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八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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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顧野被他喊住,疑惑地歪了歪頭。

小少年馮鈺把他從頭到腳一打量,又分析道:「瞧你穿著打扮,也不像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可是從家裡偷偷跑出來的?還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正說到這裡,周掌櫃拿著個小銀錠子跟著出了來,對著馮鈺道:「小客官,你銀錢給多了。」

馮鈺搖頭,解釋道:「沒給多,我給他付賬。掌櫃的莫要誤會,他是我朋友,沒有偷東西,隻是出來的匆忙,所以……我幫他給了也是一樣。」

顧野哭笑不得道:「周叔,他以為我偷東西,所以幫我付賬。」

周掌櫃也跟著笑了笑,把銀錠子還給馮鈺,「這是我們少東家,小客官誤會了。」

馮鈺赧然地接了銀錢,「是我多管閒事了。」

顧野擺手說不會,「這叫仗義相助,絕對不是多管閒事。而且你方才說了咱們是朋友,我今天就交下你這朋友。」

馮鈺倒是沒和比自己小三四歲的人交過朋友,但看顧野小大人似的,和他倒是說得上話。

他輕笑,點頭道:「成,確實是我說過的話。」

兩人互報了姓名,顧野想著要來不及了,道:「我想請你吃飯,但我手頭還有事兒……」

馮鈺道:「我娘在輕食雅舍,應該會待上好一陣。我今日都會在這裡,若是有緣,咱們還在這裡碰頭。」

「那就好了,我傍晚就過來,到時候我們再好好說話。」

兩人告別,顧野上了馬車,在馬車上解決了吃喝。

他回到文華殿的時候,正元帝從禦書房過來等著他了。

見了他急匆匆趕回來,正元帝就笑道:「你這猴崽子真閒不住,就午歇這麼一會兒還非得出宮去?」

顧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到他身邊掏出個油紙包,「給你也留了呢!」

油紙包打開,裡頭是個肉燒餅。

烘的酥脆的金黃色表皮,裡頭是滿滿當當的肉末,一口下去齒頰留香。

燒餅剛烘好就顧野包起,一路揣在懷裡趕回來的,所以並沒有冷掉。

顧野路上已經吃了好幾個,但想到正元帝吃的東西要試毒,所以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把燒餅遞過去,而是準備咬一口,試給他看。

正元帝把他攔住了,笑道:「不是說給朕留的嗎?」

然後他便接過燒餅,幾口吃完。

父子倆還沒說上幾句話,教授顧野學問的先生歇好過來了。

先生姓鄭,年紀頗有些大了,也在翰林院任職,是公認的學問最好的先生之一。

正元帝沒急著走,留下詢問顧野的表現如何。

顧野還是個純純的白丁,但好在眼下隻是在開蒙階段,學的東西都是武安從前學過的,武安雖然過目不忘,但到家後該復習的一定會復習,該寫的功課一定會寫。

顧野耳濡目染之下,學起來的速度並不慢。

鄭先生上午就看出顧野底子差,但好在顧野雖然又困又累,還是堅持上完上午的課。

對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能耐得住這份性子已經是十分難得。

所以鄭先生對他多有誇獎。

下午晌鄭先生不給顧野講課了,讓他自己描紅和背上午教的書。

正元帝索性就讓顧野跟著他一道去禦書房,他一邊處理公務,一邊親自監督小家夥用功。

等到顧野寫了好幾張字,正元帝詢問顧野對鄭先生的看法,顧野想了想道:「我一個白丁哪來的資格評判先生呢?隻是鄭先生年紀大了,教導我這麼個沒有半點兒基礎的,想來是破費心力的,我就怕先生太累。」

