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的師尊誰敢動!(1 / 2)
楚晚寧的生魂,此時正在結界內穿行。
所過之處盡是鬼影憧憧,魍魎遊盪。但蹊蹺的是那些血肉模糊的身軀,每一個人在死前,心髒都被挖了出來,他們的月匈腔是空的,或還有血管肉塊掛在外麵,有的還能瞧見白森森的肋骨。
楚晚寧心知有異,但懸罩在彩蝶鎮四周的防禦之界越來越微弱,他不能多作停留,隻迅速往陳家宅邸掠去。
到了陳宅外,但見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各架著一口半人高的鼎爐。四隻鼎,每一隻都在往外飄散著越來越濃的煙霧。但那煙霧並非純白,而分別為紅、藍、褐、金四種顏色。
鼎下生火,裡麵灌滿了鮮血,然而近前一看,卻發現翻滾的血水下麵堆擠著一團又一團的紅肉。
人心!
那四口鼎爐,每一口都塞得滿滿當當,正是鎮上亡人遺失的心髒!
「聚沙成塔……」
楚晚寧喃喃。
他忽然明白為何自己與墨燃追查多日,卻並不見那神秘人繼續追尋精華靈體——那喪心病狂的家夥,他竟能做的出這一招!
所謂聚沙成塔,就是把同一屬性的心髒挖出來,上百個堆在一起,雖不如精華靈體那般厲害,但因枉死之人怨戾沖天,短時內也能激出非同小可的力量。
可為什麼偏偏是彩蝶鎮?
為何是偏偏是羅纖纖……
邁進桌倒椅伏的陳家門院,廳堂裡,陳員外和陳老夫人已雙雙自縊於梁,他們的心髒也被摳了出來,但是卻沒有像外麵的鎮民一般起了屍,兩人自月要部以下都被某種強悍的力道撕扯成了肉條,早已看不出腿腳原來的模樣。
大廳中逡巡一圈,不見羅纖纖身影,再往裡,進了祠院,看到陳家的祖宗牌位前挨個供著一碗肉泥。細瞧了,肉泥裡還混著半顆眼珠,一截手指……
楚晚寧看得一陣惡心,正欲離去,忽然間,他聽到頭頂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
驀地抬眸,白紙燈籠飄飛,熄滅的燭火依次亮起。
羅纖纖坐在梁上,赤著一雙瑩白如玉的小腳,穿著大紅喜服,正一邊晃盪,一邊歪頭瞧向楚晚寧。
「哎呀,發現我啦。」
她嬌笑起來,雖然是記憶中的長相,但眉飛色舞間,卻與當時楚晚寧見到的那個羞澀靦腆的亡魂渾然不同。她囂張,火焰一般熾熱,眼睛還是圓滾滾的眼睛,卻閃著妖異的血光。
羅纖纖,魔化了。
天問審鬼,唯有一次機會。楚晚寧之前來彩蝶鎮伏魔時,已經用天問審過她,此法不能再行第二次。唯一辦法,就是將她魂內魔性壓製,喚回她的本心,再做盤問。
楚晚寧道:「羅纖纖,你何置於此?」
袖中卻已暗結陣法,蓄勢待發。
「啐。」嬌小玲瓏的姑娘脆生道,「我高興,要你管。」
楚晚寧搖了搖頭,眉頭蹙得更深,眉心間一道痕,像是刻上的。
「那碗裡的,是陳伯寰的胞弟?」
「哦,你說他啊。」羅纖纖滿不在乎道,「左邊那一列的才是,右邊那一列,是老娘用姓姚的那個小賤人剁的。」
「……!」
「誰要她好死不死,不看上別人,偏偏仗著自己是縣令千金,要和老娘搶丈夫。就該剁成爛泥才好!」
羅纖纖此時已全然失智,脾性與生前迥然兩人,更認不出眼前這位是曾替自己鳴冤昭雪的「閻羅哥哥」。
楚晚寧聽聞陳姚氏也遭分屍,心下更冷,沉聲問:「那……陳家小妹……」
「她待我好的,我不薄她。」
羅纖纖說著,莞爾笑了起來,嘴唇嬌嫩艷麗,像甫染過血。
她扌莫著自己的肚子,粲然道:
「所以她在這裡。」
「我把她吃進去啦。這樣小妹與我在一起,就不會受人欺負了。」
「……你當真是瘋了。」
話音未落,手中焰電光起,金色的鋒芒剎那間照的滿室長明。楚晚寧飛身而起,在羅纖纖的驚叫聲中將一道咒法拍於她前額。
厲鬼暴喝!
兵貴神速,楚晚寧身手淩厲,隻在片刻間劃下十道金光熠熠的鎖鏈,將羅纖纖捆縛。
他纖長冷白的手指尖,點著她的眉心。眼中精光閃動,猶如熾電,麵目陰鬱肅冷,沉似雷雲。
水色薄唇輕啟,法咒默念。
羅纖纖雙目暴突,口角流涎,一張原本很是秀美的臉在誦念中變得猙獰扭曲:「住口,放開我!我血債血償,又有何錯!」
楚晚寧不加理睬,一雙清冷眸子垂落,指尖光芒更甚。
「啊——!」羅纖纖歇斯底裡地哀號起來,「放開我!放開我!!我的頭好疼!我受不了了!!!」
她淒聲慘叫著,忽然喊聲停住,眼底血光彌漫,嘴角幽幽彎起。
兩聲詭譎的輕笑抖落。
「你是希望我這麼喊的吧?這位仙君?」
「!」
楚晚寧鳳目倏忽睜大,幾乎在收手須臾,長身掠出丈外。
白影迅疾,堪堪避開羅纖纖擊來的一道碎魂掌,飄然立於遊廊之下,白帛翻飛之間。
羅纖纖緩緩直起身子,佯作的苦痛盡數消失,她竟絲毫未受楚晚寧方才淨化咒的影響,反而靈力較先前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