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第二百二十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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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界和魔界是相連的兩界, 不過鬼族和魔族對於領地意識極為看重,一般兩族除了特殊情況之外從不會無端踏進對麵的領地。

然而前幾日卻出了一個意外。

那是白穗和陸九洲他們剛被蕭澤帶回魔界的隔日,幾百年都造訪不了他幾次的蕭澤再一次踏入了鬼門。

而且並不隻有他一人, 他的身後還有一個銀發金眸的妖修。

他並沒有見過戚百裡,但是卻也聽說過滄海新出了一個應龍血脈的妖主,也不用如何看也一眼便辨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什麼意思?你來也就算了, 為何還無端帶了一個外人過來?這是你的盟友,不是我的, 別什麼人都往我這兒帶。」

自古以來鬼魔兩界便在一處, 這是沒辦法改變的情況。

重華本就很不喜歡和魔族住在一起,除了受傷需要回來療養之外, 大部分時候都是和族人一並在幽都的。

鄰居魔族他都不歡迎, 更別提一個隔了千萬裡遠的滄海妖修了。

「他被蓬羽那老東西給盯上了,如今不能貿然回滄海, 魔族那邊也有些情況, 我得暫時把他放到碧落黃泉一段時日。」

「那裡雖在鬼界卻也不是你管轄的地界。」

「不是我的地界也是在鬼界!我最討厭生人在我這邊……」

他話還沒說完,蕭澤不知從哪裡拿了一盞結魂燈給他。

這結魂燈是重華除了玲瓏美人骨之外, 最想要尋到的東西。也是可以身死之後凝聚修為不散的靈寶, 他尋了幾百年找不到, 不想這東西竟然一直都在蕭澤手上。

一個妖修和一盞萬年結魂燈相比,自然是後者劃算。

重華把後麵沒說的話咽了下去, 冷哼了一聲從蕭澤手中拿過了結魂燈。

當時他光顧著高興做了一比劃算的買賣,等到後來他才覺察到了不對勁。

這結魂燈對蕭澤來說或許沒什麼用處, 可對重華來說卻很重要,這麼好的一個交易機會,他卻拿來給那個妖修用了。

那妖修修為不俗,在之後的大戰裡或許會起到決定性作用。

但是一個鬼族一個勢微剛興起一些的妖族, 怎麼看也是拉攏前者更劃算些。

而且那妖修不知道是受了傷還是如何,臉色蒼白,靈力也紊亂,看上去情況並不是很好。

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下要拉攏這樣一個人,實在百害無一利。

重華好幾次想要去碧落黃泉看看,然而蕭澤提前布下了結界隔絕了氣息。

碧落黃泉蔓延萬裡,裡麵萬千亡魂遊盪,他要是真要挨著去找估計沒個一兩個月是根本不可能找到人的。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重華不會乾,雖心裡有疑惑,但是嫌麻煩也沒再去過那兒了。

倒是重華,在把人送進去之後也一直沒有出來。

重華眼皮跳得厲害,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便趁著蕭澤不在魔界去找了白穗和陸九洲他們提了下這件事。

白穗的意識已經越來越混沌了,他去的時候要不是陸九洲拉著,估計一口大白牙下來就把他骨頭給咬碎了。

陸九洲聽了後告訴他應當是蕭澤在裡麵幫戚百裡護法,說他換骨期到了。

如今仙魔大戰這般激烈,眼看著已經要打到昆侖蓬萊去了,估扌莫著顧止已經覺察到外麵動靜,馬上要出關了。

這也說明了蕭澤為什麼會這般著急,主動幫戚百裡護法了。

盡管在重華的眼裡看來蕭澤主動幫人護法一件事實在有些荒唐,事有輕重緩急。

如果是為了對付顧止的話,倒也不是那麼難理解了。

重華從摩界回來之後又過了三日,在他在房間靜修的時候。

從碧落黃泉那邊傳來了一聲龍鳴,銀光閃爍直沖天際,與皓月一般將整個鬼界都照得宛若白晝光亮。

他心下一驚,下意識起身推門出去。

回來的隻有蕭澤,並沒有看到戚百裡。

「他人呢?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蕭澤拍著衣服上的灰塵漫不經心回答道。

「他剛換骨還沒適應,還得再修養幾日。」

都已經待了快一個月了還要休養?

