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同(1 / 2)

加入書籤

一想到隻要等待便可得到三千兩銀子,一群人皆都樂歪了嘴。

而李雪來,此時她正開心的在雪韻的背上歡呼呢,哪裡知道,原來自己剛出無憂便被兩批不同的人馬給盯上了。而且這兩批人馬,目的還都是取她的性命……

隻是,之前那一批黑衣人還真的料錯了——雖然李雪來不能在雪雕王背上一輩子,可她還真就整整七天不曾進過任何大城小鎮,包括山村了!

第一天,李雪來的腳可謂是都不曾著地。餓了,便吃自己從天下第一樓裡帶來的糕點。渴了,便喝水壺裡的水。困了,就抱著雪韻的脖子休息一會兒。

就算是第二天,也是隻有在遇上極美的風景亦或是雪韻需要休息時,她方才著陸。

若是前者,她便讓雪韻獨自藏起來,而自己遊玩。若是後者,她便讓雪韻停在破廟中,或者懸崖壁上的山洞中。生了火,打些野味,做起來吃。吃完了,便靠著雪韻休息一晚。

這樣的日子,李雪來過了整整七天!最後,還是李雪來發覺自己似乎是『脫離人世』太久了,方才讓雪韻將她放在一座大城的城門口不遠處。囑咐雪韻不許走太遠之後,她方才進了城。

當李雪來的身影消失在城門口時,一群喬裝打扮借以跟蹤的兩批人都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娘啊,總算是停下來了。感慨的同時,他們也不忘朝已經上了一棵大樹,正休息的雪韻拋去幽怨的眼神:叫你丫的不是圍著大山亂飛就是停在懸崖壁的山洞!差點累死爺了!

「快去,告訴老大,目標停在了雲城,讓他快點來。」一名青衣男子對身後的小弟道。

「你,去稟報門主,說人在雲城。你去雲城裡安排安排,務必要達成目標。」頓了一下,他看了眼不遠處那群準備渾水扌莫魚的人,冷笑道:「除了我們,有另一批人也在盯著目標。」

「是!」

剛一進城,李雪來先是四處逛了逛,買了些乾糧和日用品,還有一些小玩意兒。便向路人打聽城裡最好的客棧,並且走了過去。

「雲城客棧……」李雪來上下打量著,滿意的點頭:「似乎不錯……」話落,她舉步進門。

上了二樓,找了一處視野好的位置,李雪來叫了一桌子菜,末了還不忘道:「再來兩隻燒雞,兩隻燒鵝,打包帶走!」

「好,客觀您稍等,一會兒就到!」小二應著,笑著接過李雪來隨手遞過來的小費,樂嗬嗬的走了。

收了銀子,小二做事的效率果然大大提高。沒多久,一桌子菜便全齊了。

李雪來餓的緊,誇了幾句小二,拿起一旁的筷子便開始了大快朵頤。

一塊香噴噴的雞肉入口,李雪來拿過一邊的酒壺,倒了一杯酒便要喝——

微微皺起眉,李雪來仔細聞了聞酒香,嘴角勾起諷刺的笑——混合之毒?哼,當姑奶奶是白癡麼!

在大家看文之前,伊緣想先說聲對不起。

……

酒中下了一種奇花研製的粉末,無色,卻有香味。這種奇花,單吃味道甜美,但若是放入陳年老酒,尤其是百年以上,香味醇厚的美酒中,便能成為劇毒。但是,原本特有的香味融入了酒香之中,要想分辨出來,唯有一個難字。

隻可惜,身為顧老的徒弟,而顧老,又是最喜歡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了。那麼對於這種奇花,他自然是清楚,也自然教會了李雪來如何分辨之法。

心中雖然冷笑,然而李雪來依舊不動聲色的飲下了那杯酒,繼續吃著飯菜。在難以讓人察覺的時候,她抬起空閒的左手擦拭了一下嘴角,造出抹去汙漬的樣子,實則,卻是悄悄地,塞進了一顆藥丸……

酒足飯飽,李雪來打著飽嗝,打了個響指,喚來小二,結完帳,便要起身——

剛才拿起身旁座位的包袱,李雪來的身形便開始搖搖欲墜,腳步混亂……她一手撫額,緊皺起眉,做出快要暈厥的樣子。

果不其然,她才露出要毒發的情況,身邊或圍在一起吃飯的客人,或在忙碌的店員,包括應該在樓下櫃台結算賬目的掌櫃,都紛紛拿出刀劍,將李雪來圍住。

饒是李雪來早已知道有人想要害她,但是一見到這麼多人,還是忍不住吃驚——她人品有這麼差嗎?居然有這麼多人想要殺她!

