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火(1 / 2)
玉兔高懸,天色漸晚。
一聲淒厲的哀嚎劃破寂靜的夜空,方四頂著一頭蓬亂的粉色雞窩,跌跌撞撞地沖進大本營。
「救命!大佬救命啊!有狼追我!」
方四跑到拒鹿角前一愣,大本營裡居然沒人?別說崔飛和姚慶生了,就連萌妹子婁五都不在,頓時滿臉絕望。
他感覺得到,那頭狼暫時停下了腳步,但那隻是因為這附近忽然多出幾道陌生的人類氣息,它擔心有埋伏。
一旦它確認安全無疑,下一秒就會撲上來將獵物撕碎,就像它之前對待小白兔那樣。
太倒黴了,方四心想,自己怎麼會和這個凶殘的家夥盯上了同一隻獵物?
話說回來,他也沒本事打獵,就是單純覺得那隻兔子一蹦一跳真可愛,多看了幾眼而已。
兒歌誤他!
片刻後,當方四懷疑身後的狼是不是在打盹時,它終於動了。
方四臉一垮,甚至不敢回頭看那雙冒著綠光的眼睛。
他聲嘶力竭地哀呼,「啊!真是英年早逝,天妒藍顏,想我方四這一生,坦坦盪盪……雖然說不上,好歹也是個真小人——」
本來已經屈腿躬身、蓄勢待發地孤狼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嚎得微怔。
說時遲那時快,嗖的一下,利物破空而來。
噗嗤刺入孤狼撅起的尻尾之間,俗稱菊花。
「嗷嗚~~~~」
叫聲之慘烈,可見哪怕是隻狼,猝不及防被爆也極為崩潰。
一通猛甩,箭支掉落。
那不過是一段削尖的竹節,連箭簇都沒安,頂多算是半成品。
剛砍完翠竹回來的婁五站在林邊,左手持弓,右手搭箭,這一次她瞄準的是狼的左眼。
一人一狼緊盯著彼此,各自散發著無形的威勢。
孤狼暗想:這個人類身上有殺氣,她殺過狼,太可怕了,不能硬攻隻能智取。
婁五忐忑:狼是群居動物,孤狼普遍不合群,更凶殘更危險,唯一一支削好的竹箭已經用掉,萬一它不上當突然撲過來怎麼辦,嚇死寶寶。
劍拔弩張之際,短短的幾秒仿佛被無限拉長。
等待身首分離的煎熬尤為折磨人,方四實在扛不住,視死如歸般回過頭——
「???」
那隻狼剛才突然嘶吼,竟然不是朝他動手的叫囂信號,而是被地上的竹子紮傷了?
婁五乾的?
完了完了,狼大爺發火了,它正朝婁五做出攻擊的姿勢,它要給自己加菜!
方四在腦子裡瘋狂地看圖發彈幕,不知不覺間已是冷汗涔涔。
孤狼緩緩地彎曲前腿——
婁五慢慢地張開弓弦——
一陣大風卷著烏雲刮過,淺淡的月光陡然消失。
方四的眼睛還沒來得及適應黑暗,就聽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接著是唰啦唰啦,嘭嘭啪啪,咚咚咚撲通。
沒人慘叫,沒狼嘶吼。
可想而知戰況有多激烈,一定是婁五掐住狼脖子,狼咬住婁五咽喉,這場殊死搏鬥才會打得這麼安靜。
烏雲漸漸飄遠,月色傾瀉而下。
方四用力地揉揉眼睛,盯著前方,發自內心地喊了聲,「臥槽?!」
要不是他被死命追了一路,確定那是一隻惡狼,他差點以為這是哪來的狗崽子。
它此刻馴服地趴在婁五身前,大腦袋來回蹭她的鞋子,時不時眨巴下幽綠的大眼,刻意賣萌。
「不愧是看臉的世界啊,連遊戲都不能免俗。」
因為婁五衣服沒皺、發型沒亂,怎麼看都不像和狼廝殺過的樣子,方四一番思索,總算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一定是婁五長得好看,才能靠美貌令這隻惡狼臣服。
一定是這樣沒錯。
**
婁五輕甩長馬尾,秀發柔順飄逸。
架打得多了,不論輸贏,首先氣質這一塊拿捏得就很穩。
低頭看到自己褲腳上掛的一層銀色茸毛,她不由得感慨,「你這脫發挺嚴重啊,狼生一定壓力很大吧。」
孤狼心想,這不都是你剛才拽著我腦袋一頓猛錘揪掉的嗎?要不是我跪得及時,現在已經成了禿子。
它委屈地「嗷嗚」一聲,似撒嬌,又像在控訴。
可惜婁五一點也聽不懂。
但沒關係,她看得懂突然浮現的係統提示就行——
【這是一隻有故事的狼,你想聽聽它的遭遇嗎?】
婁五:哦豁,來之特別容易的隱藏任務?
根據內測時豐富的被坑經驗,她果斷回答,「不想。」
孤狼:「……」
它沖她凶狠地齜了齜牙,發出一記惡狼的低吼,甩著尾巴一瘸一拐地負氣離開。
奶奶個熊,現在的玩家太雞賊了,它不就是看她挺能打的,想在這鳥不生蛋的末世傍個大佬,找張長期飯票麼?
做狼真難。
哎呦,菊花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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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完全看不到狼影,方四才終於找回點真實感。
他居然成功地死裡逃生了,靠的還是婁五的顏值,簡直匪夷所思。
「妹子,謝謝你啊,要不是你及時對它發動魅術,我現在估計就剩一把骨頭了。」方四自以為幽默地哈哈笑。
婁五:「?」
見鬼的魅術。
早知道她就不趁狼之危,專門等它吃飽了再捅它那一下。
方四直覺婁五不高興了,撓著頭一想,恍然大悟。
他趕忙拿出那張小吉藥物卡,恭敬地遞過去,「我知道,一條命給張大吉都不過分,可惜我現在隻有這個,希望你別嫌棄。」
雖然婁五看起來沒受什麼傷,趕走那頭狼就像她幫崔飛挑走小草蛇一樣輕鬆,但方四這一路著實被追怕了。
那種隨時會被撕成兩半的恐懼感縈繞在心頭,一時半會兒根本揮之不去,他可不敢學崔飛翻臉不認人。
別以為他沒看到,崔飛事後嗶嗶那會,婁五可是追著小草蛇走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