重華心下極為不悅,可奈何自己收了對方那麼貴重的東西,他深吸了一口氣壓著情緒也沒再說什麼。

蕭澤並沒有在意重華分毫,徑直回了魔界。

他走的時候算著時間留了十幾日的血量給白穗,她已在入魔邊緣,一日不喝他的血便生不如死,更別提十日之久了。

蕭澤前腳剛進魔殿,金色的劍氣逼仄,靈力暴動紊亂。

無數道冰棱肆意亂飛,割破了周圍好些魔修的喉嚨,修為高一些的也不可避免被劍氣給傷到了。

殿內一片狼藉,摔碎了一地的東西,就連柱子也被生生砍斷。

若不是魔將用靈力頂著,估計整個魔殿可能都得坍塌下來。

循著劍氣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白穗的頭發散亂,紅眸混沌,一看就是失控的狀態。

她手握著命劍,每一道劍氣落下都把地麵給劃出深不見底的溝壑。

在看到蕭澤的瞬間如同見到了獵物一般嘶吼著,恨不得上去咬破他的喉嚨,把他渾身的血液吸食殆盡。

陸九洲從後麵緊緊抱著白穗,臉上,手背,都被劍氣劃出了血痕。

一身白衣更是浸染成了血色,看上去狼狽極了。

他此時不是原本的模樣,但是他知道蕭澤一早便知道他的身份。

隻是他們要裝做不知道,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所以白穗提議讓他扮成妖奴的樣子,蕭澤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不是說十五日之後便會回來嗎?」

青年深吸了一口氣,竭力讓自己不要表露出太多的情緒出來。

「現在也不晚,這不還沒死嗎?」

蕭澤雲淡風輕地說著這樣的話,走到白穗麵前半步的位置,伸手捏住了她臉強迫著她抬頭。

他盯著她那雙瑰麗的紅眸,見裡麵沒有任何清明這才算滿意。

陸九洲這個時候再遲鈍也反應過來對方之所以回來這麼晚是故意的,故意將讓白穗崩潰到這樣渴求他的血,讓她知道沒有他血的痛苦。

讓她離不開他。

他眼眸沉了下來,裡麵的情緒明滅晦暗。

「怎麼?心疼了?」

蕭澤像是隨口調侃了一句,陸九洲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麼。

白穗告訴他哪怕對方知道他的身份,他也要一直竭力偽裝,隱忍,不然貿然暴露隻會引起蕭澤的懷疑。

「……你想多了,我和她隻不過是皮肉關係。

隻是她發起瘋來遭殃的是我們,你也看到了,這裡已經被她毀得不成樣子了。」

在白穗把陸九洲帶回來的時候蕭澤曾饒有興致地問她,是從哪兒找到的這麼個小妖奴。

她說是從鬼界情急之下不小心抓來的,把人欺負了自然也得負責,所以就帶回來了。

蕭澤盯著陸九洲看了半晌,在陸九洲以為他覺察出什麼端倪的時候,他隻是勾唇笑了笑。

「也是,誰會喜歡一個瘋婆子呢?」

陸九洲斂了神情,麵上沒有什麼情緒,隻是手不自覺攥緊了些,骨節都泛著白。

「既然如此還請魔尊幫她冷靜下來吧,我怕再過一會兒她的身體就真的崩潰了。」

蕭澤劃破了掌心,血剛沁出來的瞬間白穗整個人失控撲了上去。

陸九洲被猝不及防地掙開,背狠狠撞在了身後的牆上,火辣辣的疼。

白穗對外界沒有任何反應,隻低著頭吮吸著蕭澤掌心的魔血。

光是這樣還不夠,她拽過他的手,直接咬在了他的手腕,血水滲出來她喝的狼吞虎咽。

「真該讓你師尊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真像隻瘋狗。」

蕭澤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摁在了白穗頭上,等到白穗意識稍微恢復了些後直接拽著她的頭發一把把她給甩開。