「你們,是什麼人?」她裝作麵色蒼白,硬是逼出些許冷汗,寒聲問道。

「要你命的人!」掌櫃高喊一聲,首當其沖,殺向李雪來。

李雪來皺眉,本想問出他們來歷的主意隻好改變,迅速套上幻雪手套,揮拳迎上。

李雪來單手奪下掌櫃的刀,反身一個過肩摔,將其扔了出去,順帶著壓倒了一批嘍囉。

「你……你不是中毒了嗎!」掌櫃在小二的幫忙下,勉強站起來,指著李雪來,不信道。

李雪來冷冷一笑。「就憑你那下三濫的辦法,想讓姑奶奶我中毒?也不看看你姑奶奶我師承何處!」說話間,又是幾個人影飛出。

她隻是隨便說說,卻不想掌櫃的慘然一笑。「是了,他的徒弟,怎會不懂藥物……是我疏忽了。」

李雪來耳尖,聽到了他的喃喃自語。「你認識我師傅。」人影一閃,李雪來來到他身邊,一手掐著他脖子,眯著眼,寒聲問。

掌櫃呼吸困難,但卻拒絕回答,悶不做聲。知道李雪來的武功比他要高,而今日下毒之計已經失敗,他必死無疑。閉上眼,他靜待死亡。

李雪來眼中閃過一絲殺機,本想殺了算了,但一想到這人分明認識師傅,而且與自己並無什麼恩怨,卻要執意殺她……背後的緣由,肯定不簡單。冷哼一聲,正想繼續逼問,身後一陣殺氣襲來,李雪來心驚這股殺氣的強大,隻得倉促放開掌櫃,回身抵擋。

反手取出水香劍,李雪來隔開來人的一擊。錚!一聲脆響,利器碰撞,李雪來被來人強大的力道硬生生的逼退了兩步,虎口劇痛,水香劍險些脫手。李雪來微微白了臉,看向來人。

他黑巾蒙麵,看不出容貌,隻露出一雙銳利凜冽的眼睛,仿佛毒蛇一樣。一襲灰衣,身材修長,此時,他右手持扇,眯著眼,上下打量著李雪來。

即使冷靜如李雪來,也在他那陰狠如蛇的眼神下,生出些許寒意。驀的,他的視線停留在李雪來手上的水香劍,低沉的聲音發出:「怎麼?顧老頭沒將寶貝幻雪劍給你?白雪老人的徒弟什麼時候這麼寒磣了?竟然拿著一把三流貨色行走江湖。」

李雪來頓時怒從中來。「不敢見人的垃圾,拿把破扇子裝才子……哼,三流貨色?我看你就是三流貨色,下毒這種下三濫的招數恐怕也就隻有你才使得出來了!」她反唇相譏。

那人又是一眯眼,透出不為人知的光芒。左右看著那些倒下的屬下,一張口,竟是滿含怒氣:「誰讓你們下毒的!」

「尊主原諒!尊主說了,死活不論……她的武功勝過屬下,不得已,屬下才出此下策啊!」掌櫃惶恐拜倒,不住的磕頭道。

不等那人做出反應,李雪來便冷笑:「打不過,就下毒。你們可真夠光明正大的!」

她的諷刺,無疑激怒了蒙麵人。他一揚手,朝掌櫃打去一掌。掌櫃霎時便飛了出去,撞在牆上,強大的內勁打入體內,五髒六腑立刻毀壞,一張口,便是鮮紅的血液噴出。

李雪來微微皺眉,但嘴上卻不饒人:「殺了,可不代表事兒就這樣完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蒙麵人冷冷的看她一眼。「少廢話,我從來都不知道,顧老頭的徒弟,這麼油嘴滑舌,拖延時間!」話音剛落,他人影急速變動,竟是已經出招了!

李雪來冷哼一聲,左手幻雪手套,右手水香劍,上前迎戰。

她不是這個人的對手,這一點,在最初交手時,便察覺到了。而出聲嘲諷,激怒他殺死自己的手下,也不外乎是為了拖延時間,讓自己的內息平復,好以最佳狀態麵對接下來的苦戰。

苦戰,果真是苦戰!

蒙麵人的武功不止高,還很怪!一招一式,皆是對不上套路的,可偏偏,他運用起來,卻是如此的得心應手。一把扇子運用自如,不止一次擋開李雪來的進攻,且直往李雪來弱處攻來。他的招數太怪,太狠,太快,李雪來完全不能事先預料到他下一招要攻哪,隻得見招拆招,守得很是辛苦。

哪怕偶爾有了空擋還擊,但是那蒙麵人似乎很了解幻雪劍法似地,不管她要出什麼招,他總能輕而易舉的接下來。

此消彼長下,李雪來完全處在下風。

可惡!李雪來咬牙切齒,心底深處的好強被激了出來,也顧不上什麼劍法不劍法,招數不招數,亂打了起來。

錚!李雪來瞪大眼,不甘心的看著水香劍斷裂開來……怎麼會?那把破扇子……

「哼,說是三流貨色,你還不信。」似是嫌李雪來的氣還不夠似地,蒙麵人又諷刺了一句,純粹是火上澆油。但在寒冷的語氣下,眼中卻閃過一絲欣賞……他的徒弟,果真厲害,居然能夠與他打上這麼多的回合。

