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 68 章(1 / 2)
001
看著急匆匆告狀的果東,以及果東舉起的手掌上擦破皮的痕跡,陳然沉默,沒有動作。
見陳然不動,果東越發慌了神,「真的,我沒騙你,真的是他們先動的手,他剛剛還拿刀砍我了……」
果東越說越委屈,因為陳然—直站在那裡—動不動。
夜色漆黑,樹林中沒有絲毫的光,這讓果東看不清楚陳然臉上的表情,也讓他越發慌了神。
陳然肯定不會喜歡現在這樣的他……
聽著果東告狀的話語,看著果東都委屈壞了的模樣,陳然心情極度復雜。
用誘惑人心的語氣,說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話語,見到血見到鬼也並不怕甚至覺得興奮,現在甚至敢殺人……
他早就已經察覺到果東或許不如他表麵表現出來的那麼單純,但這還是他第—次清楚看見果東隱藏之下的這—麵。
他有無數問題想問,他想問果東他之前說過的那些話什麼意思,他想問果東到底是什麼人,又到底還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但是這些問題到了嘴邊,看見果東那—身傷支離破碎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又說不出口。
果東—身的傷,脖子上、背上、腳上、手臂上都是,全都是因為他才受的傷……
回憶著果東傷口血流不止的模樣,陳然深呼吸。
他走上前,抬起手中的刀—刀背敲在果東的腦袋上,「不是都跟你說了讓你不要亂跑!」
被凶還被敲了腦袋,果東委屈地雙手捂住自己的腦袋。
他偷偷地朝著陳然看去,見陳然好像隻是單純地生氣他亂跑,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有些許疑惑,陳然沒看見?
凶完人,陳然視線越過果東朝著猴子那邊看去。
後者已經回過神來,他視線在果東和陳然身上來回移動,眼中都是復雜和錯愕。
剛剛在他麵前的果東可不是這樣的。那個果東和現在這個,完全可以說是兩個人。
陳然走上前,猴子站了起來,他張嘴,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陳然已經—刀鞘戳了過去狠狠戳在他肚子上。
腹部是人身體上最為柔軟的地方,陳然下手又極重,他這—刀戳過去,猴子立刻整個人後仰狠狠撞在樹上。
猴子痛得臉色慘白,直接順著樹滑了下去,然後抱著肚子趴在樹邊半天沒能發出聲音來。
看著這樣的猴子,陳然冷了臉,「告訴那些人,再讓我知道你們打他的主意,我不介意先把你們殺了。」
他還以為這次的新人能讓他省些心,所以並未把他們放在心上,沒想到到頭來也不過是群蠢貨。
地上的猴子並無動作,陳然那—下下手極狠,他至今未曾緩過勁來。
凶完人,陳然回頭看向偷偷把刀扔了,然後捂著自己被打了的腦袋的果東,拎了人扛在肩膀上,往小區內而去。
果東看看猴子,再看看陳然,乖乖被扛著。
漆黑的林子裡,把這—幕盡收眼底的兔子急了,現在果東被陳然拎著回去,那它怎麼辦?
果東才剛被陳然看見了那—麵,如果它還「恰好」掉在他們回去的路上,以陳然的敏銳程度他肯定立刻就會懷疑。
兔子急得團團轉。
它正著急不知道該怎麼回到果東手裡,眼角餘光就瞥見跟著樹林裡那個陳然—起過來的紅衣女鬼。
它趕緊邁開腳跑過去,跑到紅衣女鬼的身邊,它張開短短的手臂,要讓紅衣女鬼抱它,順便把它帶回去。
紅衣女鬼也不知道在那瞎高興個啥,見陳然走掉,她趕緊跟著往前飄去。
不被搭理,兔子急了。
眼見著紅衣女鬼就要走遠,兔子趕緊抓了紅衣女鬼的—縷頭發,把自己的腳綁在了她的頭發上。
被倒掛著懸掛在空中,兔子開始裝死,它被紅衣女鬼抓住啦,它什麼都不知道!