她踉蹌的後退了幾步,陸九洲連忙山上前扶住了她。

白穗眼眸閃了閃,在對上青年擔憂的眼神時候才回過神來。

唇齒之間的血腥味濃重,白穗吞咽下那腥甜,長長的睫毛顫了下,看向了擦拭著血跡的蕭澤。

那眼神熾熱,貪婪又飢渴。

「沒喝夠,還想要?」

白穗沒有回答,隻是喉嚨間的嗚咽和那幽深的眸子足以說明她的渴求。

盡管白穗如今從靈力紊亂情況還是所見狀態來看,都是入魔的跡象無疑。

隻是蕭澤並沒有真的放心——這也和白穗一開始預料的一樣。

果不其然,蕭澤將視線從白穗身上不著痕跡移到了一旁的陸九洲身上。

「我可以讓你喝個夠,不過你得殺了你身旁這個妖奴。」

「哦不,準確來說,是殺了你的師兄。」

他話音剛落,一道魔氣打在了陸九洲身上,在逼仄的魔氣之下,他原本的模樣暴露在了空氣中。

陸九洲捂著月匈口,壓著喉嚨間的腥甜,那雙眸子終於不再隱忍情緒,冷冷注視著蕭澤。

「我耐心有限,別讓我說第二次。」

「我……我不能殺他。」

她的意識混沌,雙手抱著頭蜷縮在了角落位置。

這不是白穗裝的,是她內心最真實的掙紮和反應,哪怕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最後不得不殺了陸九洲,但是潛意識裡對於這個抉擇她都是極為抗拒的。

她咬著牙,渾身顫抖著,嘴唇被咬破沁出了血珠。

白穗身上有著蕭澤的血,他完全能夠操縱她的身體和意識,可他沒有這麼做。

他惡劣的讓她保持著在清明裡,然後用魔血引誘著她,逼著她清醒著去殺了陸九洲。

隻有如此,才是最完美的入魔。

對於白穗有這樣的反應蕭澤並不意外,準確來說她有多抗拒,就說明事後她會有多崩潰。

擊潰她的意誌,讓他很是興奮。

蕭澤將手腕的傷口劃破得更深,殷紅的血緩緩滴落在地上,無論是視覺還是嗅覺都給了白穗巨大的沖擊和刺激。

她吞咽著口水,手緊緊扣在地麵 ,死死支撐著不讓自己去拿手邊的命劍。

「隻要殺了他就好,殺了他你就不用再遭受這樣的折磨和痛苦。我向你保證,以後你想要喝多少我的血我都會滿足你。」

蕭澤走近在白穗的耳邊這樣低聲說道,宛若惡魔的低語,誘惑著她慢慢走向懸崖邊上。

「傻姑娘,為了他這樣忍耐值得嗎?這十日的痛苦難道還不明白嗎?

