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風0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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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潯反應極快,「你們莫非懷疑餘大人的死,是鬼神作怪?」

劉義山看看二人,下意識放低了聲音,「您二位並非本地人,不知我們這裡有個十分靈的觀音廟,那觀音廟五年前被雷劈過一次,還起過一場火,可從那以後,觀音廟忽然靈驗起來,求子的得子,求福的得福,不僅如此,這方圓十裡誰若是做了惡事,皆會被觀音菩薩詛咒懲罰,輕則受傷,重則死於非命,我們驛站裡有人犯了小錯,都出過好幾次事。」

宋懷瑾和戚潯對視一眼,戚潯忍不住問:「驛丞的意思,是餘大人做過什麼惡事?」

劉驛丞連忙擺手,「不不不,下官怎敢?是餘大人好端端慘死在自己的屋子裡,無論如何都解釋不通,等你們的幾日間,下官和驛差們心裡害怕,這才在此擺上供品。」

但凡有難以解釋的,尋常百姓總會歸咎於天道鬼神之說,倒也不足為奇。

宋懷瑾無奈道:「劉驛丞,本朝以儒治國,不語怪力亂神,你也是朝廷命官,怎還信這些邪魔外道?知道死的是餘鳴,離京之時我去過一次吏部衙門,這餘鳴官聲極好,年年考績都是優等,他惡從何來?」

餘鳴的屍首就在東廂,劉義山聽得又驚又怕,忙道:「少卿大人勿怪,下官在這鄉下地方待久了,難免會迷信這些,也是被嚇得狠了。」

「鬼神之說還是當敬而遠之,本官查過那麼多案子,神神鬼鬼也見過不少,可到最後皆是惡人在裝神弄鬼。」宋懷瑾也不多苛責,「行了,乾正事——」

劉義山抹了抹額上薄汗,「是,下官這便帶您去。」

他二人前後出門,戚潯搖了搖頭有些嘆息,尋常人畏怕鬼神,卻不知有時候人心比鬼神更可怕,而凶手手法如此殘忍,是因為仇恨,還是別的什麼?

對仵作而言,所有破案關鍵線索都在屍體上,人或許會說假話,可死人想告訴世人的,卻絕不會作假,她搬來張長案放在中堂,將截斷的肢體拚合在長案上勘驗,一個名叫周蔚的年輕差吏在旁幫她記錄。

……

劉義山和宋懷瑾往北走,可還沒走多遠,迎麵撞上一群人。

領頭者是宋懷瑾派出去的司直朱贇,後麵跟著幾個華服男子,劉義山小聲道:「大人,是工部侍郎祈大人他們!」

朱贇去查問驛內主官們與餘鳴是否有舊交,他們自然便知大理寺來人了,宋懷瑾輕哼一聲「來的倒挺快!」,言畢便扯出笑意迎了上去!

「祈大人,許久不見了!」

他身為大理寺少卿,少不了與京官們打交道,與祈然有過些交集,其他幾人卻不認得,幸而適才得過謝南柯稟告,一眼掃去,他便基本斷出眾人身份。

祈然年過而立,生的文質儒雅,如今穩坐工部侍郎之位,言語間意氣風發,寒暄之後,他又熱絡為宋懷瑾引見,而後道:「我九月奉命北上查看瓏江築堤之事,此番是要回京復命,卻不想碰到了這等禍端,不知你們查的如何?我們幾個枯等了日四,都趕著回京,宋少卿覺得這案子幾日能查個明白?」

「我們剛來,仵作尚在驗屍,還未查到什麼有用線索,已叫人去查驛站內的驛差和其他進出之人了。」宋懷瑾略一沉吟,「何時查出真相暫不能定,不過眼下還不至十五,還請幾位大人多留幾日,幫著我早日找出謀害餘大人的凶手。」

宋懷瑾麵上和煦,話意卻不願讓他們離開,在場的除了祈然這個工部侍郎,還有兩位三品太守,一位四品將軍,和一個在宮裡行走不可小覷的少府監太監,他們雖對讞斷天下刑獄的大理寺有幾分敬畏,可宋懷瑾隻是個四品少卿,又是出身寒門,誰也不會真的怕他。

忠武將軍辛原修便道:「宋少卿是將我們當做了嫌犯嗎?」

宋懷瑾坦然堆笑,「怎敢怎敢?實在是餘大人死的太過離奇了,案子如今傳入京中時,震驚朝野,陛下亦是盛怒,我若當不好這回差,整個大理寺都要被我連累。」

搬出建章帝來,好歹令大家有了忌畏之心,祈然見氣氛不好,忙出來打圓場,「明白明白,我們同朝為官,自然都知道彼此的難處,且此番來的是你,反倒令我放心。」他又看向朱贇,「適才你的司直來問我們臘八那日行跡,我們皆是好生配合的。」

宋懷瑾看向朱贇,朱贇上前道:「回稟大人,幾位大人與餘大人此前都隻有過一兩次交集,並不熟識,田公公則與餘大人第一次見,不過臘八那日,田公公是唯一一個人證不足的。」

「吳太守和劉太守對弈一日,可互相作證,祈大人和辛將軍住在對門,也可互相作證,田公公隻有當日送飯的驛差證明巳時和申時他在房內。」

站在最後的田萬春聽到此處不滿的道:「咱家隻是因住的偏無人作證,整個驛站,無人證的應當不止咱家一個吧,那些差吏,下人,難道都時時刻刻有人證?」

他聲音尖利,聽起來格外的陰陽怪氣,「我已在此等了四日,若是做賊心虛早就走了,其他人我不管,可明日宮中要的毛料便到了,是要趕在歲末前獻上去的,耽誤了差事,宮裡太後和各位娘娘們可饒不了我,後日一早我定要啟程的。」