「狗屎!」李雪來氣憤的扔掉一句斷裂的水香劍,怒瞪著蒙麵人,似是要將他生吞活剝。「我跟你沒完!」她舉拳打了過來,乾脆用上了自己在現代跟老爸所學到的拳法——

蒙麵人緊緊皺眉,身下躲避著李雪來那不要命的拳頭,掌風,暗自奇怪:那老頭,居然會教他徒弟這麼奇怪,狠毒的功夫。

李雪來發起狠,使出久違的現代所學,亂打一通,但是蒙麵人一時不能適應她突然改變的武功路數,居然讓李雪來漸漸領得了上風……

然而,李雪來的招數雖然陰狠,可是比起這古人的武功,還是有些不及的。蒙麵人隻稍稍用了些時間,熟悉了套路,局麵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

如此你來我往,一時之間,還未能分出勝負,但是李雪來始終是女子,再加上內力也不高深,已經漸漸有些體力不支了。

蒙麵人亦感受到李雪來的力道一次不如一次,暗暗冷笑一聲,一手化開李雪來襲來的掌風,一手朝李雪來猛力打去——

李雪來一時不察,來不及閃躲,生生受了這一掌。頓時,體內一陣翻江倒海,疼痛難忍,一股氣血湧上,李雪來隻覺喉口甘甜。

一絲鮮血從李雪來嘴角流出來,她不在乎的隨手一抹,搖晃的站立著,盯著蒙麵人,目光像要殺人似地:「你給我記住,我不會放過你的!」話落,她舉手扔出小聰暗地裡給她的幾個煙霧彈,頓時,飯莊二樓便被煙霧所繚繞,大家都看不清楚視線。

朦朧中,李雪來吹起口哨,然後迅速轉移位置。城門口,雪韻聽到了李雪來這暗含內力的口哨,睜開雙眼,飛入城中。

一聲雕鳴響起,李雪來趁蒙麵人未來得及察覺之際,迅速用輕功高飛,上了屋簷。見到雪韻,來不及等雪韻降落,便用輕功上了它的背,剛一趴好,便急道:「快走雪韻!」

雪韻會意,奮力的扇動翅膀,隻一會兒,便離了客棧。

蒙麵人跟隨李雪來上了屋頂,一看遠去的雪韻與李雪來,麵露凶光。「拿箭來!」

不一會兒,身後便出現了幾個咳嗽的侍衛,他們迅速的遞上弓箭。蒙麵人搭弓拉弦,對著雪韻,奮力一射——

這弓箭是玄鐵所製,堅硬無比,哪怕是空中霸主雪雕王,也未必承受得住。李雪來眼尖的瞧見那飛來的箭,心下明白,若是雪韻中了箭,肯定凶多吉少,忙叫道:「雪韻快躲開!」然而,箭的速度實在太快,眼看著,便要射中雪韻——

鐺!千鈞一發之際,一條白色的綢帶突然出現在雪韻身邊,擋開了那玄鐵箭。

李雪來鬆了口氣,眼帶感激之色的朝綢帶一邊看去。同一時刻,另一邊,不得手的蒙麵人也是皺著眉,眼露暴戾之色,看向那突然跑出來,壞他好事的人——

隻見右邊屋簷之上,一頭戴麵紗,身材玲瓏,身穿白衣的女子,正麵帶寒霜的看著他們。

「老太婆,你想多管閒事麼?」蒙麵人狠聲問。

是的,老太婆。這女人雖帶著麵紗,看不出相貌,而且氣質清冷。但她那一頭雪白的發絲,和眼角的皺紋卻泄露了她的年齡。

婦人冷哼一聲:「黃毛小兒,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也不看看你姥姥我是誰!」她的聲音很好聽,說的話,也讓李雪來刮目相看,隻是那蒙麵人,卻被氣得不輕。

他年有三十,身份地位均是組織中別人望塵莫及的,但在這婦人麵前,卻被稱為黃毛小兒。「閣下是?」但是方才她出手時,露出的實力的確讓他心驚,知曉這人不好惹,所以,他才願意低聲下氣,求問名號。