殺了他,你就能解脫。」

「我……」

「殺了他。」

蕭澤說著用魔氣將天啟遞到了白穗手邊,那劍麵的劍光也明滅混亂,昭示著劍主此時掙紮的心緒。

白穗看著眼前的命劍,卻竭力扣著地麵沒有伸手去接。

直到指尖沁出了血,也沒有動作。

蕭澤眼神一冷,有些不耐煩了。

他手腕一動,天啟被旋轉了一個方向,倏爾刺向了陸九洲的肩膀。

劍入血肉,殷紅的血染紅了白穗的眼。

前一刻還死死掙紮的白穗,在看到陸九洲的血的瞬間猛地紅了眼,失去理智地瞬身過去。

入魔之人大多有執念。

白穗入魔雖是被蕭澤強行引血逼成這般不人不鬼的模樣,可她隻要有欲望,便有偏執。

她對陸九洲有多深的愛意,在入魔時候便有多深的欲望。

那是一種難言的渴求,想要啖其肉飲其血,想要肆意破壞,想要殺了他吃了他,讓他和自己融為一體。

蕭澤看著白穗這般失控的樣子嘲諷地扯了扯嘴角,他將手上的傷勢愈合,抱著手臂冷眼旁觀。

「師妹,你清醒一點,你好好看看我是誰……」

那一劍貫穿了陸九洲的肩膀,整個人直接釘在了牆麵。

他臉色蒼白,看著眼前的人紅著眼眶,失神落魄的模樣。

「陸九洲,陸九洲……」

她一遍一遍喚著他的名字,像是在確認又像是在喚自己清醒。

白穗靜默站在他麵前,少有的平復了下來,沒有再對著他胡亂啃咬。

陸九洲見了心下剛鬆了口氣,下一秒白穗一把將入了血肉的命劍拔了出來。

汩汩的血水如河流,如何也止不住。

那血流的越多越讓白穗興奮。

她湊上去吸吮吞咽,然而這似乎還不夠,她越喝越渴,越喝身體越熱。

不夠。

隻是血還不夠。

白穗眼眸流轉成了殷紅的色澤,手指一根一根搭在了天啟的劍柄上。

「噗嗤」一聲,劍直直刺入了陸九洲的月匈膛,貫穿心髒。

心頭血滴在天啟上,凝成了一條血線融在了其中。

陸九洲眼睫一動,那疼痛讓他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指尖微動,在混沌之前努力抬眸看向了白穗。

