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 6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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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看著陳然這幾句話,特別是最後那句,果東如同觸電的貓般一下就從凳子上蹦了起來。

見著果東這模樣,一旁的紅影和人皮鬼都嚇了一跳。

特別是人皮鬼,屁股一歪,竟然直接從那四隻腳根本不平的凳子上跌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出什麼事了?」紅影疑惑。

「陳然過來了!」果東炸著毛在椅子上走來走去,完了,他完了。

陳然過來了!

他這屋裡到處都是鬼,院子裡還有一堆鬼王的樹屑,陳然一來肯定立刻就會發現不對,然後就會發現他不是人,然後肯定立刻就會拔刀砍他!

他完了!

「陳然?」紅影也嚇了一跳,「他怎麼會來?」

一說起這件事,果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從椅子上跳下來,指著人皮鬼就開罵,「你這個廢物寵物!」

被罵,剛從地上爬起來的人皮鬼抱著自己的書,一臉的茫然和委屈。

「你還好意思委屈?你十年之前被關進鏡子的時候是不是丟了本書?你最近是不是又用同樣的借書卡借了書……」果東殺人的心都有了,該委屈的人明明是他才對。

弄明白怎麼回事,紅影看向人皮鬼的眼神中也不由多出幾分嫌棄,「你是笨蛋嗎?」

人皮鬼嗚咽一聲,慫在地上不敢動。

果東還想發火,看著他那慫了吧唧的模樣,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人皮鬼本來就是個廢物寵物。

他身前就不是人,而是一條瘦骨嶙峋的大黑狗。

它出生在幾百年前的戰亂年代,那個年代別說是狗,就算是人餓死病死的也滿街都是。

它本來活不了,生它的大狗自己都瘦骨嶙峋奄奄一息,是個道士恰好在它們住的那破廟裡歇腳,一時心軟給了它一口水喝一口飯吃,它才活了下來。

那之後它就跟在那道士的身邊,和那半路出家的道士到處裝神弄鬼招搖撞騙混飯吃。

這一跟,就是十多年。

狗的壽命並不長,但先死掉的卻不是它,而是那窮道士。

戰亂的年代再加上沒錢,一場風寒就足以致命。

那道士死後,它就一直守在那道士的屍體旁,不允許鳥和其它的動物去吃那道士的屍體。

那個年代,死人的屍體可是一頓大餐,別說是野獸,就連人都要眼紅。

它打了很多架,受了很多傷,它一身傷的活活餓死在了那道士身邊,它死了還不安心,化作鬼也要守著那道士……

果東遇到它的時候,它已經開了靈智,它化形成了那道士的模樣,它學他走路,它學他說話,它學道經,它學法術,它學他到處裝神弄鬼招搖撞騙,它活成了那道士的模樣。

那個「用了」十年的借書卡,借書卡後的人,果東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果東揉揉鼻梁,「廢物寵物!」

