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夜行者的一天（4）（1 / 2）
黑夜行者的基因改造無疑是好處居多，能擁有更好身體素質去適應居住星獨特的環境，不過同時也失去了一些功能，其中就包括強製清醒這一項，也就是說，黑夜行者處在睡眠狀態下，不論怎樣都不會清醒，這也使得每一個噩夢都非常讓人痛苦，像是永遠無法脫離一般，做噩夢也一度被評選為最讓人苦惱的事情。
而門洪便是被這份痛苦侵害極為嚴重的一個受害者，門洪每天都會做噩夢，每次噩夢都仿佛要把他一寸寸肢解，而無法醒過來的他隻能一次次被窒息感吞沒，不斷地循環著苦楚。
夢裡，他會在一個昏暗的房間，他蜷縮在房間的角落，眼睛直勾勾地等著房門。
他會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門把手在晃動，那刺耳地聲音讓門洪瞬間繃緊身體，耳邊回盪的還有他那沉重的呼吸聲。
房門打開了，一個巨大的黑影走進房間內，見到那片黑影，門洪的呼吸聲停了，他一下子忘記了怎麼呼吸，隻是一個勁地瞪著腳想讓自己躲進牆裡，但這是沒有用的，哪怕是在夢裡。
門洪被抓住腳，從牆邊拖走，隨後便是一陣撕扯，門洪感覺全身都要碎掉了，他奮力掙紮，隨之隻是更加強烈地撕扯，肚子被剝開，反胃的感覺讓他張嘴欲吐，最後他被拋了出去，撞在了牆上，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不在房間中。
那時一片荒原，呼嘯的風聲像是索命的厲鬼，這裡沒有疼痛，但是讓門洪更加心慌，那心慌的源頭是一個獸人，一具屍體，一具沒有心髒的屍體。
門洪跪倒在那具屍體前，他伸出手想將地上已經乾涸的血收回到那具屍體的體內，他哭喊著，做著毫無意義的事，直到眼淚流乾，遍體鱗傷的他又暈了過去，等再次「醒來」，他又在那個房間中。
不斷循環著疼痛與心慌，直到他真正的醒來。
門洪猛地睜開眼睛，劫後餘生般長呼了口氣，可緊隨而至的頭疼讓他又繃緊身體。
「喝點水吧。」一杯水遞到門洪眼前，門洪毫不猶豫地接過來喝下，那聲音又接著說：「實在難受的話就癡呆你安神藥再睡吧。」
門洪看向Noti，那是個懸浮在空中外形是瑩黃色五角星的生活服務型人工智能，它的中部是一個顯示屏，一雙眼睛帶著關切注視著門洪。
「不需要。」門洪聲音沙啞地說，門洪看著自己裸著的上身，昨天打拳的傷勢已經消下去不少，Noti每天都會在門洪睡著後給他上藥。
Noti嘆了一聲，對門洪這樣的性格它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它最多就隻能幫門洪打理一下房間，或者有時候門洪還來來不及躺到床上就在門口倒地睡著了的時候，把他給扶上床。
Noti不多勸說：「你把手上的繃帶拆了，自己再塗一次藥，不然你晚上練不了拳了。」
「知道了。」門洪應一聲，眼睛卻是直勾勾地盯著房間裡唯一的門，哪怕獲救了多年，他仍保有著這樣的習慣，清醒後總要盯著門看上一會兒。
Noti把藥拿過來，又問：「要準備早餐嗎？這邊也沒啥食材，做出來可能不是特別好吃。」
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門洪的工作室，這裡的位置很隱蔽，距離黑市的一個入口很近，門洪常去的地下拳場就位於黑市之中，除了工作以外，有時候打完拳門洪也會來這邊休息。
門洪很喜歡去地下拳場打拳，那時少數不用壓抑自己暴力傾向的地方，但拳拳到肉的滋味沒有電影中播放的那麼爽，那是種沉悶的感覺，對方的生命之光在向你抗議，你的生命之光在本能排斥，時間長了，也就提不起什麼行止，門洪也不擔心自己會迷失在暴力裡，還能有效緩解他的煩躁。