在劍入心髒的剎那,白穗被血燙灼得清明了過來。

那是陸九洲的心頭血,得以讓她可以在魔血的控製中保持短暫的清醒。

她的手在顫抖,身體也在顫抖。

哪怕知道陸九洲不會真的死亡,白穗還是不能原諒自己。

白穗囁嚅著唇,想要開口說什麼的時候,青年冰冷的唇覆了上來。

腥甜的血混著他身上清冽的沉木香氣,一切昳麗又不真實。

白穗鬆開了手中的劍,伸手緊緊抱住了陸九洲。

他孱弱的氣息掃在她的耳畔,整個人如折斷了翅膀的飛鳥,無力垂落在她的身上。

「阿穗,我,我很高興。」

「哪怕現在是終點,哪怕不會有輪回,隻要你心裡有我,我,我也甘之如飴。」

「……我想聽你說一次,你從沒有對我說過,我怕這一切都是假的。」

陸九洲的聲音太輕了,再加上白穗還恍惚沒反應過來,前麵一句根本沒有聽清楚。

她慌忙湊近,抱著他詢問。

「什麼,你再說一次我沒有聽清,你想要我說什麼?」

青年喉結滾了滾,咽下那腥甜,張了張嘴想要再重復一次。

隻是那一劍刺得太深,魔界沒有靈力全然都是魔氣,眨眼功夫就侵蝕了他的五髒六腑。

他大口大口呼吸著,手緊緊攥著白穗的衣服。

手上的血跡染紅了衣料,陸九洲的眼眸越來越黯然,最終頭靠回在了白穗的肩上。

這一幕和蓬萊幻境時候所見的夢魘重合了,那時幻境裡的青年也是這樣死在她的懷裡,身體慢慢變得冰冷。

他在死之前也曾這樣深深注視著她,費盡全部氣力詢問她有沒有一點 ,哪怕一點喜歡過他。

陸九洲這一次也問了什麼。

隻是她沒有聽到。

他已沒了氣息。

……

陸九洲身死的瞬間,昆山的主殿之中掛著的弟子的魂燈裡無聲熄滅了一盞。

老者早就算到了這一劫數。

他從元嬰雷劫便少歷了一道情劫,在陸九洲不顧一切去了魔淵的時候他便知道這一去九死一生。

隻是算到了是一回事,當這魂燈真正熄滅的剎那,老者還是紅了眼眶。

他不像白穗那樣能夠看到全局,他是真的以為陸九洲死了。

人死如燈滅,往往隻是一眨眼的事情。

都來不及反應。

老者靜默注視著那盞熄滅的魂燈,眼眸一動,意外發現臨近的那盞屬於白穗的魂燈從原本的清白之色變成了混濁的黑紅。

——那是入魔的跡象。

他心下一驚,猛地明白了什麼連忙推門走了出去,去一旁的偏殿找到了正幫著昆山劍塚布下結界尚未離開的靈禪子。

最近因為魔氣和妖氣太重,劍對氣息最為敏銳,也跟著躁動了不少,隱隱有沖破結界的跡象。

劍閣長老一人維護有些吃力,這才叫來了靈禪子用佛光加持。

靈禪子剛收回手中的舍利子,便瞥見了匆匆趕來的鶴發老者。

「宗主……」

「蓬萊主呢?他如今是在蓬萊還是不周山附近?」

他焦急地打斷了靈禪子的話。

「我暫時無法離開昆山,結界加固好了之後煩請你去找他,告知他再拖延幾日,不要讓顧止知曉外界情況,更不要他這時候去魔淵!」

一月已是極限。

魔修已經攻到了內裡,也有些抵達了不周山附近,就算蓬羽有心拖延,他的修為不及顧止,再加上七煞本就是斬魔劍,對魔氣的感知再敏銳不過了。

要想再拖延簡直難於登天。

且如今情況危急,顧止再不出關可能整個修真界真的要被魔族侵占完全了。

靈禪子沉默了一瞬,避開了劍閣長老沉聲詢問。

「可是又出了什麼變故?」

「……九洲他的魂燈滅了,與此同時,白穗的魂燈也有了入魔的跡象。」

一個或許是巧合,兩盞魂燈都出現了這樣的變化,便有著必然的聯係。

「如今無論是白穗是因為九洲身死才入了魔,還是受了其他什麼刺激。於蕭澤來說他的目的都達到了,隻要白穗在他手中一日,便能牽製顧止。」

「我了解他,他不可能對白穗下殺手,如果他這個時候去隻會正中那孽障的下懷……」

整個昆山,整個修真界都太依賴顧止了。

老者作為顧止的同門擔心他的安危,也顧忌著蒼生,他隻顧著想顧止如何,卻忽略了白穗。

也不知道是因為和白穗有著共生關係,還是單純喜歡這個道心純粹的小姑娘。

靈禪子薄唇壓著,少有的不悅起來。

「宗主,恕我直言。正是因為現在白穗有了入魔的跡象,才是更應該讓顧止前往魔淵的時候,現在隻是初期還有清醒的可能,要是拖延到後麵,他們師徒就真的徹底反目,劍刃相向了。」

「可是顧止……」

「你不用擔心這個,顧止可以被蕭澤絆住腳,卻絕不會被白穗拖累。」

靈禪子說的很是篤定,不為別的,因為他和白穗是共生的關係。

若是真的發生了什麼,他會自戕來製止白穗。

他眼眸閃了閃,直勾勾注視著老者,準確來說是越過他看向了身後不遠處位置。

「你沒有必要一個人背負一切,你不欠他們什麼。需要你的不隻是蒼生,還有你的徒弟。」

「顧止,遵從本心,直管去做你想做的吧。」

老者瞳孔一縮,猛地回頭看了過去。

葉落知秋,漫天的黃葉在劍風之中飛舞,青年的眉眼在紛飛的葉子裡看不真切。

在老者來尋靈禪子的時候,顧止已然從不周山回來了。

他靜默站在原地,視線掃了靈禪子一眼,最後涼涼落在了老者身上。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顧止壓著心頭的怒火,手緊緊握住劍柄,俊美的麵容上如覆著霜雪。

「在白穗被蕭澤擄走的當日,為什麼不來找我?因為我在閉關,因為這是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刻,這都不是借口!」

他走在老者麵前,那雙眸子裡翻湧著怒火,好似要把人燙灼燃燒般可怖。

「你們認為犧牲白穗一人讓我什麼也不知道,安心突破瓶頸是一筆再劃算不過的買賣,這樣於昆山,於蒼生都再有利不過了。」

「是,蕭澤一事是我闖下的業障,我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我不怕死,不怕抵償自己的罪孽,但是這是我的事,這和白穗有什麼關係?」

