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旺雪餅(2)(2 / 2)
李妄發消息給她:想你。
隔著屏幕,她平復的心跳又躁動起來。
他太遊刃有餘了,一對比她像個傻子,笨拙地被他牽著走,毫無招架之力。
可又忍不住沉溺。
5
他成績真的很好,整個高三,從沒有掉出去年級前三十,可她的成績卻像是過山車一樣,很難說不是被李妄影響,可她仍是自欺欺人地粉飾太平,不願意放手。
他高考那天是一個人,電話裡形容得如何可憐,問她:「要不要來陪考?」
她有些害怕,事實上那害怕已經延續了很久了,她一邊沉溺在他的溫柔裡,一邊自責已經很久了。
她最後還是去了,害怕他真的孤單。
他們一起去吃飯,她送他進考場,躲在無人的角落裡,他低著頭目光熠熠看著她,「給個獎勵?」
她裝作聽不懂,微微偏過目光,「什麼?」
他用手鉗著她的脖子,低頭親了她,她眼底帶著愕然看他,卻看到他緊閉的雙目,睫毛根根分明。
她聽到風在呢喃,告訴她她的心跳有多強烈,提醒她,她有多喜歡他。
她主動回應了他,墊著腳,用力地抱住他,像是擁抱自己整個青春熾熱的愛意。
她說:「加油!」
李妄倚靠在牆上,耍賴似地圈著她的月要不鬆手,他知道她臉皮薄膽子小,一向克製,此時卻有些不管不顧,大約是有些得意忘形,他低著頭琢口勿她,從臉頰,到唇瓣,低聲問她:「喜歡我嗎?」
江雪若說不出口,癟著嘴不吭聲,他有些惡劣地撓她的月要,「喜歡嗎?」
她還是不吭聲,偏過頭,不去看他,怕臉紅心跳出賣她。
李妄覺得她真的難搞,這麼久了,也得不到幾句好話,可她越是沉默,他便越想撬開她,自虐一樣。
江雪若抿著嘴,眼看著不打算回答了。
李妄弓著月要去捧她的臉,「我喜歡你。」
有人路過,她像隻受驚的兔子彈開半米遠,站在那裡定定地看著他,然後扯了扯他袖子,「你該進考場了。」
李妄走了很遠還回頭沖她飛了根手指,挑著眉輕笑著點了點自己的心髒。
你在這裡。
江雪若乖巧地坐在長椅上等他,那天的太陽意外很溫和,風也溫柔,那一天她覺得自己可能會記很久。
可幸福是短暫的,李妄已經克製很久了,想抱她、親她、觸碰她,也想什麼都不做,就待在她身邊,他長這麼大沒這麼喜歡過一個人,喜歡到哪怕她身上有所有他不喜歡的地方,可仍然還是不可自拔地喜歡上了。
他以為考完試自己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去找她,可換來的卻是她電話裡壓抑的哭聲,「我們分手吧!」
晴天霹靂也不過如此。
他唇角壓成一條平直的線,憤怒陡然升起來,「你耍我呢?」
不明白有什麼不可以跟他商量,開口就是分手。
她說:「對不起。」
他冷著聲音,語氣硬邦邦的,「理由。」
江雪若正陷在對母親的自責裡,也陷在對未來的迷茫裡,更不知道在這段喜歡裡,自己是不是錯得離譜。
她成績很不好,已經到了糟糕的地步,下滑的非常厲害。
她可以閉著眼裝看不見,可總有一天她也會踏上宛如戰場的考場,她不知道那一天到來的時候,如果李妄去送她進考場,她能不能像他那樣自信地回頭沖他笑。
有多喜歡,就有多自責,多難過。
她不想說因為我媽媽發現了。
不是媽媽的問題,是她的問題,她一直以來都糟糕透了,左右搖擺,粉飾太平,做不到學習戀愛兩不誤,卻沉溺其中不願意睜開眼。
可他又做錯了什麼,都是她無能罷了。
她第一次決絕地說:「就……不想談了,想好好學習。」
她聽到李妄深吸氣的聲音,聽到他語氣裡的冷漠和壓抑的憤怒,他說:「你出來當麵跟我說。」
她去了,她看著他的眼睛再次說:「等我考上你的大學。」
他低垂著眉眼看她:「這沖突嗎?不管你考什麼,我都支持你,我也可以幫你。」
但是別說分手。
他的聲音裡甚至夾雜了幾分懇求,不明白怎麼一夕之間她就變得這麼決絕。
江雪若覺得他可能永遠都不會懂自己的心情,她以前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子,心智一直都不太成熟,靠著爸爸媽媽姐姐,覺得全天下的好運都能落在自己頭上,她可以什麼都不用管,每天就開開心心就好了。
可是突然之間,爸爸和姐姐都沒有了,她在很短暫的時間裡見識了各種冷暖,她很感激周敏玉,把她當親生母親看待,可畢竟她不是親生的,而周敏玉的親生女兒程焰又是那麼優秀,他不會理解自己讓周敏玉失望的時候,內心裡的愧疚和掙紮。
她知道自己完全可以背著周敏玉繼續和他交往,但她不能再辜負她的信任。
他也不會明白她在麵對他的時候,有多失控,那喜歡已經超出了她理智可控製的範圍。