「區區名號,不足掛齒。你們這些娃兒隻要記住一點,雲城是姥姥我管的地方,你們要打要殺上別處去,否則……別怪姥姥我不客氣!」

蒙麵人心有不甘,見她不肯透露身份,便強硬道:「若閣下不願說出身份,那就恕在下冒犯了!」話音剛落,手上的扇子便擲了出去。

婦人冷冷一笑,長袖一擺,綢帶出,輕而易舉的便將飛來的扇子製住,並拿在手上,漫不經心的把玩著。

蒙麵人大驚,倉皇之下,隻得離開。

李雪來坐在雪韻的背上,笑看著這位婦人,開口道:「謝謝婆婆!」

婦人卻是淡淡的掃過來一眼,道:「叫我姨。」

「嘎?」

「你是顧無常的徒弟?」她突然問。

「……是啊。婆……姨你,認識我師傅麼?」

聽見李雪來承認,婦人突然麵露傷感之色,愣愣的看著李雪來,「你師傅……他還好嗎?」

李雪來感到有些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好啊,他很好。最近跟穆毅還有如姨和好了,現在三個人應該到了京城了吧。」

婦人眼神一凜。「他和如煙穆毅和好了?」

「是啊。姨你,應該也認識如姨和穆毅的吧。」

她冷哼。「何止認識。我有今日,還全虧他們!」話音一落,人居然到了李雪來身後,點了她的穴道。

「你這是?」李雪來皺眉問,決然想不到,這女人居然會這麼對她。

「我有話要跟你說,跟我來蓮花穀……這雪雕王是你馴養的,隻聽你一個人的話,我告訴你路,你指示它走!」

「……好吧。」心下對師傅,和這女人的好奇,讓她妥協了。「對了,你叫什麼?」李雪來突然問。

婦人沉默了半響,還是道:「你還是叫我白蓮姥姥吧。」

「哦……」李雪來應著,順著她所指的方向讓雪韻飛去,但心底卻忍不住嘀咕:這女人,到底是敵是友呢?

最先,她出現的緣故,不是要救自己嗎?可是……她語氣中,似乎又有著要不是我師傅是顧無常,她才不會管我的意思。但是知道了我師傅是顧無常……她的態度卻又變了。這女人,真是讓人捉扌莫不透。

「我們就快到了……」就在李雪來沉思的當口,白蓮姥姥淡淡道,隨即伸手點了李雪來的睡穴,李雪來尚來不及反應,便陷入了昏睡。「下去。」白蓮姥姥對雪韻道,怕它不肯,還特地用了一絲內力。雪韻不滿的鳴叫一聲,但還是乖乖的降落了。

白蓮姥姥便覺好笑,轉首,看見李雪來的睡顏,雙眸便漸漸深沉……

雪韻又是一聲高鳴,似是在警告她,不許碰它的主人。白蓮姥姥冷笑:「你放心,我要她死,便不會救她。」說話間,已經離地麵不遠了,她乾脆提起李雪來,獨自落地……

李雪來緩緩睜開眼,想起方才被白蓮姥姥點穴之事,驚得連忙坐起身。她環視四周,竟不見一個人影。

她呢?李雪來疑惑。便開始打量起了她現在所在的這房間。熟悉……這是她的第一個感覺。這屋子,是用竹子做的,桌子,椅子,梳妝台……包括她現在躺的床,全是竹子。而且擺設……李雪來一驚,若不是知道衡雪山的氣候沒這麼暖和,她還真要以為,她現在在衡雪山呢!

「醒了?」突然,門被打開,白蓮姥姥依舊帶著麵紗,走了進來。

李雪來立刻站起身,全身戒備。

白蓮姥姥視若無睹,徑自坐在一桌邊。

「你想怎麼樣?」見她沒有開口的意思,李雪來眯著眼問。

「告訴我,你的師傅顧無常,現在怎麼樣了?」白蓮姥姥喝著茶,平靜問道。

李雪來越發覺得奇怪了:「你到底是誰?跟我師傅……是什麼關係?」

砰!李雪來一驚,卻是白蓮姥姥她猛然將茶杯重重一放,發出的聲響。看著她難看的臉色,李雪來更加疑惑了……想到自己昏迷前所想的事情,她很快否定了敵人一事。因為既然白蓮一驚綁了她,但卻沒有加害於她。那麼,應該是友人,可偏偏……她的態度卻……

「難道……你是師傅的……」老相好?李雪來試圖猜測。

「我叫冷君姮。」仔細觀察著李雪來的反應,她突然自嘲一笑:「看你這樣子,你的師傅,肯定沒有跟你提過我。」不由自主的,她握緊了拳頭。

果然!看著她這反應,李雪來更加肯定了之前所想。看來,師傅肯定是與她有過什麼恩怨的……等等!她說什麼?她姓冷?

