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斑斕藏容顏(1 / 2)
崔韜滿臉幸福地回憶起往事。繪聲繪色地講起他和妻子在仁義館相遇的場景。
當時他還沒有任官,還是個書生。一次,他來這一帶旅遊,清晨從歷陽出發,半夜才到了這裡。
當時已經到了深夜,小城的城門緊閉。
崔韜向一位當地人打聽,城牆外隻有一處宿館還提供住宿。
這裡附近除此之外住宿的地方,隻有山上一處小廟,但是也已經破舊失修。
在城門緊閉的情況下,若要尋求一處一夜安身之所,這座宿館似乎是崔韜唯一的選擇。
這個宿館的名字叫做「仁義館」。
奇怪的是,不知為何,當崔韜打聽的時候,當地人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似乎欲言又止。
不過崔韜也沒有在意,決定投宿仁義館走去。
在深夜的城外,仁義館靜靜地矗立在寂靜的夜色中,唯有微弱的燈火閃爍,映襯出一種詭異的氛圍。
崔韜敲仁義館的門,說想投宿這裡。
說也奇怪,仁義館房子很大,但裡麵空無一人,隻有一個小吏住在館外一個小屋裡。
當聽說崔韜要在這裡投宿時,小吏似乎吃了一驚:「爺,要不您還是另尋他處吧。」
崔韜人困馬乏,隻想找個地方立即安住下來。他好容易才控製住發作,問道:「這裡莫不是也客滿了嗎?」
小吏看了看四周,像是防備什麼一樣悄聲說:「爺您不知道,告訴您這裡的人是不是沒和您說清楚,這個地方……有些奇怪。」
小吏的話令崔韜心生疑惑,他問著:「為何說此處奇怪?」
小吏皺了皺眉,用戒備的眼神掃視著四周,輕聲道:「這裡有不乾淨的東西,常有怪事發生。」
「怪事?」崔韜看了看周圍:「莫不是這裡包庇了賊人?」
「不不不!絕不是這個意思!」小吏被崔韜嚇了一跳:「是這裡投宿的客人,三天兩頭會覺得陰風陣陣,早上醒來,總會有些奇怪的事情發生。不是枕頭被子不翼而飛,就是自已不知什麼時候離了床鋪,睡在了地板上。或者是聽到奇怪的聲音……所以我才說客人最好不要在此逗留過夜。」
聽到小吏的解釋,崔韜反而放下心來。
當年的崔韜,有個外號叫「崔大膽」。敢在墳地過夜,在廢寺裡讀書。
對於這種怪力亂神之說,崔韜是從來不放在心上的。
他吩咐小吏,自已定要在這裡住宿,小吏如果膽小,大可離開,自已必不追求。
小吏再次苦苦哀求,但崔韜執意不聽,偏偏要住這仁義館。
小吏無法,隻好多挪來幾盞燈,打開了仁義館的大門。
大門伴隨著吱呀聲緩緩打開,崔韜正式踏入了仁義館的大廳。
在微弱的燈光下,他看到廳堂空盪盪的嗎,大得離奇,透著一層涼氣。
幾盞昏黃的油燈在搖曳著,將他的身影投到四周的牆上。
這房子看著確實有幾分鬼氣,難怪來投宿的人會胡思亂想。
崔韜心中有些嘀咕,但他當然不會因此就打退堂鼓。
他放下書箱,坐在大廳裡的一張長桌旁,開始埋頭讀書。
小吏在一旁忙碌著,為他點亮更多的燈火,還準備了他的住處。
崔韜向小吏表示了感謝。
小吏再三囑咐崔韜小心,才離開了房子。
崔韜雖然聽了,卻並未完全放在心上。
燈影搖曳,他開始專心苦讀。
書頁翻動的聲音在廳堂裡回盪,時而輕快,時而低沉。
當時崔韜很是用功,很快沉浸在書卷之中,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燈火昏黃,時間漸漸過去,夜深人靜。
突然,一陣風聲從外麵傳來,仿佛帶著陰冷的氣息,令人心生不安。
崔韜的心跳似乎也變得急促起來,他不禁放下手中的書,環顧四周,開始觀察起了廳堂的每一個角落。
他抬頭四顧,卻發現大廳依然是空無一人,隻有那幾盞昏黃的燈在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心中不禁生出一絲不安,崔韜暗自警惕起來,警惕地環顧四周。
仁義館莫名的詭異氣氛讓他感到了一絲恐懼,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已是否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他搖了搖頭,甩掉這些奇怪的想法,繼續攻讀。
到了深夜,月色蒼白,寂靜無聲。
準備就寢,好好睡上一覺,養精蓄銳,明天接著趕路。
仁義館有專門的客房。
崔韜收拾好被褥,草草在床鋪上睡了。
但他並未意識到,即將發生的事情將徹底改變這個夜晚的寧靜,也將改變他的人生。
正當崔韜閉上眼睛準備入睡時,突然一陣巨響傳來,宛如驚雷般震撼著整個仁義館,
他睜開眼睛,坐起身來,看向窗外。
看到景象令他的心頭一跳!