「在你們眼裡白穗不值一提,可在我看來,她和蒼生一樣重要!她是我的徒弟,是未來淩霄峰的峰主!我這樣寶貝的徒弟,怎麼就在你們眼裡一文不值了?!」

顧止雖是對著老者發泄著怒氣,然而他是對他不滿,但是真正的怒火是對著那些他拚死相護卻自私貪婪的人。

他遷怒在了老者身上。

「我和你不一樣師兄,我沒有你這般冷血無情。陸九洲沒了你還有青燁,而我隻有白穗一個徒弟。」

顧止承認他是故意的,故意提起陸九洲來刺傷了強裝無事的老者。

看著他臉色變得蒼白,顧止並沒有道歉,也沒有收回剛才的話。

他手上的七煞劍氣冷冽,滌盪在整個昆山。

「我要把她帶回來,哪怕身死她也應該是葬在昆山,而不是死在那樣暗無天日的魔界。」

顧止說完這話後也不看身後人什麼反應,徑直禦劍往魔淵方向過去。

從在閉關當日顧止心裡就隱隱不安,直到前幾日他試圖想要聯係白穗,卻發現如何也得不到對方的回應。

這種情況是從沒有過的。

再之後便是外麵的靈力變得越來越錫箔,取而代之的是混濁的魔氣時候,他這才意識到了不對。

果不其然,等到他從不周山出來時候,所見到處都是黑霧縈繞,入目瘡痍。

蓬羽就在不周山附近為他護法,見他出來後便知道他已經覺察到了,也沒有再隱瞞,將之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了顧止。

顧止聽後氣得拿劍的手都在發抖,不過他並沒有立刻去魔淵,而是先一步去了昆山加固了昆山的結界。

不想卻聽到了老者那樣一番話。

他明白對方是在意自己的安危,他和別人不一樣,比起蒼生更多的是顧念著同門情誼。

然而即使這樣顧止也還是難以原諒對方的隱瞞。

顧止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心懷大愛之人,他有私心,蒼生於他是責任,白穗亦是。

他做不到為了蒼生,為了大局放任著白穗不管。

在收白穗為徒的時候顧止是沒有想過之後能夠活下去,他為的是一份傳承。

蕭澤是他的生死劫數,在此之前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蕭澤他要斬殺,白穗他更要帶回來。

顧止的雷劫並沒有渡過便提前出關了,也就是說他現在還在化神巔峰,並沒有破了羽化瓶頸。

蕭澤如今不過化神中期,他有很大的勝算。

隻是白穗在他手上,他十有八九會用白穗的性命威脅……

顧止眼眸閃了閃,垂眸看向了手中煞氣肆意的七煞命劍。

退一萬步來說,如果真的到了那種地步,他雖不能活也能拉著他一並赴黃泉。

——不過是以身祭劍罷了。

魔淵的結界於顧止而言如入無人之境,沒有任何魔修妖修敢靠近他分毫。

這個地方顧止來過兩次,一次是年少時候入碧落黃泉歷練的時候,雖主要是在鬼界待著,也曾在魔淵待過。

第二次則是在蕭澤叛逃昆山時候,他曾追去過魔淵。

隻可惜他似乎早就料到了他會過來,早早的隱匿了氣息。

魔淵魔氣濃重掩藏了他的蹤影,再加上顧止當時傷得很重,不能久留,可這樣走了又不甘心。

他惱羞成怒,把魔淵所見的魔族斬殺殆盡,毀了個完全,才禦劍離開。

如今五百年過去了,當年被他毀的滿目瘡痍的地方已然恢復如初。

顧止皺著眉,走過一路便又故技重施地毀了一路。

天青色的劍氣滌盪在整個魔淵,宛若極光一般,碰撞出極致的冷色。

那劍光映照在青年的眉眼,在詭譎的魔氣氤氳,襯得他神情更為冷峻。

魔淵是沒有什麼魔修敢接近他,但是從進入這裡到現在這一路,這樣大的動靜竟然沒看到一個人影。

這讓顧止很是意外。

會不會有什麼圈套?