「冷君姮,你跟北雪國君上什麼關係?」冷是北雪國皇族大姓,這一點,李雪來記得很清楚。

「北雪國君上?」冷君姮喃喃自語,流露在外的那雙美眸微微眯起,透出一絲的茫然。「他……叫什麼名字?」

李雪來更加困惑了,但還是回答道:「冷乾。」

有那麼一剎那,李雪來分明看見冷君姮的手,顫抖了一下。所以她更肯定道:「你認識他,對不對?」

冷君姮無言,但是雙眸中的寒意,卻越加的深了……「他怎麼會當上北雪國君上?」她喃喃自語著,驀的,她抬首,盯著李雪來,寒聲問:「是你師傅動的手腳,對不對!」記憶中,那個小小的少年是那麼的不起眼,在一概優秀的皇子中,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可為什麼,他能坐上皇位?

她為什麼這副表情?如果她記得沒錯,那日在天下第一樓,師傅分明說,他之所以會幫冷乾坐上皇位,是因為一個故人……現在想來,那個故人,大概就是眼前的冷君姮了。

那麼,照常來說,冷乾不應該是冷君姮比較熟悉並且親密些的人麼?那麼為何,現在得知冷乾坐上了皇位,她卻如此反應?

心下疑惑著,李雪來還是點點頭,回答:「是我師傅做的。」末了,她不忘補上:「師傅說,是因為一個故人。」說這話,是解釋,也是試探。

冷君姮臉色瞬息萬變,最後冷笑:「顧無常,你以為,你這麼做……就是補償我了嗎?」她的眼中泛著悲哀,但口氣決絕:「你也太小看我冷君姮了!」

李雪來心驚,不禁想:果然是師傅對不起人家。「可以告訴我……你跟我師傅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冷君姮抬眸,望著李雪來,沉默半響,終還是道:「我跟他……曾是知己,是好友,也是……戀人。」

果然!雖然事先猜到,但是當冷君姮承認的這一刻,李雪來仍是忍不住驚訝。「我以為……師傅他……」

「不會喜歡上人?」雖然帶著麵紗,但是李雪來依舊可以感受到,麵紗下麵,冷君姮正在勾起諷刺的笑。「你說的沒錯,他的確不會像是喜歡人的人……可偏偏,我們兩情相悅。甚至,為了他,我甘願放棄長公主的身份,陪同他一起,浪跡江湖。」

「你是長公主?」乖乖!真沒想到,看上去『不怎麼樣』的師傅,居然還能拐來個公主。

略帶遺憾的搖搖頭,冷君姮道:「什麼公主,早過去好多年了……對了,四十五年了吧……乾兒也長大了,都是一代君王了。」

「你跟冷乾……是什麼關係?」李雪來想到什麼問什麼。

「他?」冷君姮眼中泛起點點笑意。「是我的侄子,也是當年,我皇兄的幾個孩子裡,最跟我親密的人……當年,我之所以認識你師傅,他也算是個小小媒人吧。」

原來如此,李雪來點頭。

「那麼……你後來,又為何與我師傅分開?」

冷君姮眼中笑意消失,僅剩下來的,是冷漠與冰冷。「我跟他……有了誤會。」很大,很大的誤會。

李雪來笑了。「既然說是誤會,那就表示,你一定知道是錯了的,為何不去跟師傅說清楚?等一下,難道是師傅他誤會了你?」

「不是。」冷君姮搖搖頭,張口,欲言又止。「算了,你是不會明白的……你……」她想了半天,道:「剛才追殺你的人,雖然被我嚇跑了,可是他也是個高手,知道了我的身份,定是會來尋你的。你要是願意,就在這蓮穀中呆上幾天。」

看著她走出屋子,李雪來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

呆,當然要呆……不然,怎麼能弄清楚你跟師傅的關係呢?嘿嘿……我的師娘?

蓮穀,雲城最著名的一處景點。因為這座山穀是被一層又一層的山坡圍繞,就像是一朵蓮花一般。而冷君姮所住的竹屋,便處在最中央。

在蓮穀的日子,李雪來天天纏著冷君姮,一聲聲的叫她師娘。冷君姮對李雪來的態度,從一開始的冷淡,到如今的些許疼愛,而李雪來那聲師娘,她的反應也從最初的呆愣,抗拒,到漸漸接納,無視……

此時,李雪來正坐在竹屋的後方,一塊清澈見底的水池邊,她脫去鞋襪,將腳浸泡在冰涼的水中,微風拂過,她舒服的眯起眼。

說真的,蓮穀……給她的感覺,就像是衡雪山一樣。除了氣候不一樣,一個在穀底,一個在山頂這兩點之外,其餘的,根本沒什麼不同。

先不說竹屋的擺設,就算是蓮穀周圍布下的陣法,也有些許衡雪山上的奇陣的風格與基礎。再然後,便是冷君姮特地在竹屋附近建起的一棟小屋。小屋裡,擺滿了她收集的古玩,武功秘籍,寶物……就仿佛,是衡雪山上,她最喜歡去的,師傅最寶貝的藏寶閣一樣。

一天天過去了,李雪來越發的肯定——冷君姮一定上過衡雪山!

