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飲和西瓜〔後來胃痛得厲害了,他自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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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鸞跟著倪玉鸞一道進側殿去沏茶,倪玉鸞一直在旁邊不住地指點。顧鸞自不必聽她的,隻端著張笑臉應對得很好。

待香茶沏好,倪玉鸞就又走在前頭,引她入殿時。

今日皇帝下朝下得早些,早已更好了衣,正在內殿批閱奏章。他姿態閒適,眉眼間透出一股少年帝王獨有的自傲。顧鸞邁過殿門,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便覺一顆心怦然而動。

定住神,她頷首上前,將新茶擱下、舊茶撤走,沒有一丁點聲響。

立於禦案一側的張俊禁不住地看了她一眼,她正後退著,察覺到那份意外才恍然回神。

其實即便在禦前上茶,要求也並無那麼苛刻,茶盞落在案上有一點響聲原也難免。

她這功夫是自己練出來的。

因他有一陣子生病,反反復復總不見好。他又不願擱置朝政,就硬撐著日復一日地批閱奏章。

她幫不到他什麼,隻能少擾他一點兒。她想若能少些動靜,讓他聚精會神地盡快將事情忙完,他就能多點時間休息安養。

所以那時候,她反反復復練了不知幾百次才終於做到這樣安靜。

不止上茶,若讓她上點心、呈膳,亦或搬來更多奏章放在案頭,她都能全程做得悄無聲息。

後來他病愈了,她的這些習慣卻留了下來。過了一陣子他發覺了個中不同,直言問她,她也沒有隱瞞,直言相告,惹得他眉頭擰了半晌:「朕有那麼嬌氣?」

「沒有。」她當時回話回得恭肅,頓了一頓,又無奈笑喟,「奴婢倒巴不得皇上嬌氣一點。病了就先好好養著,別這樣硬撐。」

顧鸞將撤下來的舊茶端到側殿放下,再回到殿中候命。而後又換了幾次茶,一上午就過去了。

臨近晌午,張俊上前詢問是否傳膳,楚稷放下奏章,舒了口氣。

近來他料理政務愈發嫻熟,心裡暢快得很。

「傳膳吧。」他邊說邊站起身,抻開雙臂,活動筋骨。顧鸞正又端著一盞新茶走進來,見狀仍徑直上前,一如既往地將茶穩穩擱下。

楚稷目光劃過,忽而凝滯,認真看了兩眼:「朕見過你。」

顧鸞剛退開兩步,聽言垂眸,跪地回話:「是,前幾日傍晚,奴婢在紫宸殿後避雨,正逢皇上往後麵去,有過一麵之緣。」

幾步開外,柳宜的視線凝在她的側影上。

這語氣不卑不亢,姿態也很穩,剛撤下來的茶盞還在她手中的托盤裡,竟晃都沒晃一下。

柳宜有些咋舌,暗覺自己都未必能做得這樣穩。

再想想倪氏這幾日常有的羞赧失措——柳宜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隻是眼下這麼一看顧氏,就覺得倪氏差得遠了。

皇帝的看了她片刻,目光收斂回來:「退下吧。」

顧鸞便立起身,有條不紊地往外退去。

殿中另一側,倪玉鸞暗自鬆氣,慶幸皇上好歹沒多在意顧鸞。

柳宜心念微動,迎著顧鸞走過去,出言喚她:「顧鸞。」

餘光所及之處,皇帝眼底一震。

柳宜隻做未覺,上前笑道:「去把東西擱下,到我房裡幫我取塊新帕子來,我身上那塊方才弄髒了。」

「諾。」顧鸞福身,雲淡風輕地往外退。楚稷啞然看著她,直至她退出殿門,他終於反應過來:「……她是顧鸞?」

「是啊。」柳宜好似沒察覺他的恍悟,淡笑一成不變,「一共尋來了三個人,皇上忘了?」

「沒忘……」楚稷怔怔,忽而不知該說些什麼。

過去幾日,他幾乎認定倪玉鸞便是夢中所見那人,現下這份篤定卻突然動搖了。

他覺得自己不該這樣。因為放眼看去,顧氏與那背影也並不很像,倪氏……說不準像不像,但至少進殿那日的簪釵耳墜是對得上的。

加之顧氏又生得美,他唯恐自己此刻的動搖是出自色迷心竅,愈發怕認錯了人,來日釀成大錯,隻得迫著自己清醒。

顧鸞依柳宜所言,去她房裡尋了塊絹帕。想著柳宜今日穿著寶藍長襖,她便挑了塊水藍色的帕子。

待回到紫宸殿,皇帝正用膳,她安靜地將帕子呈給柳宜,就退到一旁。

倪玉鸞所站的位置剛好與她遙遙相對,她眼見倪玉鸞幾度欲言又止,顯是有話想說,又不敢說。

過了約莫兩刻,皇帝用完膳,漱了口,起身就往外去,一個字也沒有。這過分的安靜讓顧鸞覺出他心情似乎不佳,就隻福身恭送,也一個字也沒有。

倪玉鸞咬一咬牙,提步跟了上去。

她現下在皇上眼裡已與眾不同,可以隨著他出去了,連柳宜也不好再管她。她就隨著他出了殿,他沒回頭,不知是誰,聽得腳步便覺煩亂,隨口道:「都不必跟著。」

「……皇上。」倪玉鸞大著膽子喚了聲,楚稷微怔,不再說什麼,腳下卻沒停。

倪玉鸞很緊張,緊張得一顆心好像噎在了嗓子眼裡,讓她覺得月匈膛中發空,喉嚨裡又堵得慌。

緩了兩口氣,她才又笑道:「這天熱得很,奴婢……晨起去禦膳房煲了百合綠豆湯,方才已冰好了,一會兒皇上嘗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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