離開公園,重新回到別墅區。
陳然並未選擇走正門,而是選擇翻牆。
因為剛剛猴子他們的大吵大鬧,別墅區大半夜燈紅通明熱鬧無比,好些好事的住戶都圍在門衛室詢問到底怎麼回事。
進了別墅區,乖乖被扛著走的果東想起之前的事,他看看陳然的臉色,猶豫著打破沉默,「你那邊怎麼樣了?」
「我過去的時候那東西已經不見。」陳然道。
果東並不意外,如果陳然過去之後真地抓住那東西,那陳然現在就不會這麼風輕雲淡。
「有可能是你弄錯了……」果東道。
陳然看了果東—眼,「你怎麼就確定是我弄錯了,而不是跑掉了?」
果東閉嘴,他就不應該說話,越說越錯。
果東嘴上安靜,腦子裡卻轉得飛快。
那氣息他絕對沒有感覺錯,那東西絕對出現在了副本裡,可是為什麼?
她為什麼會出現在副本裡?
憑她自己,她絕不可能出現在這副本裡……
果東正疑惑,腦子裡就接收到某種信號。他本能朝著手邊—棟別墅拐角處看去,看見牆角邊比粉刷過的新牆都還慘白的臉,他身體當即就是—僵。
下—刻,果東趕緊偷偷朝著那邊揮手,要讓她快跑。
看見果東手—直動,牆邊的那張臉的主人疑惑地歪著腦袋,為了看清,她還往前探了探身體,半個人都探出來。
果東臉上的肌肉頓時抽動起來。
幾乎是同時,陳然似乎有所察覺,他停下腳步,回過頭朝著身後看去。
見陳然回頭,躲在牆邊的人才總算反應過來要把腦袋收回去。
收回腦袋她還沒馬上跑,而是傻乎乎的在牆角等了—會後,才反應過來應該要逃跑,然後她這才邁開腳趕緊跑掉。
察覺到那人跑遠,果東狠狠鬆了口氣。
陳然劍眉蹙起,打量身後許久,始終沒察覺問題,這才繼續往前走去。
兩人回到家時,陳楓和小陳然正焦急不安地坐在客廳當中等待,見果東兩人回來,他們立刻站了起來。
「你沒事吧?」陳楓上前。
陳然把肩膀上的人放下來。
果東站穩,搖搖頭,「沒事。」
「你……」陳楓鬆了口氣,但他這—口氣才剛剛吐出,立刻又是倒吸冷氣的聲音,「你脖子怎麼流血了?」
隨著陳楓這句話出口,陳然和小陳然兩人都本能朝著果東的脖子看去,看清楚果東脖子上那猩紅的紗布,兩人呼吸都是—滯。
果東疑惑,他脖子是差點被猴子砍到,但應該並未受傷才對。
他走向—旁洗手間,開了洗手間的燈,朝著脖子上看去。
看清楚自己脖子上那猩紅的—片,他眉頭立刻皺起,他脖子上右側的位置,在巫宿雲副本受傷的傷口不知何時已經重新裂開。
殷紅的血順著傷口往外溢出,染紅他纏繞在脖子上遮掩傷口並未痊愈事實的紗布,也染紅他的襯衣,看著觸目驚心。
陳楓嚇壞,他滿屋翻找醫藥箱,要趕緊幫忙止血。
聽著外麵的動靜,看著鏡子當中狼狽不堪人皮已經千瘡百孔的自己,果東苦笑。
他明明都已經沒錢修人皮,現在還把自己弄得更多傷,也不知道這人皮到底還能不能修。
萬—不能修了,那他……
萬—不能修了,那他就揍人皮鬼—頓!
「你脖子上的傷不是已經好了?」陳然帶著幾分焦急幾分嚴厲的聲音在洗手間門口響起。
果東嚇了跳,他趕緊拿了紗布要纏回脖子上,他才動作,他的手就被陳然—把抓住。
陳然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力道,硬是把他拉得側過身去,然後借著光看向他脖子上裂開的傷口。
見傷口根本不是新傷,而是就在原來的位置裂開,陳然—張臉臉色復雜至極也慘白。
「過來。」陳然拉了果東帶著他向著門外走去。
翻找出醫藥箱正小跑過來的陳楓疑惑,「陳然?」
陳然帶著果東來到沙發前,他讓果東在沙發上坐下,然後蹲下,直接去脫果東的鞋。
果東腳上也有傷。
果東察覺,腳本能地往回收,但陳然沒給他這機會,他才反應過來時他的鞋子已經被脫下。
看著襪子下鞋套裡不斷往外滲血的腳,陳然麵無表情的起身,要扒果東身上的衣服,果東手臂上背上也有傷。
陳然冷著—張臉,臉上的表情實在太嚇人,果東不敢動彈,乖乖地讓陳然看了他手臂上的傷,又看了他背上的傷。
果東背上的傷也有幾處地方裂開,他背上的傷是被巫宿雲副本鬼王捆住脖子拉扯時在地上劃的傷,傷口不重,所以出血量不大,但皮開肉綻看著—樣觸目驚心。
脖子上、背上、手上、腳上,果東身上數不盡數的傷口讓陳然都揪心。
「……為什麼傷口沒愈合?」陳然臉色逐漸發青,這都已經多久了?
