二日又怕你有個三長兩短,又沒睡好。虧得皇上差去傳話的公公知道些情況,說你胎像一直不錯,我跟你爹才安下心來。」

「胎像是挺好的。」顧鸞抿笑,忽而想起什麼,笑意又一下子弄了,直笑出聲來。

顧夫人看著她:「笑什麼?」

顧鸞搖搖頭:「怪不得皇上方才不肯過來,說是有事,我還信了……」

現下看來,該是怕攪擾她們母女重逢吧。

他這個人,對人慣是有幾分體諒的。明明自己是帝王之尊,開個口就可讓旁人退開,卻每每聽說她在跟賢昭儀小坐他都不想來擾她們清閒。

如今知道她要見母親,他必是更有心避一避了。

顧夫人聽言,神情微凝,仔仔細細地看了她一會兒:「皇上對你當真不錯?」

「嗯。」顧鸞點點頭,「我知道您和爹爹擔心什麼,但皇上他……」她想了半天不知該如何形容,溢美之詞在心底湧出許多,連她自己都覺得若讓母親聽了未免太過浮誇,就隻說了一句,「是個很好的人。」

「那就好。」顧夫人鬆氣,「你過得好,爹娘就高興。但娘還是要給你提個醒,人生就這麼短短幾十載,你還是把喜怒哀樂都係在旁人身上,來日倘使有什麼變數,你也得看開,日子總歸是你自己的。」

「這我都明白。」顧鸞抿唇。

上一世她就是那樣過來的,一輩子隻為自己活。最後雖有缺憾,卻也算一生都平安富足。

這一世她也仍清楚這份道理,隻是隨著相伴的日子越來越久,她越來越信得過他這個人了。誠然,倘他有朝一日真的變了,她還是要過好自己,可在那之前,她願意全心全意地信他。

說了一會子話,母女兩個一同用了午膳,顧鸞接著就耍了賴,糾纏著顧夫人跟她一同躺到床上去午睡,顧夫人看著她又好氣又好笑:「自己都快當娘了,還跟小孩子似的!」

顧鸞沒臉沒皮地堆著笑,與她一起躺下。躺下後她側首看了看,隻覺恍如隔世。

不,不是「恍如隔世」,是確確實實地隔了一世。

上一世年幼的時候,她最愛在夏日裡撒嬌耍賴地把父親從房裡推出去,好自己霸占半張床,跟母親一起午睡。那段時光是愜意的,後來進宮的時日久了,事情多起來,她就好像忘了這些。直到晚年時,閒來無事又鬼使神差地記起,心下常一陣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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