「現在怎麼辦?」紅影頭痛。

聽說了陳然要來的事,原本因為那棵樹的事而隱秘氣息藏起來不敢招惹果東的存在全部冒了出來。眾人竊竊私語,有興奮不嫌事大的,也有替果東著急的。

就這片刻時間,門外的空地處竟已經有汽車引擎聲傳來。

聽著那如同催命咒語般的聲音,果東顧不上去收拾人皮鬼,他熱鍋上的螞蟻般在屋子裡轉了起來。

「進刀裡!」紅影道。

聽著這主意,果東眼睛一亮,他還來不及開口,屋裡的存在就已經瘋狂向著他放在二樓的刀湧去,要藏進刀裡。

就在紅影跟著上樓要幫忙隱藏氣息的同時,門口就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果東?」

敲門的人是陳然。

除了陳然之外,李卓風、蘭昊逸和告近好像也過來,隔著門隱約能聽見他們的說話聲。

果東硬著頭皮磨磨蹭蹭地上前開門。房門打開一條縫,果東露出半張臉打量外麵的人。

陳然身上的衣服都還沒來得及換,估計是他剛一離開,陳然就打探到人皮鬼的消息。

經過時間的洗滌褪成灰白色的牆壁,爬滿大半邊牆壁的花藤,一如畫中的古堡,美麗,卻也陰森。

蘭昊逸三人還是第一次來這,見到這陰森森如同鬼屋的城堡,再看見果東那張臉,三人臉色極其怪異。

不過想想果東天天抱在懷裡不離手的那詭異兔子,三人又忍不住揉揉鼻梁,覺得好像沒什麼稀奇,果東一直比正常人缺根筋。

「開門。」陳然道。

果東緩緩拉開一側大門。

房門打開,幾人注意力立刻就被這偌大的城堡吸引。

這城堡外麵看著荒蕪,四周也確實了無人煙,但是裡麵卻打理得十分乾淨。

華麗的燭台,搖曳的燭火,色調溫暖的地毯,復古的壁畫,眾人踏入大廳的同時就仿佛回到幾百年前。

大廳長桌的前方,一把墊著柔軟舒適坐墊的椅子上,果東總是抱在懷裡那仿佛被殘忍肢解又粗劣縫合的兔子,規規矩矩靠著椅背坐著,紅寶石的眼紅光溢出。

「你一個人住?」李卓風問。

果東點點頭,僵硬地走到椅子前把兔子抱進懷裡,同時偷偷看了眼樓上的位置,空氣中還隱約殘留著幾分淡淡的陰氣。

「……你就不怕嗎?」李卓風臉色怪異,屋子裡還好,屋子後麵空盪盪的院子比門口還要陰森。

「怕?」果東看了眼空盪盪的院子,院子裡那些木屑也已經全部消失不見。

「就不怕半夜突然冒出隻鬼來。」

果東眨巴眨巴眼睛,看看自己懷裡的兔子,小兔子也偷偷抬起頭來和他對視。李卓風不知道,其實他每天睜開眼第一件事情就是見鬼……

「你沒事吧?」陳然環視一圈後把注意力集中到果東身上。

果東搖頭,心虛地抱緊自己懷裡的兔子,「你們是不是弄錯了,那道士怎麼會在我家,我和他又不認識?」

陳然狐疑地打量果東一眼,「我又沒說他在你家,我隻是說他往這邊來了。」

頓了頓,他又道:「這附近常年沒人住,他可能在這邊落腳。監控錄像顯示他從書店出來之後就一路來了這邊,但這邊已經很久沒人住,隻有馬路上有監控,我們沒辦法確定他到底去了什麼地方。」

果東啞然,高高懸起的心緩緩落下。

說話間,陳然掏出一張從監控錄像上截取出來的照片,遞給果東。

果東接過看了看,上麵赫然就是人皮鬼那沒用的廢物寵物。

借到書,他還挺樂嗬,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朵的模樣,讓果東想抽他!

「你平時有在這一片見到過道士嗎?」陳然又問。

果東看向一旁四隻腳三隻長一隻短的凳子,他趕緊搖頭,用力搖頭,他才沒見過什麼道士。

「沒見過最好。」陳然鬆了口氣,「這件事我已經跟組織裡的人說了,接下去組織裡的人會在這附近巡邏,要把那道士揪出來。」

「巡邏?」果東愣住,那豈不是說這附近會一直有人,紅影他們豈不是不能再出來?

「對,所以去收東西。」陳然雙手抱臂,把刀還抱在身前。

「什麼?」

「你準備繼續住這?」陳然問。

果東反應過來,兩隻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他期待地看著陳然。

對上果東那滿含期待的眼神,陳然嘴角不受控製地勾起,很是受用,「確定附近安全之前暫時住我那……」

陳然話還未說完,果凍就傻笑了起來,「嘿嘿,好,我現在就去收拾。」

說著,果東不等陳然後悔就轉身跑向樓上,「你等我,我很快就收拾好!」

看著果東那喜笑顏開的模樣,陳然微愣,心口有什麼東西湧動,像是要從他月匈腔中噴湧而出,「笨蛋。」

都已經跑到二樓走廊的果東接收到信號,立刻停下,他凶巴巴地瞪了回來,陳然剛剛是不是罵他了?

陳然一噎,僵著脖子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果東有瞬間的疑惑,他聽錯了?

管他聽錯沒聽錯,果東凶巴巴地沖著陳然舞了舞自己的爪子,然後這才搖著尾巴開開心心地向著自己的臥室而去。

進了門,看見放在床上的長刀,他把小兔子放在刀的旁邊,扌莫扌莫刀,道:「我要去陳然那邊住!」

擠得滿滿當當的刀裡有淡淡的陰氣溢出。

「……你們就先呆在刀裡。」果東道。

刀身微微顫動。

「要怪就怪廢物寵物!」果東甩鍋。

聽見果東這話,想起他們之所以全部擠在刀裡的原因,刀裡所有的存在都瞪向人皮鬼。

人皮鬼慫作一團,不敢吭聲。

果東到一旁去收拾東西,除了日常用品,他要帶的東西多了。他自己的小兔子,陳然送他的大兔子,陳然給他的菜刀,陳然送他的醜了吧唧的小娃娃,陳然給他的長刀,還有巫宿雲……

