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章〔張俊又道:「是河南孟林顧...〕(1 / 2)
安和宮裡, 儀嬪的病時好時壞地又拖了小半個月。旨意傳下來的時候,她正病懨懨地歪在床上喝著藥,聽宮人稟了話, 她端著藥碗的手一傾, 險些把碗打了。
「什麼?!」儀嬪看向盈月,滿麵愕然。
盈月死死低著頭:「是真的。皇上賜了個欣和縣主的爵位下去, 家中商量再三, 選了大公子的長女進來陪您,也就……也就這幾天的事。」
儀嬪腦中好一陣眩暈, 說不清是喜是悲。
按理說,這是個實實在在的好事。於朝廷有功的臣子那麼多,能謀得這樣的爵位的沒有幾個。雖說這縣主的封位是給女兒家的,既不能世襲也沒有實權, 但總歸光耀門楣, 少說也能讓一家子風光幾十載。
可她想要的大公主, 自此也就得不著了。
儀嬪心下一聲長嘆。
況且, 盈月方才口中說的「大公子」,那是她大伯父的長子,非他們這一房所出。她費力折騰了這麼半天,好處竟都沒能落在自家來, 總歸心裡有些虧。
不過, 也罷了。不論這個侄女之間跟她隔了有幾層, 人在她這裡,又是皇上親封的縣主,日後她在後宮裡的位子便總歸更穩一些。
這一時半刻裡, 眼見皇上的心思不在她這兒,她守著這個侄女歇一歇也好。
來日, 皇上遲早還是要進後宮的,萬般打算都可等等再說。
儀嬪這般細細地想過了利弊,輕籲了口氣:「你去把東屋收拾出來給她吧,指幾個心細的宮人過去照顧著。再去尚儀局,看看有沒有七八歲的小姑娘,要兩個過來陪她。」
紫宸殿,顧鸞在一個不當值的日子難得又見到了楊青。
楊青被調到鴻臚寺之後明顯吃得不錯,幾個月不見長高了不少,麵色也紅潤起來。他眉飛色舞地跟顧鸞說,鴻臚寺卿親自給他挑了兩位大人當老師,他現在同時學四門異族的語言,日子過得比在馴獸司有意思多了。
「同時學四門?」顧鸞聽得嘖聲,「你記得住?」
「記得住呀。」楊青認真道,「都不過是日常說話的東西罷了,那有什麼難?」
看來楊青果然是有些天賦的。
顧鸞心下為他高興,想想將來,又添幾分憂愁。
楊青伸手往衣襟裡一扌莫:「這個給姐姐!」
顧鸞低眼一看,他手裡是封信。
「這什麼?」她接過,邊打開邊問,楊青撓撓頭:「紮爾齊殿下要回莫格了,讓我把這個轉交給姐姐。」
顧鸞黛眉輕蹙,剛要將信遞回去,就看到一道身影在門邊頓住。
她忙垂眸福身:「皇上萬福。」
楊青驀然回身,忙不迭地跪地。
楚稷看看她,又看看她手裡的信,轉身就走。
「……皇上!」顧鸞提步便追,追到院門口將他拉住。
他臉色不太好看,她堆著笑拉住他的衣袖:「殿下突然寫了信送來,奴婢可沒看,皇上別生氣。」
楚稷駐足,垂眸:「朕沒那麼小心眼。」
你明明就有。
顧鸞抱住他的胳膊:「是是是,皇上權傾天下,豈會這樣斤斤計較!」
他又眉心一跳:「你諷刺朕?」
「奴婢哪有那個意思?!」顧鸞杏目圓睜,心中直呼:你好別扭!
楚稷的確很別扭。聽到楊青的話、看到那封信,再想到她從前找紮爾齊喝酒的事,他心裡別扭得難以言述。
於是他隻又睃她一眼,就提步要走:「朕回去看折子了。」
「皇上!」顧鸞往他身前一攔,仰著頭,撇撇嘴,「要不……要不咱們一起把信拆了,看看紮爾齊殿下寫了什麼,免得皇上瞎吃醋。」
「誰吃醋了。」他冷笑,「朕才不看。」就又繼續往前走。
她不再攔,也不再吭聲,隻走在他身邊,一語不發地低頭看信。
楚稷側眸看著她,心思反復幾番,某一剎,好似突然著了魔,一把將她拿著的信抽了過來。
不是不看嗎?
顧鸞心中好笑,別開眼睛,盯著宮牆憋著。
楚稷寒著張臉讀下去,一目十行地掃了一遍,又一把塞回給她:「這紮爾齊,漢語說得不地道,文采倒不錯。」
紮爾齊寫的是首詩,借莫格月神來贊美顧鸞。並無什麼出格的用詞,隻是贊她端莊聰慧美麗大方。
嗬,用他誇!
顧鸞將信裝回信封裡,偷眼瞅瞅他:「奴婢會讓楊青跟殿下說清楚,不讓他再寫這些了。」
她說完,楚稷沉默了半晌,發出一聲勉勉強強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