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餘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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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氣蒙蒙的紅日並未帶來幾縷溫暖。

飄飄盪盪的雪花中,廢墟也似的黑山城中,處處都是哭喊聲。

「你…」

看著衣衫染血,整個人卻好似脫胎換骨一般的弟子,魏老頭心中萬分疑惑與驚疑,卻還是沒有問出口。

隻是點了點頭:

「沒事就好。」

「您沒事才好。」

楊獄心中大石落地,緊繃的精神也自鬆緩了下來。

旋即,周身傳來的刺痛就讓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這是他昨夜受的傷,也是不加克製催發力量,身體不堪重負的信號。

「你傷的很重。」

魏河擰眉。

一眼掃去,他就看出楊獄傷勢不輕,周身七處流血的箭傷且不必說,其半赤的月匈膛出的掌印,他卻認得。

那是憐生教的秘傳上乘武學,大威神掌。

他從密報中曾見過一二,知曉這套掌法的練法,是由外而內,其發力卻是由內而外。

一旦被拍中,掌力無孔不入,既斷筋骨,也傷髒腑。

「殺了著這許多人,哪裡能沒點傷?」

楊獄扯了扯嘴角,相比於壓抑憤慨傾瀉而出的快意,這點痛苦算得什麼?

盯著楊獄看了許久,魏河還是不得不嘆息一聲:

「倒是真看走了眼。」

「您可不是第一次說這話了。」

楊獄舒緩著酸麻刺痛的身體,被魏河壓著的關山水已是低聲嘶吼起來:

「怎麼會是你?怎麼會是你?大人,大人呢?」

他心中震驚的無以復加。

他認得楊獄拿著的大弓,更看出他身上七處血洞都是箭傷,以及大威神掌掌印。

這意味著什麼,簡直不言而喻。

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小子哪怕現在看似有著不小的變化,可觀其內氣,似也隻是二次換血的層級。

可這,怎麼可能?

「嗬~」

楊獄神情微冷,刀鋒泛起幽光:

「若你走的快些,黃泉路上或許追的上。」

「且住!」

魏河橫刀攔住。

當啷~

雙刀一碰,魏河渾身一個哆嗦,差點跪倒在地,

再抬頭,望向楊獄的眼神活像是見了鬼。

「師傅,城中一片大亂,不能留這禍害。」

楊獄收刀。

魏河怔了好一會,才恢復了平靜,沉聲道:

「一並殺了倒是爽快,但若無人證、案犯,今日之事,可不好交代。」

順德府諸縣中,黑山城算是較為特殊的。

不但有順德府管轄,還受青州判司節製,如此大事,青州必會派人前來調查。

殺個乾淨,反而麻煩很大。

啪!

一記手刀將關山水打暈,楊獄這才露出深沉倦意:

「接下來的事,就交給老師了。」

人的身體如同世上最為復雜的儀器,板肋虯筋固然帶動了身體各處的蛻變。

可皮膜肌肉、內髒、血管卻不可能在半日間就跟得上暴增不知多少倍的力量。

到了這時,他精力仍然充沛,但周身的強烈刺痛及精神的巨大疲憊卻讓他隻想倒頭就睡。

「好。」

魏河剛答應下來,楊獄已跌坐牆角,抱著殺豬刀,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你…」

魏河隨手將關道人扒了個乾淨,給楊獄蓋上,發出信號,等其他弟子敢來。

順便,也將地上的十多具死屍搜了個乾淨。

呼~

昏迷中的關道人不自覺的抽搐一下,蜷縮起了手腳,乾淨有點涼。

……

薄霧如帶環繞群山。

冬日都不曾停息的山泉潺潺流過籬笆圍著的小院。

顫顫巍巍的老婦人認真的打理著四季不敗的各色花朵,嘴裡哼唱著不知名的歌謠。

某一瞬,花圃裡一株類似向日葵的花植突的揚起,朝向老嫗的純白色花麵上浮現一抹黑血。

「尉遲龍?那似乎是個不錯的孩子,就這麼死了嗎?可惜了…」

老嫗側耳傾聽,麵上有著一抹惋惜。

她放下水壺,輕輕一拍掌,發出清脆響聲。

唳~

一聲尖利鳴叫自雲頭落下。

一隻似禽似獸的怪鳥盤旋著俯沖而下,又小心翼翼的落在籬笆之外,顫抖著低下高昂的頭顱。

「去青州,讓『晴兒』將東西收回來。」

隨手扯下一片花瓣丟給怪鳥,老嫗吩咐著。

唳!

怪鳥猩紅的眸子裡閃過貪婪畏懼,拍打著翅膀飛騰而去。

「聽到了嗎,真言?」

老嫗嘴角露出滲人的笑容:

「屬於我們的時代,即將來臨了…」

髒臭的石槽下,前月匈血淋淋一片的白豬冷冷的望著老嫗,見其目光看來,又自低下頭,哼唧著啃食豬草。

……

劉清卿沉默著將幾件破衣爛衫鋪在地上。

小心翼翼的將一灘爛泥也似的屍身捧在衣衫上,包裹起來,跌跌撞撞的離開硝煙彌漫的大獄。

不遠處,李二一輕嘆一口氣。

他沒有現身,著實是不知道怎麼安慰,隻能當做視而不見了。

隆冬之日,天色寒冷。

卻不及劉清卿心頭更冷。

望著狼藉處處的黑山城,曾經的繁華已成煉獄,處處都有火焰焚燒的痕跡,到處都有刺鼻的血腥氣。

隻是簡短的一夜,就已是天翻地覆。

抱著父親爛泥一般的屍骨,劉清卿身子顫抖,隻覺說不出的復雜與空盪盪。

晃盪著,他回到了劉府。

沒了曾經的精致與華美,劉府之中烏煙瘴氣,家丁、奴仆們打成一團,怒罵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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