看見巫宿雲所在的小珠子,果東停下動作,輕輕撫扌莫。

察覺到動靜,珠子裡原本小心翼翼縮成一團擠在邊緣的巫宿雲動了起來,他好像適應了珠子裡的環境,小小的沒有其他人的空間讓他很有安全感,他很喜歡。

他也喜歡被撫扌莫,察覺到果東撫扌莫的動作,他整個都貼到玻璃上給扌莫。

果東試著向裡麵灌輸陰氣,剛剛還活躍著的小紅點卻立刻又被擠到邊緣。

不過這次和之前不同,熟悉了知道那是果東的氣息,就算被擠他也沒有害怕得躲起來,而是委屈得貼在果東指腹附近,像是在詢問果東為什麼要擠他?

看著這樣的場景,果東心中巨大的喜悅收斂,取而代之的是柔軟和復雜。

他又想起那個拔掉自己的葉子,拚命的要抓住他手的娃娃。

他把那小山神帶了出來,但離開了孕育他的那座山,鏡子也損壞,小山神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甚至都已經到了他都不忍心再去浪費的程度。

果東看向放在床上兔子腿邊的長刀,「查查那座山上原本住的人現在都在什麼地方……」

原本輕輕顫動著,裡麵的東西像是在群毆什麼人的長刀,刀身停頓。

頓了頓,果東又道:「把那凳子拆了,把凳子腿拿去蘭昊逸家試試,看他們要不要斷了的。」

說起這事,果東就心疼得不行。

002

「果東?」門口傳來敲門聲,敲門的人是陳然。

「進來。」

房門被推開,看見一屋子無處不在的娃娃,陳然動作僵了僵。

他在門口停下沒再往裡走,他都覺得無處落腳。

「好了嗎?」陳然問。

果東趕緊把收出來的東西一溜煙地裝好,然後一手兔子一手行李的往門口而去,走出幾步他又倒了回去,把床上陳然送給他的大兔子也抱了起來。

看見果東這搬家的架勢,特別是果東懷裡抱著的那比他還高的大兔子,陳然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下,「你是笨蛋嗎?兔子別帶了。」

「不行。」果東想都不想就拒絕。

「東西太多拿不走。」

「那也不行。」果東抱緊自己的大兔子,生怕它被搶走,「沒有它我睡不著。」

「沒它之前你難道不睡覺?」陳然一把抓住兔子的耳朵,要把它扔回床上。

「不行,那不一樣。」果東緊緊抱住大兔子的肚子,要把自己的兔子從陳然的手中解放出來。

他正動作著,一旁裝著衣服的袋子裡就有菜刀露了出來。

看見那藏在衣服的菜刀,陳然臉上的肌肉又是狠狠一抽,果東偷偷帶把菜刀去他家乾啥?