隻見仁義館的大門門戶大開,一隻龐大的白額吊睛老虎緩緩從門口踏入,威風凜凜,霸氣十足。
那老虎體型龐大,毛發粗糙,雙目如銅鈴般閃爍著綠幽幽的光芒,渾身上下散發著淩厲而猙獰的氣息,讓人望而生畏。
崔韜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在這深夜的仁義館內,竟然出現了一隻如此凶惡的猛獸,簡直匪夷所思。
仁義館位於平原之上,旁邊就是城郭,附近又沒有深山密林,哪來的這麼大一隻老虎?
不過崔大膽畢竟是崔大膽,崔韜很快冷靜下來,意識到自已陷入了極為危險的境地。
他的第一反應當然是想要逃跑,但老虎擋在了入口那裡,他該怎麼奪門而逃?
而且仁義館身處平原,周圍並沒有什麼可以遮掩的地方,在老虎麵前,他又能跑到哪裡去?
崔韜心中焦慮不已,但他仍然盡力控製住自已的情緒,試圖尋找一種解決的辦法。
最後,他決定冒險躲藏起來一試。
崔韜悄然躲到窗子一側的櫃後麵,盡可能地融入了黑暗之中。
這個地方正好還能看到窗口,透過窗戶,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庭院中的一切,可以隨時觀察這隻老虎的動向。
崔韜的目光緊盯著那隻凶猛的獸影,心中湧起一股無法言喻的緊張感,喉頭簡直能感覺到躍上來的心髒。
月色雪亮,他看見那隻老虎在庭院中來回踱步,仿佛尋找著自已,每一步都令人心驚膽顫。
老虎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似乎感受到了崔韜的存在。
崔韜一陣退縮,嚇得簡直要叫出聲來。
片刻之後,老虎又轉過身去。
就在這時,發生了更加不可思議的事情。
老虎竟然慢慢站立了起來,兩隻前爪像人的手一樣離開了地麵。
然後,老虎的整個身體似乎也開始發生奇異的變化,如同一場不可思議的幻覺。
人立起來的老虎,將一身斑斕的虎皮,像衣服一樣脫了下來。
從那寬鬆的虎皮外套下,居然鑽出了一個嬌小的人影。
虎皮之下,是光滑白皙的肌膚。
那居然是個女子!
崔韜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他的大腦一片混亂,完全無法理解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崔韜揉了揉了眼睛,沒有錯,他沒有看錯。
來的其實不是老虎,而是一個身披虎皮的女子。
脫下虎皮後,原本獸性的凶猛完全消失無蹤。
那女子披散著長發,隻穿著一襲薄衣,婀娜多姿,令人目眩神迷。甚至稱得上嬌媚可人。
身上黑黃斑駁的虎皮外套,更襯托的她如同仙子一般,散發出一股野性的迷人氣息。
崔韜真懷疑自已的眼睛是不是出了問題。
他剛才是如何將這樣一個容貌美麗的女子,看成是一隻令人生畏的老虎的。
女子放下虎皮,將它拋擲在地上,隨後向仁義館的房屋走來。
崔韜趕緊躲在角落裡,不敢發出任何聲響,生怕驚動了她。
盡管現在確認來的不是老虎,但他的心中仍疑惑重重,不敢輕易招呼女子。
女子的身影從窗前飄然而過。
她朝另外一個房間的窗口觀望了一眼,似乎沒有找到自已想要的東西,又離開了窗子。
她徑直走進了仁義館庭院的深處,步伐輕盈而柔美,很快離開了崔韜的視野,
崔韜靜靜地站在暗處,目光追隨著女子離開的方向,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鬆了口氣。
庭院此時空無一人。
在月光的照耀下,庭院顯得更加幽深,仿佛異界。
女子脫下的那張虎皮,被隨意地拋棄在地上,放在了庭院一口古井旁。
崔韜邁出了躲避處,翻出窗子,踏上庭院。
他徑直走向那張虎皮,湊近了仔細觀看。
那張虎皮有頭有尾,崔韜雖然不懂獵戶皮草,但也知道這皮必然非常珍貴。
崔韜伸手觸扌莫著虎皮,隻覺其觸感異常柔軟溫暖。
他試著拿起虎皮。
虎皮有著沉甸甸的手感,不知道是不是緊張導致的錯覺,崔韜覺得這皮似乎還在微微顫動,如同活物一般。
翻過麵來,竟發現虎皮內側是一片深紅色,仿佛剝落後,內部的血管還在流淌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