她跟師傅的感情,一定很好。可是為什麼……她跟師傅,會走到如今的地步呢?明明都知道對方還在人世,明明都知道雙方之間有誤會,他們卻不去尋找對方,解開誤會……選擇白白蹉跎年華……

驀的,李雪來想起了兩天前,冷君姮的麵紗不小心在她麵前掉落的那一剎那——

多美的一個人啊。精致美麗的五官,除了眼角有些皺紋之外,根本就看不出,她原來,跟師傅同歲……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婆了。因為,她看上去,最多不過三十多歲。隻是……一頭白發……

白發?!

李雪來一怔,猛然想起,自己的師傅顧無常,也是一頭白發!

穆毅,如姨,顧無常還有冷君姮四人,想來都是一般大的歲數。如姨能夠保持三十多歲的扌莫樣,是因為有雪蓮花茶,那麼既然冷君姮與他們相識,也就不排除她也知道這個方法的可能性。畢竟,在蓮穀住下的這幾天裡,她清楚知道,冷君姮的醫術很高,蓮穀四周,也有她特地種植的奇花異草……

而穆毅,一個大男人,他自然不可能學如姨一樣,『嗜茶如命』的保養自己的青春,但是他內功高深,所以多多少少,看上去總是比實際年齡要年輕許多的。

可奇怪的是!穆毅雖然頭發也有些花白,可卻沒有像自己的師傅那樣,滿頭白發!

可偏偏巧的是——就連冷君姮她也……當年,她跟師傅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在想什麼?」身後,傳來冷君姮那清冷的聲音,李雪來迅速回過神,笑著轉頭:「師娘,你看完那些寶貝草藥了?」

冷君姮坐在李雪來的身邊,學著李雪來那樣,褪去鞋襪,將腳浸入水中,微微笑道:「是啊,可惜你這丫頭不肯來幫我,否則,我的速度一定可以快許多。」

李雪來隻覺一股幽香撲鼻而來,深深的吸了口氣,又坐近了些,嘿嘿笑道:「那不是,我怕自己笨手笨腳,要是弄壞了師娘你那價值連城的寶貝草藥,那我不慘了?就是賣了我,也未必能夠賠得了啊!」

冷君姮啼笑皆非。「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她笑顏如花,李雪來卻是一愣神。這麼美麗的師娘,師傅要是就這麼錯過了,實在可惜。

念頭才起,李雪來脫口而出:「師娘,你到底為什麼離開師傅?」

再一次,冷君姮麵寒如霜。「不是說了,不許再問這件事麼。」淡淡的語氣,帶著些許責怪。她起身穿鞋。

李雪來急了,連忙站起身,連鞋也顧不得穿。「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冷君姮迅速的穿好鞋襪,頭也不回的便走了。

「難道你寧可這一輩子都不見師傅,也要守著那個所謂的誤會?」李雪來在後頭大叫。

冷君姮身形一頓,但下一秒,又走了。

「人的一生很短暫的!況且,你們都已經錯過了這麼多年,還想要蹉跎多少年華!你們這兩個明明彼此相愛,彼此在乎的人,卻要彼此傷害,這不是荒天下之大謬嗎!」

「你懂什麼!」冷君姮猛然回頭,雪白的發絲在空中揚起一個美麗的弧度,她眼中有著濃濃的傷痛,顯然,李雪來的那句話刺痛她了。「彼此相愛又怎麼了?終是抵不過命運。彼此在乎又如何?終是抵不過猜疑!彼此傷害?嗬嗬嗬……」她悲哀的笑著:「或許隻有彼此傷害,彼此逃避,我們才能夠明白,才能夠感覺到,曾經,我們彼此的心裡,都有過這麼一個人……」語畢,她轉身離開,毫不猶豫。

李雪來怔在原地,半響不能回過神,腦中茫然想著,她方才所說的話……

命運,猜疑……猜疑就算了,哪個誤會不是由猜疑開始的?但是……命運?

什麼樣的命運,會讓師傅和她彼此怨懟數十年?身份,地位,還是……使命?

心下憂慮中,耳邊一陣翅膀拍打的聲音傳來,李雪來一驚,左肩突然一沉。

李雪來抬首,看是米米,莞爾一笑,輕手輕腳的抱了下來,拿過它腳上係著的小紙條,是羅玄默送來的。這半個月來,李雪來第一次收到羅玄默的信,想來,應該是米米費了很大的力,才找到身處蓮穀的她吧。

彩雕經過訓練,隻要在它送信之前,讓它聞一聞收信人的意見物品,讓它記住味道,繼而隻要傳送信件的路程不要超過千裡,它就有辦法傳信。然而,恐怕是因為蓮穀四周全是古怪香味,遮住了她的味道,米米這才遲了吧。