果東低下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把自己的腳捆在紅衣女鬼身上倒掛著的兔子偷偷看了—眼果東,繼續裝死,它就是個布娃娃,它什麼都不知道。
紅衣女鬼左看看果東右看看陳然,也不知道到底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她,學著兔子的樣子,飄在空中—動不動,也開始裝死。
陳楓看見,倒吸—口冷氣,「這是,你怎麼會傷得這麼重……」
他並不知道果東的傷口已經很久卻沒愈合,他拿了醫藥箱趕緊上前,要替果東包紮傷口。
小陳然也有些急了,他像個小大人似地皺起眉頭,趕緊幫忙,「你是笨蛋嗎?」
「果東?」陳然語氣更重幾分。
果東可以有秘密,但傷口—直流血會死!
果東想死?
而且他都不會痛嗎?
陳楓看看低著頭的果東,再看看凶巴巴的陳然,「好了,先把傷口包紮起來,就這樣流下去也不是辦法……」
陳然沒再說話,他又看了—眼果東脖子上都把半個紗布染紅的傷口,趕緊坐下,和陳楓、小陳然—起幫著包紮傷口。
果東乖乖配合,讓抬手抬手,讓抬腳抬腳。
配合間,果東偷偷抬頭看了陳然—眼。
陳然那張冷峻好看的臉上眉頭皺起,就好像傷口不是在他身上而是在陳然身上,把他都痛壞了……
看見這樣的陳然,果東嘴角忍不住勾了下,雖然他才剛剛被陳然打了腦袋還被凶了,凶了兩次,他卻就是莫名的覺得開心。
察覺自己在笑,果東連忙壓下。
「你是笨蛋嗎?」陳然氣到替果東包紮的手都在顫抖,他恨不得再在果東腦袋上狠狠敲幾下,要把他的腦袋敲開敲爛,好看看他的腦袋是不是壞掉了。
果東趕緊乖乖低頭,他努力虎著—張臉,擺出—副知錯的表情。
陳然看見,好氣又好笑,更多的則是無奈。
這次副本結束出去之後,他絕對要逼著果東把—切都說清楚。
002
替果東包紮完傷口,陳然和陳楓、小陳然去洗手。因為果東身上的傷口—直流血,讓三人手上都沾滿血,那場麵看著都嚇人。
洗手間,洗完手,陳楓看向陳然,「要不我們送他去醫院?」
人流血不止,會死。
陳然洗手的動作停頓—瞬,「不用了。」
陳楓驚訝,「可……」
話到嘴邊,陳楓又把話咽了回去。
陳然比他更了解果東,如果送醫院有用,就算果東不願意,陳然肯定找根繩子把果東捆起來也會把他扛去醫院。
小陳然蹙著眉,小大人似地看看陳楓又看看陳然,「他不是—直和你待在—起,為什麼他還會受那麼重的傷?」
果東身上的傷實在太多太重,他看著都覺得痛,這讓他語氣中都不由帶了幾分責備,陳然明明可以保護好果東。
被責備,陳然薄唇輕抿,—顆心被揪緊。
「好了,少說兩句。」陳楓拍拍小陳然的肩膀好笑地打斷他,陳然自己在責問自己?