顧止想到這裡停下了腳步,用神識將整個魔界覆上。

不想還沒有探查到蕭澤的所在,一道熟悉的劍氣直直刺向了他的麵門。

金色的劍光在晦暗的魔界極為晃眼,都不用如何辨認也分辨出來。

「白穗!」

顧止循著劍氣所在的方向看去,一眼便看到了白穗的身影。

他下意識想要伸手把她帶到身後位置,不想剛過去便被更甚的劍氣給逼退。

與此同時,顧止看到了她那雙瑰麗的紅眸。

她已經認不出他,眉宇之間都是戾氣,看向他的視線冰冷如劍。

沒有絲毫溫度。

盡管來之前便已經知道了白穗入了魔,然而真正看到的時候給顧止的打擊還是頗大。

他一時之間沒有從白穗這樣冷漠的視線裡回過神來。

眼前的少女近在咫尺,可他們之間似隔了巨大的溝壑無法逾越。

顧止薄唇壓著,握著劍的手也有些無力垂落下來。

「……白穗,你過來。到師尊這邊來。」

他朝著白穗試探著伸出手,語氣輕柔,聲音也隱約顫抖。

「抱歉,是我來晚了。」

「你先過來好嗎?我不會傷害你,我來是帶你回去的,咱們回昆山好不好?」

白穗靜默站在原地,盯著顧止看了半晌,卻沒有任何動作。

一般入魔的人大多隻是神誌不清,嗜血成性,但是對於他們親近在意的人是多少會有些反應的。

然而白穗沒有,與其說是入魔,她更像是一具被操縱的行屍走肉。

「別白費力氣了,她現在已經完全成為我的傀儡了。」

蕭澤從魔殿裡麵走了出來,血月之下他的模樣更為詭譎。

他走到白穗身邊,一直沒有反應的少女眼睫微動,乖順地站在了他的旁邊。

「乖孩子。」

「還認識你眼前這個人是誰嗎?他是你師尊,是來接你回去的。」

蕭澤一邊說著,視線不著痕跡落在了顧止身上。

「我也不是那樣獨斷的人,我可以給你選擇的機會。

——你是要跟他走呢,還是留在我的身邊?」

白穗歪了歪頭,在顧止一臉期待和緊張的眼神之下搖了搖頭。

「我不認識他,我要一直在主人身邊,永遠也不離開。」

她說著蹭了蹭他的掌心,那姿態帶著病態的依戀。

而蕭澤對此並不意外,像是對待什麼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一般,隨意揉了下她的頭。

「師尊你看,師妹現在不認識你了,她隻喜歡我。」

白穗這樣子於顧止而言,比用劍誅心還要讓他難受。

這是羞辱,是對她和他莫大的羞辱!

「蕭澤!」

「師尊我就在你麵前,你要說什麼我聽得到,用不著這麼大聲。」

蕭澤心情頗好的看著顧止氣得渾身發抖的樣子,將下頜靠在白穗頭上,姿態親昵地繼續說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忘記與你說了。想必你也知道了,昆山那盞陸九洲的魂燈已經熄滅了吧。」

「你不好奇是誰乾的嗎?」

陸九洲身死,白穗就入了魔。

他不是傻子,其中聯係他一想便知道。

隻是顧止不願承認,也不願提起。

蕭澤見他這般反應冷笑了一聲。

「怎麼?師妹殺人不算殺,你還想要為她閉目塞聽,裝作不知此事?你不是正道魁首嗎,怎麼自己徒弟犯了錯入了魔就網開一麵了?」

「師尊,你這算哪門子道理?」

「我用不著聽你在這裡說教!白穗為何變成這樣不就是你一手造成的嗎,你為了報復我逼她入了魔,殺了她心愛之人。」

顧止手中的七煞劍氣淩冽,振得地麵斷裂成了無數溝壑。

「蕭澤,今日該死的是你!」

在意識到白穗是被蕭澤用魔血控製入了魔後,顧止就沒有再把希望寄托在喚醒她。

他今日來這裡是為了和蕭澤做個了斷,把白穗安然無恙帶回昆山。

她現在沒辦法清醒,但是殺了蕭澤便不一樣了。

和陸九洲不同,白穗還有恢復的機會。

顧止沒有被蕭澤的幾句話給擾亂了思緒,他周身的威壓重若泰山。

壓下來的瞬間,魔殿瞬間便成了靡粉。

天青色的長劍破開無盡的黑霧,似永夜之後破曉的天光,極重的落在了蕭澤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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