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2 / 2)
害怕,擔憂,刺激,興奮,各種情緒雜糅在一起,齊齊湧上來。
聞堯越是害怕,就越是將她抱得更緊。
繩子上下彈跳了幾次,速度漸漸放慢。
垂落到最低點,聞堯忽然低頭口勿上了溫檸的唇。
他寬闊的背將寒風阻擋在身後,懷中溫度滾燙,聲聲心跳如雷。
後來有小船撐著竹竿來接他們。
繩子下放,他們落到船上,解開了身上的繩扣和裝備。
溫檸嫣紅的唇瓣水津津的,她坐在船邊,看竹竿劃開水麵,湖水碧波盪漾。
聞堯從身後擁著她,手指插`進縫隙,和她十指相扣。
-
玩累了,黃昏時分,兩人手牽著手來到河邊。
溫檸說想在河邊坐一會兒。
河岸邊嫩綠的草芽稀疏,隻豎著幾棵細長的枯草,裸露出泛白乾燥的土地。
他們找了處地勢平坦的地方,聞堯脫下外套墊在草地上,和溫檸肩抵著肩坐下。
他們坐在河邊山坡上,一抬眼就能看到,快要垂落到地平線以下的夕陽正熾烈燃燒著。
橘紅霞光映透了半邊天,晚霞像是隨時都要被夕陽燒化,變成二月天掉落進潺潺流動的河水中。
迎麵吹來清風,溫檸微眯起眼,「聞堯,十年前沈屹出事的時候,是你送他去的醫院嗎?」
聞堯一時有些怔愣。
轉而想到,他那天表現得那麼怪異,溫檸會放在心上,然後把事情調查清楚才是正常的。
「周原跟你說的?」他問。
「是。」
遲疑了幾秒鍾,聞堯低聲道:「那天我早上去沈屹家裡找他,敲門沒人應,我就翻牆進去了,然後……然後就看到沈屹在浴室。」地上都是血。
「他怎麼突然會想不開?是不是還發生了其他事情?」溫檸總覺得,沈屹雖然悲觀,但不至於這麼脆弱。
當年可能還發生了其他事,將他徹底推向深淵。
「嗯,你剛走沒多久,沈屹的母親就去世了。」說到這裡,聞堯不免有些唏噓,「是出的意外,沒搶救過來。」
那個時候的沈屹,突遭此生最大的變故——談了兩年的女朋友毫無征兆地離開,母親猝然去世。
而他父親還在獄中服刑,債務累累,他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看不到任何希望。
這樣的變故壓下來,任誰都會扛不住。
更何況,他到底隻是一個剛成年不久的少年。
溫檸望向河對岸光禿禿的電線杆,無意識地揪住身邊的枯草,指尖泛起白。
聞堯看著她的側顏,真誠地勸道:「溫檸,你不用因為這件事有壓力。沈屹跟我說過,他這麼做跟你沒關係,隻是出於家庭原因。我那時候給周原打電話,也是實在想不到其他辦法,所以想碰碰運氣。」
到底是因為家庭原因,還是因為她的離開,已經不重要了。
溫檸隻是覺得……如果自己那時沒有不告而別,好歹跟沈屹當麵說分手,也算是給他留個念想。
在沈屹最脆弱無助的時候,隻要有那麼一點微弱的光芒存在,他也許就不會在絕望之下做傻事。
幸好聞堯湊巧去找他,幸好最後沒有真的出事。
「沈屹不想被你知道這件事,也不想用這件事綁架你什麼。所以我才不願意告訴你。」聞堯低聲解釋。
溫檸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她不是會被人感情綁架的人,沈屹也不是會用不磊落手段的人。
隻是溫檸心裡還有一個疑惑,「錄音又是怎麼回事?」既然已經給沈屹聽過了,為什麼那段音頻還會出現在聞堯的手機裡?
聞堯彎了彎唇,「錄音是我自己留下的。」一留就是十年。
溫檸轉頭看向他,「為什麼?」
聞堯這次難得沒有嘴硬,坦盪地承認了,「因為私心。」想多聽聽她的聲音,哪怕是她對別人說的告別。
他眼底盛滿了細碎溫柔的光,第一次毫不掩飾地表露自己的心意。
溫檸怔怔地和他對視,忽然想起今天蹦極的時候,聞堯在自己耳邊說的那句話——
「溫檸,我想跟你結婚。」
她問他,如果他們馬上就要死去,他會說什麼。
聞堯說想跟她結婚。
溫檸眸光微微閃動,率先挪開了視線,逃避似的。
聞堯也轉回頭,凝望著前方夕陽垂落,「沈屹不是那種極端的性格,他隻是習慣了有什麼事都壓在心裡。忍到極限他也隻會把刀尖對準自己,絕不會傷害你。」
溫檸隨手撿了塊圓潤乾淨的石頭,拿在手裡把玩,「你怎麼突然幫沈屹說話了?」
聞堯答:「我不是幫他說話。我隻是希望,不管你選擇誰,都不用有任何顧慮。」
最近這三天的相處,聞堯感覺得出來,溫檸在猶豫,在掙紮。
她現在可能也不知道,要怎麼處理他們三個之間的關係。
但一直這麼拖下去,對誰都是一種傷害。
聞堯想把選擇權交給溫檸,讓她毫無後顧之憂地做出選擇,所以才會說出這番話。
溫檸輕笑了下,發出淺淺的氣息聲,「你比沈屹懂事多了。」
可懂事的人往往不會被心疼。
心裡這麼想著,聞堯出口的話卻是:「我比他大一歲,一直把他當弟弟看。」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安靜地坐在河邊小山坡上,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夕陽還在不斷地沉墜,四周隻剩下風聲和河水靜謐流淌的聲音。
天邊的最後一絲光亮即將消失之際,聞堯鼓起勇氣說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想問你。」
「你說。」
聞堯攥緊了拳,怕自己再猶豫就會失去問出口的勇氣,便不管不顧地急聲說了出來:「溫檸,你真心喜歡過我嗎?不管是十二年前,還是現在。」
說完,他緊張地屏住呼吸,等待著她的回答。
他迫切地十二年前她主動靠近他,對他有沒有過動心。
次和他在一起,除了生沈屹的氣以外,是否還有別的原因。
溫檸眼睫輕輕顫動,沉默良久,最終卻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
她顛了顛手中的石頭,揚手將它拋進河裡。
石子濺出一片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