衣服裡藏菜刀,這情節一下變得可怕起來。

果東一見陳然的眼睛看向他的行李,立刻把行李往身後藏去,「這個也不行!沒有它我也睡不著。」

陳然整張臉上的肌肉都開始抽動,果東口口聲聲說住這鬼屋他不怕,結果睡覺的時候還要在枕頭下放把刀?他也不怕割到自己。

「刀,或者兔子,二選一。」陳然揉捏鼻梁,這是他最大地讓步。

果東臉上逐漸有糾結浮現,他看看兔子又看看刀,難以抉擇。

就在果東都快糾結成麻花時,李卓風幾人觀察完樓下,上樓來看稀奇。果東這家就不像個正常人會住的地方。

一上樓,看見兩人抓著兔子氣氛緊繃,李卓風瞬間明白怎麼回事,「你把這東西也帶去乾嗎?」

那兔子實在太大,他們過來時就坐了一輛車,根本放不下。

「沒有它我睡不著。」果東氣呼呼地解釋。

「你不是已經有一隻小兔子?」蘭昊逸好笑。

「那不一樣!」果東看看自己的小兔子,又看看大兔子,「這個是陳然送的。」

聽著果東這話,幾人都是一愣。

陳然粗魯抓著兔子耳朵的手也不由鬆了鬆,見狀,果東趕緊趁這機會抱著兔子艱難地向著樓梯那邊跑去,要下樓。

跑到樓梯口,果東正準備側過身去下樓梯,他的兔子就再次被揪住耳朵。

陳然把兔子搶了過來,拎著往樓下走去。

果東愣了愣,趕緊追上。

他戒備地盯著突然就好心起來的陳然,直到看著陳然把他的大兔子在車子後座安排好,才鬆了口氣。

這之後,他還趕緊擠著兔子一屁股坐進後座,要守住自己的兔子。

隔著後座玻璃,看著臉都被擠得貼在玻璃上的果東,陳然臉上的肌肉不受控製地抽動下,他選擇無視。他回頭看向李卓風三人。

三人幾乎是立刻就搖頭,「我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

陳然直接上了車,駛動車子。

陳然住的地方也遠離市區,離果東住的地方有一定距離,車子進入市區後,卻並未向著陳然在市區外的別墅而去,而是駛向了孫吳家。

十多分鍾後,車子在孫吳家樓下小區裡停下。

陳然打開車門,「你住這。」

「那你呢?」果東問。

「我家。」

果東一把拽住被陳然往外拖的大兔子,把兔子往車裡拉,他也不知道是為啥,但就是一下就生氣起來,「那我還是住我自己家好了,你送我回去。」

陳然看著氣呼呼地把兔子拉回車裡,還把車門都關上的果東,眼神深邃無比,他臉色也極其復雜。

「……你就不怕哪天被我害死?」陳然問。

「哈哈……」孫吳勾住陳然的脖子,臉上笑眯眯,眼底深處卻滿是惡毒憎恨,「你會害死他的,你肯定會害死他的。」

車外,幾道人影都笑了起來。

「你會後悔的。」孫吳道。

「你肯定會後悔的。」孫吳道。

在車裡把車門關得死死的果東沒聽清陳然在說什麼,他疑惑地看了獨自一人站在門外的陳然一眼,立刻又把視線收回。

他不高興和陳然說話。

陳然上了車,車子再次駛動。

半小時後,車停下,陳然打開後座車門,把被大兔子擠得扁扁的果東拎了出來,又幫著果東把大兔子拎了出來。

車子的前方,是陳然位於郊區的別墅。

看著這熟悉的別墅,果東眉眼一下就展開。陳然家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但每次來看著都新鮮,特別是那些用白布罩著的家具。

「我睡哪?」進門,果東提著行李,問身後抱著兔子的陳然。

「樓上。」

果東趕緊向著樓上跑去。

來到陳然房間,果東把頭伸進去看了看後,回頭看向抱著兔子歪著腦袋的陳然。

陳然抬手指了指他房間旁邊的屋。

果東小跑過去開門。

房門打開,看見沒有任何白布明顯被提前收拾過的房間,果東忍不住笑了起來,「嘿嘿。」

陳然把兔子扔到床上,一回頭,看見果東那傻乎乎的笑容,眼中都是嫌棄,「笨蛋。」

又被罵,果東都納悶了,陳然這是想打架?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把爪子露出來給陳然看看,陳然已經出門向著樓下走去,「這裡離市區太遠,買東西不方便,所以隻能吃簡單的。」

果東腦海裡立刻浮現出陳然之前做飯的場景,他趕緊追出屋,從二樓欄杆處探出頭看向下樓的陳然,「我可好養了,不挑食!」

陳然不要總想著把他趕走。

陳然沒回頭,一邊往下一邊挽起衣袖。

果東狐疑地打量著陳然,從他的角度隱約能看見陳然的側臉以及他側臉上勾起的嘴角,他說了什麼陳然要笑?

「收拾好東西就下來吃飯。」陳然道。

被提醒,果東才發現天色已暗,他們從副本中出來時本來就已經不早。

果東回了房間,他把自己帶來的東西全部拿了出來,然後好好擺放在它們該在的位置。

做完這,他抱著自己的小兔子下樓。

樓下廚房裡陳然已經忙得差不多,正把麵條往碗裡裝。看著陳然那長發束起,麵無表情地穿著圍裙忙碌的模樣,果東又忍不住「嘿嘿」地傻笑起來。

果東也不知道自己笑啥,但他一看見這樣的陳然就開心。

陳然聽見笑聲,懷疑地打量了果東兩眼,似乎是懷疑果東腦子被兔子擠壞了。

果東扁扁嘴,沒去招惹他,他還等著吃麵呢!

果東把注意力集中到客廳裡那些蓋著白布的家具上,他走了過去,掀開白布把腦袋鑽進去看看。

家具都是些很普通的家具,有些家具能清晰看出使用過的痕跡,角落的位置還擺著一個小孩的玩具桌。

「為什麼要蓋起來?」果東話一問出口就反應過來他好像問了句傻話。

「防灰塵。」陳然把麵端到吧台上。

廚房旁邊有個小吧台,桌子前留了一把孤零零的高凳子,陳然平時都是在這邊吃飯。

看著那凳子,果東都能想象出陳然一個人坐在那邊獨自吃飯的模樣。

果東一把把餐桌上的白布拉掉,「我們在這吃吧!」

藏起來的傷口,如果不處理,遲早有一天會被捂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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