以至於隻要他還存在,她就不能完全安定下來。
她沒辦法告訴他,他是個太過於驕傲和自負的人,喜歡就是要占有和爭取,不能理解她的退縮和害怕。
她隻能以這種方式切斷和他的聯係。
「我們……分手吧!不然我沒辦法安心學習,等我考上交大,我去找你。」她的語言顯得蒼白和站不住腳,可她能說的也隻有這些。
李妄看著她,「不分不行嗎?我可以不打擾你。」
第一次覺得,自己可以這麼卑微,不想分手。
江雪若相信他,可她不相信自己。
於是她搖頭。
李妄一直混不吝的,可卻很少說髒話,這會兒卻忍不住低罵了聲:「操。」
江雪若瑟縮了一下,「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她也不知道說什麼,這樣做她也很痛苦,那痛苦說出來甚至都顯得矯情,十幾歲的年紀,這已經是她能想出來的唯一的辦法了。
她木然地說了句:「等我高考完。」
等我考上你的大學,等我和你肩並肩,等我稍微追上你的腳步,我知道你喜歡我,可我不能寄希望於你的喜歡,我必須站在和你相差無幾的高度,我才能仰著頭,自信地說一句,「李妄,我很喜歡你。」
李妄卻有些生氣了,覷著眼,很輕地冷笑一聲,「你憑什麼覺得我願意等你?」
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被甩了,她眼神裡都是決絕,無論他怎麼祈求,無論給她多少種方案,他把能想到的可能都想到了,被母親罵了沒關係,以後我忍著不找你就是了,一年很快就過去了,等你成年了畢業了總沒事吧?怕耽誤學習也沒關係,我可以不打擾你,甚至可以幫你輔導……他什麼都想到了,可唯獨想不到,她為什麼可以這麼決絕。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懷疑她不喜歡他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借口。
心髒被刺痛,難堪讓他口無遮攔。
他清楚地看到她眼眶濕潤了,他心痛的同時又詭異地覺得痛快,如果還能刺痛她,是不是證明她對他還沒那麼絕情。
江雪若卻隻是說了句,「那我也會祝福你。」
李妄原地轉了半圈,叉著月要,無可奈何地半仰著頭,再次罵了句,「操。」
兩個人都沉默,李妄是希望她能收回那些話,而江雪若的沉默隻是在等他平靜。
最後李妄失望地坐了下去,頭枕在椅背上,麵無表情說了句,「你走吧!」
江雪若頭也沒回的走了,走下樓,走到大街上,外麵很應景地下了雨,她一路跑著去公交車站,下了公交又一路跑回小區,進了小區門,終於承受不住似地蹲下來嚎哭起來,路過的阿姨問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她哽咽著搖頭,抬起頭的時候雨水打在臉上,掉進眼睛裡,澀得發疼。
她隻是,覺得非常非常難過,難過得快要喘不過來氣了。
她狼狽地跑回家去,在電梯裡抹乾淨了眼淚。
告訴自己:你沒有退路了。
他的成績很快下來了,盡管考前他還一臉不正經,可成績不出意外在他預估範圍內,聽說很多人恭喜他,跟他喝畢業酒,他爸媽都不在江城,之所以把他送回來考試,隻是因為他戶籍在這裡,爺爺奶奶可以照顧他,以後很可能就不會常回來了。
她聽說的時候,隻是沉默地合上手機攤開一本習題集。
第一次覺得,自己和他之間,真的很遙遠。
那些在一起的日子,像一場短暫的美夢。
李妄從不避諱自己的痛苦和失落,考完試的輕鬆和喜悅全無,很多時候都肅著一張臉,誰來找他喝酒都喝,逢人就說自己失戀了。
由著別人笑話他,仿佛這樣就能麻痹痛苦似的。
可痛苦絲毫沒減輕,時不時就會看一下消息,可她頭像一直灰著,連一絲一毫動態都沒有,他從程焰和季時嶼那裡探知丁點關於她的消息,得到的都是她規規矩矩在復習,她八月初就開學了,他去過學校一次,站在她班級門口,隨便喊了個人出來,她看到他了,從始至終連頭都沒抬,她們班的人都在喊她,告訴她李妄來了,她像是沒聽到,頭埋得更低了。
仿佛自取其辱,他自己跟自己較了幾回勁,終於放棄了,跟人說大學花花世界迷人眼,說不定他開學就移情別戀了。
朋友笑話他談個戀愛談成個怨婦了,看著灑脫,一股子幽怨。
他沉默很久,自嘲笑了聲,「可不是嗎?」
開學第一周就有人跟他表白,那女孩兒長得很漂亮,個性大方,進度有度,一臉聰明相。
是他在遇見江雪若之前最喜歡的類型。
可陡然興致缺缺,最後隻說了句,「抱歉,我有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