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 世界生命（1）（1 / 2）
「你覺得我們的社會像什麼？」
那是一個普通的午後，風吹著窗紗。
「是冰河吧。」
果茶裡的冰塊輕碰，吸管漾著波痕。
「那我們在這冰河裡像什麼？」
躺椅發出咯吱響，某人歪頭向你。
「……塵埃吧。隨著河水流動，裹著寒冬凍結……」
你長呼一口氣，太陽曬久了，絨毛都裹上了一層金色的熱量，跟要熟了一樣。你把敞開的衣服扣上。
「那社會等同於世界嗎？」
某人問出了奇怪的問題，你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一直沒有聽到平常的唱反調，說明等所有問題結束後會有一大段話來回擊。但不回答也不是你的個性，你倒是有辦法讓對方提前閉嘴。
「當然是不等同，世界那麼大，獸人可裝不滿，還有那些我們不曾經過的山，不曾見過的海，不曾見過的生物，那才是世界吧……你個世界學派的家夥，不應該比我更懂嗎？」
你抬手拔了拔某人的耳朵。
「那可不見得。」
某人的果茶喝完了，又來搶你的。「我們講究的是規律，是發展！世界，怎麼就不能是一個社會呢？又或者，世界是由多個社會組成的。」
哪怕你們各自加入世界學派和生命學派多年，也會時常對「世界」或「生命」感到費解，「生命」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詞？你一生都在尋找答案。
你沒再回應，對方也沒再說話，隻是某人的手搭在你的手上，你輕輕握著，一時間又想起了以前的趣事。
你叫空衍，白晝行者。
你的名字來得很隨意，是父母隨機從字典中選取的，在「空衍」之前，他們還抽出了「傻狗」、「饕鑫」、「朵拉」、「泰瑞」等各種奇形怪狀的名字，在繈褓中的你的幽怨眼神下，他們到底是放棄了給你取名叫「朵拉」。
「空衍」這個名字是在第二十六次的時候出來的，雖也稱不上好聽，但至少比先前的那些要好不少。你疑惑，真的會有除鴨嘴獸族外會有人取名叫「泰瑞」嗎？
年紀尚小時，你就知道了自已與普通的白晝行者間有著很大的不同。
媽媽切菜的時候不小心弄到手，傷口需要好幾天才能完全愈合，而你把自已摔出血後很快就能夠恢復，往往都是哭著撲到媽媽懷裡，她安慰你讓你自已看看弄傷的地方，就隻能看到潔白的絨毛和光滑的皮膚，連痛感都沒有了。
而且你不會生病，流感盛行時，爸媽都感冒、發燒了，而你就沒有生病過，通常都是你和家裡的服務智能照顧他們。
你甚至不需要打兒童疫苗，所以到現在你都不知道打針是什麼滋味、為什麼孩子們一聽到打針就瑟瑟發抖。
不過a級基因也有一個不好的地方，你的勝負欲很強，無論什麼事情，隻要自已參與了那就要獲得第一，如果沒有做到，你就會全身難受，甚至到嘔吐的地步。
不過你倒是沒有因為自已的特別而自傲。
媽媽跟你說過，「雖然你是a級基因，但作為一個生命，大家其實都是一樣在這個世界中生活著，可不要因為a級基因而瞧不起別人啊。」
那是你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你試著將這個詞都出口，「生命……」很美妙的發音，第一聲和第四聲，音調是四種音調的首和尾，哪怕年幼的你尚且難以參透這個詞蘊含著的多種復雜的含義，但你已經大概知道，它是一根繩子，更準確地說，是一條線段。
「生日」的「生」和「性命」的「命」，這是你眼中「生命」的構成。
每次過生日的時候你都很開心，「生」應該是開心的。每當電視上播送災情，說有很多人喪失了性命，爸爸媽媽總是很悲傷，「命」應該是悲傷的。
那麼「生命」是既開心又悲傷的？你疑惑。
你沒有試著直接上網去尋找資料，俗話說得好，感悟的過程比看到答案更重要，所以至少在你心中對「生命」有一定的評定前你是不會去看字典的。
「生命」很顯然指的不僅僅是你，還有其他人也包含在內，而其他人給你的「生命感覺」是怎麼樣的呢？你帶著疑問去觀察。
媽媽很喜歡織衣服，你身上穿的毛衣都是媽媽親手織的，媽媽還很喜歡香水，所以，生命還能是暖暖的，香香的。
爸爸喜歡看大部頭史書，還喜歡抽煙喝酒，所以生命也可以是厚厚的、滂醜的。
而更深刻的還是你進入正式班後的第一節課才感受到的，你在課上認識了一個特別的人，三十多年後的今天，你依然記得很清楚。
那天的第一節課是戰技課程，習慣了小幅度的運動還有課室內玩玩具的幼兒班，第一次上這樣的課程你很激動。
「生命是光。」這是你在戰技理論書上看到的一句話。
戰技是通過開發體內生命之光配合身體進行的功能性運動。
你對戰技課那帥氣的戰技感到興奮，也有對那有關「光」的知識感興趣，為什麼生命會是光呢？你想去感受那光芒。
戰技課的老師是惠雅老師，她奉行【滄海桑田】，戰技能力很強，參與過多次重大考古項目與次生物回收的任務，因為她工作很忙，所以在教學方麵進度會很趕，怕會突然有事停幾周課，導致進度跟不上原定的教育計劃。
生命也是繁忙的，你在心中念叨。
「好了同學們，多餘的話我就不多說了，直接進入正題，開始我們這堂課的教學。」惠雅老師在黑板上寫下「生命之光」四個大字，你眼前一亮。
「首先，你們要感受自已體內的生命之光。在每個生命的體內都有生命之光的存在，生命之光是生命元素的基本單位，分為本源生命之光和可支配生命之光，本源生命之光就是我們的根本，通常不能消耗，而可支配的就相當於我們的體力，是可以恢復和使用的。以前的獸人並不是都能感受和使用可支配生命之光的，這與身體發育和腦部向相關功能區的開發有很大關係，但得益於基因改造，現在幾乎每個白晝行者都能使用生命之光。」
惠雅老師一刻不停地說完了很長一段話。你感到一絲困惑，媽媽說過，你們都是生命，那麼作為生命的基本單位應該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才是……
可你剛這樣思考又覺得自已想岔了。是了，身體上是有區別的，但從生命的角度，依然是相同的。
你似乎又碰到了「生命」更進一步的理解，生命在不同層麵有不同的形態。
「現在，大家按照我說的做法來，先閉上眼睛。」
你閉上了眼睛，可在燈光下並不是漆黑一片，還能感受到光芒，白茫茫的一片。
「然後，努力地聽自已的心跳，感受自已生命的律動。」
體內的聲音在惠雅老師的話結束後被放大，你聽了一顆熾熱的心髒跳動的聲音，砰砰，砰砰。聲音越發清晰，感覺耳朵卷進了體內，貼在心髒旁邊一般。
「回想你們在生理課上看到的人體內部解剖圖，想想你們身體變得透明，你們看到自已全身的血管和內髒。」惠雅老師的聲音忽遠忽近，仿佛成了一個幽靈。
幽靈……那又是怎麼樣的生命？
稍微好奇了一下這個假象之物，你按照惠雅老師的要求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