既然是工作室，那工作相關的資料是必不可少的，桌上放了很多收集到的照片和情報，這些東西放在家中不太保險，而工作室隻有門洪和Noti知道具體位置。
屋內沒啥布置，用的也不是智能設備，而是那種輕便的裝置，因為房間沒有接電，門洪也需要時常帶移動電源來續電。
「不用準備早餐了。」因為門洪平常在工作室呆著的時間不長，除非是加點趕工整合資料，通常都是在外麵或者家裡吃飯，這邊的冰箱也就一些半成品食物，還都是快餐，還有部分豐富半成品口味的食材，看著就沒啥食欲，早餐就要吃好的，這些都不合適。
「待會兒去肥豬那吃。」昨天門洪已經把左議員的資料整理完了，剛好趕過去給歐非，順便再蹭一個早餐。
門洪扯開手上纏繞的繃帶，開始上藥，現代醫學雖然很發達，但能做到像是速生凝液那樣高速恢復傷勢的藥物幾乎沒有，就算有價格也是比較高昂的，處理這樣的皮外傷完全不值得。
既然是擦藥，那一點點的疼痛和瘙癢是無法避免的，門洪不喜歡這兩種感覺，擦藥的動作愈顯煩躁，力道不斷加重，而那不斷想擺脫的感覺反而粘的越來越緊，直到再門洪忍不住猛地用力，才作為一股刺痛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才漸漸淡卻。
門洪撕了一聲，傷口裂開了，滴滴鮮血湧了出來。
「艸！」門洪抬起另一隻手想給手臂來一拳。
這身體怎麼這麼沒用！門洪煩躁地想。
但拳頭停在空中久久沒有落下，最終門洪崩潰般大吼一聲，煩躁地撓頭，把臉埋在膝蓋間。
Noti習以為常，按住門洪地手給他上藥，如果在門洪自己嘗試上藥自己提出幫他上藥肯定會被拒絕，但他上藥失敗後再來嘗試他就不會有任何反抗。
門洪悶悶地讓Noti上完藥，然後去洗漱，洗漱完門洪沒有著急離開，他拿起充滿電的手機。
現在手機因為過時，價格普遍偏低，門洪屯了很多當作消耗品來使用，有時候發威脅消息後，他就會直接把手機格式化後銷毀，這也是間諜界常用的手段。
不過要是Noti還能連接雲端網絡，他也許也用不上手機。
門洪打開通訊軟件，給一個頭像是一顆和Noti外形一模一樣的五角星、備注為「大叔」的人發去「禮貌」問候，「晚上好啊，臭大叔，你今天沒用逆位時差吧，睡死你得了。」在這條消息之前還有許多條門洪發出去的消息，每天起床後，門洪都會給這個賬號發去問候語，但無一例外，仿佛石沉大海般，沒有得到回應。
門洪也沒有期待得到回應，隻是一個下意識的星官，就像是盯著房門看那樣。
發完問候之後就把頁麵關了，又看了看另一個被他置頂，備注為「姐姐」的人，見她沒有給自己發消息，明白應該是沒啥急事或者她比較忙，也就把手機關了。
門洪來到書桌前，在眾多的資料中拉出一個小箱子，他鄭重地把箱子打開，裡麵裝了不少東西，這些都是他的寶藏，其中大部分都是書，這些書都是蘭可在生日的時候送給他的，蘭可喜歡看書，也喜歡給別人推書，送的禮物也都是書，蘭可送的書門洪都找時間看完了，隻能說不愧是蘭可推薦，確實都很有趣。
不過，門洪最喜歡的，還是《陸陸仙奇幻之旅》，每當有空他都會拿出來重溫一遍，他現在已經背下了書中的每一個字了。
門洪把所有書都拿出來，然後用專門的養護工具進行細心的保養，使得每本書都保持在極佳的狀態，哪怕是最久遠的《陸陸仙奇幻之旅》也像是嶄新的一般。
而除了書本外的其他東西都碎成一團堆在一起，但從碎塊中不難看出，那些原本應該是一些畫和信，還有幾個動物木雕，不過木雕全都身首異處。
門洪沒有區別對待，對那團東西也進行了保養，他往那噴了些驅蟲消毒水，像炒大鍋菜那樣翻了翻，就把箱子關上了。
嗯，真的沒有區別對待~
收拾完這邊，門洪就準備拿上資料去歐非加了，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有人給他發消息了，備注是「煩人」。
「來福利院找我。」不容反對的語氣還是那麼討人厭，門洪心裡念叨，不過他有事沒事都不會找我，應該是姐姐她有東西要轉交給我，肥豬那邊，按照他的尿性，吃早餐還得聽音樂，應該吃的沒那麼快，來得及。