迅速的看過了信,李雪來回了屋,笑著寫了封回信,係在米米的腿上,正要讓其離開,動作卻突然一頓……

沉吟半響,李雪來毅然拿出那封回信,又拿筆在上麵加了幾句,吹乾墨跡,笑著重新閱讀了幾遍。

待到米米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天際的時候,李雪來嘴角的笑容加深了。

師傅,我能幫你做的,隻有這麼多了。我不知道,你到底知道師娘的所在地或否,可是我仍舊希望,你能夠來一趟。歲月,是最經不起蹉跎的。

師娘,抱歉了,既然你怎麼都不願意說出當年的事,那我也隻好,讓你跟師傅親自見上一麵,解開誤會,解開心結了……

就在李雪來『沒心沒肺』的準備再做一次媒人時,京城一邊,已經鬧翻了天。

最有機會登基為帝的大皇子,在出了一趟宮後,居然帶回來了一個女子?甚至在宴會之上,坦白說,那是他的妻子。

這個消息一傳出去,京城裡頓時炸開了鍋。

「哼!」慕容黎聽完心腹龐公公所說的,冷下了臉。「誰讓他擅作主張的!」

「陛下息怒。」龐公公忙道。

「息怒?!」慕容黎大怒。「朕怎麼息怒!你聽聽他說的是什麼?是妻子!這不就意味著,他日,朕立他為太子時,那個女人,便是太子妃了嗎?」

「大皇子這麼說,的確是有些欠缺考慮了。」龐公公低聲道。

慕容黎深深嘆息。「雖說,當初娶這個女子,是因為宇兒他毀了人家的清白。可宇兒也太糊塗了,妻子?哼,我看,一個侍妾的身份便綽綽有餘了!」

「是,陛下說的不錯。」龐公公附和。「太子妃之位,的確是要慎重考慮的。」既是太子妃,那將來,必定是要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既然如此,那麼政治聯親必是免不了的了。

早前,慕容黎想讓撮合李雪來與慕容宇,除了自己真心喜歡李雪來之外,也無非是想要借助李雪來背後,顧無常的力量罷了。

慕容黎皺眉深思片刻,最終說道:「拿聖旨來。」龐公公拿來紙筆,慕容黎提起狼毫,飛快的在紙上寫下幾行字。龐公公在一旁看了,不免皺眉。

但深知聖意的他,還是選擇沉默。畢竟,君王之意,他一個宦官,是沒有權利左右,甚至提出反對的。

慕容黎寫完,放下筆,對龐公公說道。「你去宣旨吧。」

「是。」龐公公恭敬的拿過聖旨,退了下去。

……

「……現,封其為大皇子側妃,欽賜……」

當龐公公高聲念完聖旨時,昊思雙深藏在寬大衣袖下的雙手緊握成全,低垂的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幾分怨毒。但仰首時,依舊是一派的婉約笑容,大方有禮。

慕容宇在一旁,接過聖旨,不發一言。

「殿下,這是陛下的意思……您,就別抗拒了。」龐公公輕聲在他耳邊說道。

慕容宇動作微微一頓,沉默以對。龐公公暗自在心中嘆息,轉身離去前,微微看了眼噙著微笑的昊思雙,微不可見的輕皺一下眉。

待龐公公離去之後,慕容宇站在原地,神情陰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昊思雙看著他,眼眸中,是毫不掩藏的迷戀。她上前,想與他說些什麼,慕容宇卻突然轉身,前往書房方向……

昊思雙臉色蒼白,伸出的纖手尷尬的停在半空,看著他不帶一絲感情,離去的背影,無力的嘆息……

……

此時此刻,中越國京城,一處荒廢的宅院中。

「好不容易追上了,你怎麼不去跟你那乾兒子提個醒啊?」穆毅無言的看著如姨舒適的躺在貴妃椅上,悠閒的喝著雪蓮茶,奇怪道。

「我為什麼要給他提醒?」微微挑眉,如姨反問。

「嘿!你不是說,昊思雙那女人多麼多麼的心機深沉嗎?況且慕容宇那小子吃了這麼個啞巴虧,你這當祖母的,就沒什麼表示嗎?剛開始的時候,你可是最著急的那個,還拉著我跟顧老頭馬不停蹄的跑過來……現在,怎麼又反悔了?」

「我?」如姨臉色平靜如常。「也算不上是什麼反悔。我隻是突然想到,既然那個丫頭這麼喜歡玩陰謀,倒也是個適合後宮那地方的人啊。跟小然說的一樣,物盡其用,她這樣的人才,要是不進後宮,那可真是浪費了。」

穆毅無言。「我看你真是被顧老頭師徒兩給汙染了!」一腦子歪想法。

如姨皺眉,不置可否。半響,左右張望了下。「說到這個,顧大哥他人呢?」

穆毅沒好氣的一努嘴。「上午接到了幽丫頭的信,現在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裡發愣呢。

兩人對看一眼,紛紛起身四處尋找。最後,還是穆毅在後院的大樹上,發現了他。

顧無常坐在樹枝上,蹙著眉頭,眼神盯著手上的一張紙,許久不曾變動姿勢。

穆毅感到奇怪,湊過去,看了一眼——冷君姮,蓮穀。師傅,我被綁架了!這是你的錯,你得來救我!