田萬春身材瘦小,看著便是個力弱不擅武的,而如他所言,人證不齊的的確不止他一個。

「公公放心,無論是你,還是其他人,但凡排除了謀害餘大人之嫌,皆可離開驛站,大理寺絕不阻攔。」宋懷瑾說至此,忽而看向辛原修:「辛將軍此番回京,用何物防身?」

辛原修有些莫名,「怕引人耳目,此番我們回京隻用短劍防身。」他說完,掀了掀外袍,月要間果然掛著一柄尺來長的短劍。

短劍不符戚潯的分析,宋懷瑾暫打消了對辛原修的懷疑,他略一猶豫,忽然想試探一二,於是解釋道:「仵作適才驗屍,發現肢解餘大人屍首的刀,很像軍中用的陌刀。」

眾人麵上都隻有些微的意外一閃而過,辛原修更是道:「陌刀?陌刀是從鎮北軍中之物,我們肅州駐軍用的極少。」

他這般一說,祈然一下想到了什麼,「鎮北軍?咱們驛內不是有個鎮北軍中來的?」他看向其他人,「我和你們提起過的,我入驛那日要去拜訪同僚,卻有個被攔在門外未曾見到人的,那位便是鎮北軍中來的。」

其他人似都已知曉此事,眼底一下生出明晃晃的懷疑,祈然接著道:「不僅如此,那位入驛內的憑證是蓋著鎮北軍帥印的通行文書,卻未向主簿報自己名姓,入驛時被抬著進來,驛內上下都未見到那人樣貌,當真古怪。」

祈然看向宋懷瑾,「少卿大人可知此事?」

宋懷瑾頷首,「知道,我適才本就是要去見此人,卻不想先遇上了你們。」

辛原修此時道:「如今鎮北軍正與西涼交戰,自從三年前臨江侯傅韞過世後,鎮北軍一直在世子傅玦手裡,傳聞此人戰場上是個殺神,戰場下治軍也頗為嚴酷,這個時候有人南下,還有帥印文書,難道是哪位老將軍?一般人怕是不會得他準許。」

祈然立刻道:「那我們同去瞧瞧可好?那日我表明身份,卻仍被拒之門外,便覺有些奇怪,尋常同僚之間,哪個不是有禮有節樂得結交,我倒人到底是誰,與餘大人之死是否有關。」

祈然如此,反倒顯得他坦盪無畏,其他人亦無反對之狀,宋懷瑾默默觀察著,此時一點頭,同意了大家一齊過去。

走在路上,祈然又說起這幾日如何擔驚受怕,宋懷瑾看了一眼劉義山,「莫說你們,劉驛丞甚至怕的以為有鬼神在作怪。」

提起這鬼神作怪,幾個人神情都些微一變,宋懷瑾了然的道:「看來你們這幾日也聽說了。」

祈然一笑,「的確聽說了,說那觀音廟靈驗的很,不過咱們都是讀書人,又在朝為官,自然不會信什麼鬼神詛咒殺人的說法。」

宋懷瑾應是,半盞茶的功夫後,眾人到了一處最北麵的獨院前。

朱贇上前叫門,片刻功夫院門便被打了開。

一張年輕嚴肅的臉出現在門後,其人身著便裝,月要戴佩劍,看到來了這般多人,目光裡滿是警惕和質疑,「有何事?」

宋懷瑾沉聲道:「驛站內生了命案你們可知?我是大理寺少卿宋懷瑾,奉聖上之命辦案,你們入驛之時未報名姓,特來盤查。」

明明聽到是奉聖令辦差,青年卻半分不怵,「驛內命案我們知曉,隻是這幾日我們都在自己院中,驛內人當清楚,命案與我們無關,你們不必在此浪費功夫。」

說完便要關門,宋懷瑾眼疾手快,一掌抵住了門板,「自然不是你說無關便無關,受害者是三品朝廷命官,凶器極有可能是軍中陌刀,你們是從鎮北軍中來,是否帶著軍中用刀?」

青年鬆了手,「如何斷定為陌刀?」

「自然是我們仵作驗屍所得。」

「就算真是陌刀,可我們主人有傷在身,這幾日足不出戶,又如何傷人?」

「也就是說,你們此番的確帶著陌刀了?」宋懷瑾質疑更重,「那你們要交出刀讓我們驗看,你說你主人有傷在身,也要我們證實了才知,因除了你們自己,隻怕無再多人證,而你們雖拿了通行文書,卻不報名姓,入住沒幾日驛內便有命案發生,自然讓人懷疑。」

一聽要驗刀不說,還要驗他主子的傷,青年眉眼間生了薄怒,「除了仵作一麵之詞,你們還有何憑據?我們的通行文書上有鎮北軍帥印,難道還住不得官驛了?」

宋懷瑾冷笑,「別說隻有個帥印,便是你們世子本人來了,也要將該交代的交代的清清楚楚——」

「你——」

「林巍。」

一道清朗的聲音響了起來。

青年愕然回頭,「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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