門洪估算了一下耗時，就把掛在衣架上的鬥篷披上身，Noti也自動飄進鬥篷的內兜裡，在裡麵還有一截短棍，大概有小臂長，那是門洪的武器，自然不是真的隻有那麼短，隻是收縮後便於貼身攜帶，出門在外不拿著這東西，門洪總會特別沒有安全感，對於Noti，他也是這種感覺。
打開鐵門，外麵還有幾層防護門，通過潛望鏡確認門外沒有人後，門洪打開最後一扇和牆麵融為一體的暗門後置身一座地下停車休息站內。
暗門所在位置是一個死角，門洪確認過監控找不到那邊，而離這最近地車位也被門洪買些，停著輛小貨車，車上有所偽裝，讓人以為他是在車上睡覺，這種情況很常見，特別是對於跑業務的人，無法在天黑前回家，就會把車開到地下休息站，在這裡對付一晚，這裡通常配備了自助販賣機，此時就有不少人在那排隊買早餐，這裡的其他公共設施也是非常完善。
門洪彎月要躲開攝像頭的視野來到車旁，按下車底部的按鈕，車內的裝置立刻做出一副起身想要上廁所的樣子，車門順勢打開，門洪眼疾手快地跟假體互換身為，把假體扔到了坐墊下方的凹槽內，門洪裝模做樣地繼續完成動作意圖，去了趟廁所，途經販賣機聞到早餐的香味不禁又罵了提克一句，不過想起應該是蘭可有事，就不罵了。
駕車來到福利院，孩子們見到門洪都興沖沖地過來跟他打招呼，「雨人哥哥！快來和我們一起玩遊戲！」
門洪沒有擺上一副醜臉，對孩子他總有無限地包容，他一個個揉了揉圍過來的孩子們的頭，「我還有些事情，等改天再來陪你們玩吧。」他盡可能用溫柔的語氣說，若是熟識的人聽到，一定會笑話門洪夾子音，蘭可就是這樣的。
提克辦公室，門洪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就見提克在那皺眉思索著什麼，那白色的絨毛在黑夜中是那麼格格不入，一副斯文的打扮但門洪知道他就是個碎嘴老頭，門洪不喜歡他，可能是因為提克身上有和他相似的特質，門洪沒有「水仙」的屬性，見到對方和自己相似的地方總會去排斥，至於相似的地方是啥……門洪才不會承認是傲嬌呢！
不過門洪討厭提克當然不止這一個原因，在年幼時提克總是在星途那說他壞話，反感值不斷積累。
見提克沒有注意到自己，門洪走上前敲了敲桌子，提克抬起頭就露出和門洪有得一比的臭臉。
「找我有什麼事？」別浪費時間，有話快說，有東西快給。
「昨天沒有回家？」提克的反問讓門洪厭煩，猜到了還問，神經病。
不過好在提克沒有說其他的什麼，把門票交給了關休。
門票製作很精美，封麵是蘭可戴著一張將麵部全部遮擋住的麵具的照片，這是蘭可一直以來對外活動的形象，許多不願私生活被打擾的藝人就喜歡用麵具遮掩麵龐，門洪幾次思考這種方式是不是從黑市學來的。
粉絲們也不會呼籲說摘麵具，對他們而言，聽到蘭可的歌聲就夠了，畢竟他們也不是為顏而來的，而且這樣也方便他們腦補。
這張門票讓門洪一陣恍惚，沒想到蘭可她居然已經做到了這個底部，那飄舞的長裙洗去了門洪印象中那襤褸的裙擺，那極具爆發力的舞姿也改變了那瘦弱的身形。
姐姐她，好厲害……
門洪嘆著。
那我呢？那麼久以來，我好像什麼都沒變，我還是那個讓自己都討厭的樣子，這一切真的都值得嗎？
煩躁的情緒又湧了上來，他始終無法保持足夠樂觀的心態去麵對生活。正想要離開，卻被提克叫住，煩躁宣之於口，但隨之被提克所提出的獎賞深深吸引，若說門洪最想做的事情，除了給福利院的孩子們提供更好的生活環境，還有一個，那就是出城，去到次生物活動的區域，找到那個夜晚的身影，然後……把它殺死！
一直以來，提克都沒有給過門洪出城的機會，理由很多，最常用的就是……
「你現在不適合出城，有很大的可能被發現，到時候你麵臨的就是更加復雜的流程和研究，我也同樣會受到上級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