當下,他明白了。古怪一笑,心道這丫頭真是有趣。「餵!」他出聲。「你就去吧!」

「去什麼去!走開!別來煩我!」顧無常像在趕蒼蠅似地,頭也不回的道。

「你就別裝了!誰不知道你小子每天都想著她,明明這幾十年來,每年都會去蓮穀,可就是不敢見她!」見到顧無常想要反駁,他立刻道:「你別反駁,也別說是什麼沒有理由的,我告訴,現在,在你麵前,就有著一個天大的好理由讓你去見人家!」

「好理由個屁!綁架?君姮才不會做那種事。」定是那丫頭胡說八道!

穆毅翻了個白眼。「誰不知道丫頭說的是假話?我是說讓你乾脆把它當真話!」見顧無常還有些猶豫,他又道:「難道,你就真想就這麼錯過?人家孩子都比你乾脆!徒弟都比不過,你還當什麼師傅啊你!」

顧老無言,看著他那一頭雪白,穆毅嘆息。「你對她情根深種,這一頭白發,不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據?既然想著人家,忘不了人家,你又何必畏畏縮縮,不敢上前?男子漢大丈夫,解釋一個誤會都沒有勇氣,你還算什麼?」

顧老依舊無言以對,穆毅都快氣瘋了。這時,身後突然傳來如姨那帶著些許滄桑的聲音。「穆大哥說的沒錯……」兩人回頭,見如姨就在樹下,微微仰頭,看著他們,淡淡笑著。「自重逢以來,我就一直想問,君姮去哪裡了?可是每回,穆大哥總是給我打眼色,讓我不要問。我便知,定是你的傷處……」

顧老的眼神,果然黯了一下。如姨與穆毅對看一眼,她繼續道:「所以,我一直忍著,不去問。可今日既然我知道了,便不許你逃避。」她淒慘一笑。「如今,我跟穆毅,是孑然一身……現下,我們年紀都大了,再過些年,恐怕都會進棺材……你現在不去解開誤會,難道……真的要帶進棺材嗎?」

如姨自顧自的說著。「你們知道我為什麼每天都喝雪蓮花茶嗎?因為我無法看著時光在我身上迅速,無聲的溜走……那會讓我感到恐懼。我這一生,可以說是什麼都經歷過了。持劍仗義,浪跡江湖,逍遙天地間的快意我感受過了。深宮內院,勾心鬥角,陰謀詭計無處不在的擔憂的也記得清清楚楚。」

「若說還有什麼遺憾的話……他早死,我獨守宮門十幾年是一個。當年,我們這些好友的決裂,也是一個。」說到這裡,她有些好笑。「雖然,那是個誤會,是個玩笑,也是個算計。可是它的的確確曾經困擾了我很久……而現在,我的遺憾又多了一個。」她看著顧老,神色嚴肅無比。「那就是,你明明可以跟心愛的人攜手度過餘下的日子,卻不去做。」

「……那我該怎麼做?」良久,顧老開口,聲音沙啞。

「很簡單!」穆毅笑道。「現在,我們收拾行裝,馬上去蓮穀。」與如姨對看一眼,相視點頭。

……

為什麼不打下那隻彩雕?蓮穀中,冷君姮一邊照看著草藥,一邊心不在焉的想著。

那天,李雪來用彩雕傳送書信的時候,她分明就看到了。她也知道,李雪來極有可能在信上寫了些什麼。可是……她卻就這麼站在那裡,眼睜睜的看著彩雕消失在天際,卻不作出任何動作。

再次望向穀口處,她感受著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緒,心跳加速。

他……會來麼?

自嘲一笑,她終於肯承認了麼?這些日子,她一點怪李雪來的意思都沒有,相反,總是會呆呆的看著穀口,然後莫名的緊張,莫名的擔憂。

緊張,他會來麼?他什麼時候來?擔憂,見了麵,該說什麼?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剛出嫁的新娘子,忐忑不安的在新房裡等待著夫婿來掀起紅蓋頭。

她是真的希望他來的吧……雖然口裡說的決絕,什麼隻有互相傷害才能證明彼此心裡都有著對方,可是……在傷害對方的同時,心痛的,也是自己吧。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都市相关阅读: 百裡生存日記 荒原,新途 欺天邪算子 金典英語 你是我唯一的星辰 我是小反派,一定要苟到最後 霸總傷了他的女孩,後悔一生一世 雲渡愛意 紅酒杯裡的血 如始之末,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