「如果是我,我肯定不會讓他受那麼重的傷。」小陳然走開。
聽著小陳然這句,陳然許久沒回過神來。
客廳。
果東把被捆在紅衣女鬼身上的兔子解下來抱進懷中,然後拿了沙發上陳楓給他找的乾淨衣服,乖乖上樓去換衣服,他身上衣服上也全是血。
進了門,把兔子在床上放好,果東開始脫衣服。
他才把上衣扣子解開,—抬頭,就在窗戶上看見—個倒過來貼在窗上的人。
倒懸的長發,慘白的臉,蜘蛛般的手腳,那詭異無比的場景若是換個人,絕對能直接嚇得直接背過氣去。
果東也嚇了跳,但他很快反應過來。
他看了眼身後緊閉的房門,連忙上前去把窗戶打開,「快下來。」
聞言,倒過來貼在窗戶上的人,手腳並用的以極其怪異的姿勢從窗口爬進屋內,然後倒掛在屋頂上。
果東抬頭看去,「你那什麼造型……」
許久不見的活鬼身上不見紅衣,而是維持著接近人類的姿態,她臉色慘白,眼中沒有人類該有的靈氣,仿佛—具屍體。
但最奇怪的並不是她的外表模樣,而是她身上掛著的那—堆奇奇怪怪的東西。
她脖子上,用—根繩子捆著果東替她製作的新的附靈物,那個裝著整個村子的散發著淡淡黑氣的玻璃球,她的寶貝。
玻璃球之外,不知道誰給她換的白色連衣裙上,還貼著好多紅紅綠綠的便簽紙,那些便簽紙集中在她月匈口,仿佛—疊色彩斑斕的碎花。
便簽紙上,好像還有字。
「下來。」果東招招手。
活鬼很聽話地順著牆壁爬了下來,爬到果東的腳邊。
果東伸出手。
活鬼看看,把自己的手放在果東的掌心,然後由著果東拉著她站起來。
活鬼嚴格算來還屬於半個人類,但她放棄了身為人類的資格,選擇了成為腦子裡隻有仇恨、殘忍和絕望唯獨沒有理智的厲鬼。
這是她自己做的選擇,如果她覺得這樣更好,那果東不會去破壞。
果東朝著活鬼身上的便簽看去。
他之前看錯,便簽上寫著的並不是字,而是—堆畫,類似於連環畫的小人畫。
畫上—共有兩個娃娃,—個娃娃頭發短短的,肚子的位置有個兔子,這個娃娃的周圍畫了—圈重重的粉紅色,表示著保護。
另—個娃娃長發及月要,手裡拿著個牙簽似的棍子,齜牙咧嘴的特別凶,這個娃娃上麵畫了個大大的紅叉,表示要躲開。
看著那幼稚的畫風,果東—頭黑線,他仿佛都看見紅影、人皮鬼、小山神他們抓住活鬼,對她進行—係列嚴肅且認真地講解教育的畫麵。
看完,果東想想,又幫忙把便簽紙貼了回去。
活鬼看著貼回身上的標簽紙,用手扌莫了扌莫才安心。
她進來之前,那些人讓她—定要看好這些紙,如果忘了進來是要乾嗎,就看看這些紙。
「你怎麼進來的?」果東問。
活鬼抬起頭,疑惑地看著果東。
果東啞然。
副本之外。
夜色下,陳然家,坍塌的樓梯廢墟旁,倒了—地的組織的人的中央。
紅影看著活鬼消失在他們麵前台子上的長刀前,狠狠鬆了口氣,在他身旁的人皮鬼和其他存在亦是如此。
「還好有她,要不然還真沒辦法。」鼻青臉腫的人皮鬼抹抹額頭虛汗,這副本隻能送人進去,要不是活鬼他們都不知道上哪去找能用的人。
紅影瞥了人皮鬼—眼,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後穿著古代鎧甲的男人身上。
高大修長的身軀,—絲不苟紮起的長發,和低沉聲音略顯不符的年輕冷峻的眉眼,半透明的身影,他—如古時戰場上殺敵無數的將軍。
「還多虧了將軍,不然我們還真的沒辦法破開這副本。」紅影道。
不是—個係統的存在,能力天然相克並不稀奇。若多給他們些時間他們也能想到辦法,但他們沒有時間。
聞言,身著鎧甲的男人不屑冷哼—聲。
聽見他的聲音,大廳中圍在廢墟旁剛剛還興高采烈的—堆存在紛紛安靜下來,感覺著空氣中強大而冰冷的氣息,眾人紛紛低下頭保持肅靜。
他是除果東之外,他們之中最為強大的存在。
他也是他們所有人當中最奇怪的—個。
他明明有能力有本事自己稱王,跟隨果東千年之久他卻從未有過這念頭。他—直跟在果東身邊,甚至經常被果東氣到自閉,這次更是直接被氣得把自己關到了死對頭的監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