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回個家是真的難(1 / 2)
如果不是白曉星暈倒被送進醫院,李牧遙或許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三年前自己離開之後,這個隻比自己大半年的表姐究竟經歷了麼。
當年的他就像是大鬧天宮的孫猴子,鬧完一通跑走了,家裡沒能抓他回來,就把白曉星當作了宣泄情緒的發泄口。
他們覺得李牧遙鬧成這樣就怪白曉星,埋怨她沒有做姐姐的樣子,弟弟犯錯她不但不知阻攔,還一味的放任,甚至是助紂為虐。
說到最後,李牧遙如此,全成了她的責任。
姥爺突然離世,她本就悲傷至極,李牧遙離家出走,對她而言無異於雪上加霜,緊接著家裡的眾人又來了這麼一出,白曉星徹底崩潰了。
有些人的崩潰是由內而外的,就像李牧遙,他把內心的怒火全都發泄了出來,然後一走了之。
而有的人,她不懂得發泄,就隻能把所有的情緒都裝進自己的心裡,表麵上卻什麼都看不出來。
所有的責備全都照單全收,白曉星隻是渾渾噩噩,呆滯的走來走去,甚至都沒有察覺自己發起了高燒。
隻有四姨季荊發現了不對勁,聽她突然說想要睡覺便去扌莫了扌莫她的額頭,這才發現,那溫度燙得嚇人。
季荊慌忙將她送到醫院時,白曉星已經深度昏迷,檢查過後才發現她因高燒引發了嚴重的心肌炎,嚴重到在重症監護室住了兩個晚上。
出院後,白曉星拒絕醫生讓她留在家裡休養的提議,毅然決然的選擇去外地讀研,從此一個人尋找李牧遙,一個人消化所有的痛苦。
季荊也不知道白曉星那幾年過得如何,隻是偶爾會通過電話了解她的狀況,用她的話說就是「說話什麼的都挺正常,也沒多想。」
聽完這一段,李牧遙整個人都傻了。
他呆坐在白曉星的病床邊,回想過去的三年。
誠如季荊所說的那樣,白曉星在電話裡從沒有過什麼異常,一如往常那般絮絮叨叨,盡說些吃吃喝喝相關的東西,有時候還會找點菜譜叫他學著做。
那時的他也像季荊那般根本沒有多想,隻是偶爾會感慨一下,吃貨的世界如此單純,那樣痛的過往,說忘就能忘了。
誰又能知道,當年的傷痛早已深入她的五髒六腑,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如影隨形。
從昨天在上山起,白曉星就始終處在一個極端緊張的狀態下,她害怕姥爺留下的房子被人占據,也害怕李牧遙和王雲誌見了麵會大打出手,於是在看到他和唐沁拉扯的畫麵後,受不住刺激暈倒了。
……
白曉星沉沉的睡著,李牧遙給她掖了掖被子,心中難過不已。
「這也不算什麼,」季荊見李牧遙不做聲了,便在一旁勸道,「醫生不說了麼,她就是精神過度緊張,以後我們都多關心關心她,別讓她亂想就好了。」
「嗯。」李牧遙鼻子發酸,這一切都是我的過錯。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的認為自己是錯的。
對不起姥爺,對不起曉星……也對不起自己。
荒廢了三年,個中的困苦隻有自己知道。
原本是有大好的前程,可如今卻隻能一事無成的坐在這裡,就連給白曉星交住院費的錢都拿不出來。
如今他想要彌補。
可這種情況下,又能做什麼呢?
正難過的時候,季荊不合時宜的問候驟至:「說了這半天一直在說曉星,你呢?這幾年你過得怎麼樣啊?」
「……還好。」
「看你瘦的,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沒有。」李牧遙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就算知道她是因為關心才說出這樣的話,可此時在他聽來就格外刺耳。況且在他的心裡,除了白曉星,沒有人有資格過問他過去的三年。
季荊對此毫無察覺,又繼續發問:「那你……」
「我的事兒沒什麼好說的。」李牧遙直接打斷了他。
季荊被噎住,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那什麼,你倆……這次回來是打算給姥爺上墳嗎?」
本就是想找個話題化解尷尬,卻見李牧遙眼神古怪的望了過來。
那眼神中有敵意也有審視,這令季荊心裡泛起不悅。
你們一回來就給我惹出那麼多亂子,還敢跟我甩起臉色?
於是挺直了身子,抬高聲音道:「怎麼的,這話我也不能問了?」
李牧遙的目光沒有分毫變化,嘴角更是掛起一抹嘲諷:「當然可以問,我隻是想著,該買點什麼酒去看姥爺。」
不同於對王雲誌的厭惡,姐弟二人對從小就照顧他們的季荊有著很深的感情,所以他們更願意相信房子的事情是王雲誌瞞著她做下的。
可即便如此,山上的酒卻是兩個人一起拿走的。
李牧遙很想知道,季荊為什麼可以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難道說,三年的時間過去了,季荊也不再是當初的四姨了嗎?
「酒有什麼好帶的?」聽到李牧遙的話,季荊臉上閃過一絲恨色,「那時你姥爺要是不貪杯,不喝悶酒,哪還至於……反正這幾年我每次去看他,從來不帶酒!」
聞言,李牧遙眼神驟冷,問道:「所以你也不許別人帶酒了?」
「別人?別人是別人我是我,我能管得著誰?我不帶是我過不去心裡的坎兒,我是生你姥爺的氣也生自己的氣!活著的人我都整不明白,跟一個死人較什麼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