這一點正元帝自然是考慮到了的,隻是前一天才突然知道自家大兒子是個白丁,鄭先生是他臨時從翰林院抽調來的。

皇子之尊,肯定不止一個先生。

「朕今兒個已經在琢磨了,你說小文大人如何?」

文家和顧茵他們當時一起從寒山鎮來的,兩家私交甚好。

且前頭正元帝讓文大老爺辦事那次,他辦的很不錯,人也是知情識趣,所以正元帝對他感觀不錯。

顧野沒一口答應,試探著問:「那給我上課,對他來說算是升官還是降職呢?」

正元帝笑道:「自然是升官,他們往後不隻是教你一個,還要教授你兩個弟弟呢。」

顧野似懂非懂地點了頭,「既是升官,那自然是好的。」

說定之後,還是在下午晌,正元帝看他困得不成了,就讓他先回去歇著。

顧野很自覺的,在離宮之前去慈寧宮和坤寧宮轉了轉。

王太後正是看他不夠的時候,聽說他已經念了一整日的書,王太後也沒多留他,說讀書最累人不過,讓他好好休息。

後頭到了坤寧宮,周皇後正在給小兒子餵點心糊糊。

小陸照調皮的很,吃一口要吐兩口。

顧野陪著她一道哄了會兒小陸照,就已經到了傍晚時分。

他起身告辭,周皇後把小兒子交給奶嬤嬤,拿了披風追出來,「入了夜天要冷,你仔細多穿一些。」

昨兒個正元帝給的那個鶴氅還在馬車裡,顧野今日穿的也不少,但他還是把披風接了,道:「外頭風大,您留步吧。」

周皇後應一聲,還是親自送了他一段。

出宮之後,顧野還是直奔食為天。

天將黑,京城的富戶一般這時候才忙完,正是用夕食的時辰。

酒樓裡客人比中午時分還多。

顧野走進去,詢問了周掌櫃後還真找到了中午遇到的那個小少年。

「你居然真沒走,」顧野一屁股在他對麵坐下,「我還當晚上回來肯定是遇不上你了。」

馮鈺已經有些困了,見了他才打起了精神,笑道:「我娘還沒走,我等她一道回去。」

周掌櫃讓人給他們換上兩道熱茶,喝完茶顧野不用人服侍,又去後廚拿了些吃的出來。

「來來,再吃點。」顧野把烤肉往他麵前推了推,「乾坐著等也不是個事兒。」

說完他先大口吃起來。

馮鈺不怎麼餓的,看到他香噴噴的吃相,不覺也跟著動了筷子。

等到烤肉吃完,顧野又去端了火鍋來,再端上一些素菜。

「我娘不讓我隻吃肉,咱們再吃點菜。」看到馮鈺沒再動筷,顧野還道:「都是我請你的,你別同我客氣。」

馮鈺好笑道:「倒是你不必這麼客氣。我們才初相識。你要是認識個人,就這麼請客,家裡生意還怎麼做?」

顧野就笑道:「哪兒能啊?我是覺得你人不錯,才這麼大方,平時可摳門的很。而且我雖是少東家,也不是吃白食,我給我娘辦事,在這裡有工錢的。平時吃喝都是掛賬,月底要算賬、從我工錢裡扣的。」

馮鈺驚訝道:「這不是你家的產業嗎?怎麼還算的這樣細?」

顧野吃的差不多了,拿了帕子擦了嘴,說:「這不能這麼算。誰家沒個親朋好友,這要是人人都來白吃白喝,這生意才是做不起來呢。我家自打開始做生意,不論是我娘,我阿奶,還是我,除了工作餐外,另外吃東西都要記賬,從工錢裡扣。從我們自身做起,不就杜絕了旁人白吃白拿的可能?」

馮鈺若有所思道:「你家做生意確實有一套辦法,也難怪你家酒樓生意這麼紅火。」

顧野笑笑沒接話,心道這才哪兒到哪兒,再皮毛不過的東西。真核心的東西,他也不會和第一次見麵的人說。

後頭他們吃完,堂倌幫著把東西撤下。

顧野詢問道:「你娘經常來雅舍嗎?」

馮鈺說不是的,「她頭一回來,所以我才放心不下,跟著過來了。她並不知道我來。」

這話挺奇怪的,來自家三樓雅舍的婦人都是來玩的,這有啥好不放心的?

顧野沒揪著這個問,隻笑道:「那你有的等了,三樓的姐姐們經常玩到宵禁時分。」

馮鈺點頭,「無妨,我等著便是。你不用管我,若有事接著去忙就是。」

「我也等我娘。」描紅在宮裡的時候已經寫完了,顧野就回馬車上拿了本書來背。

馮鈺看他背的是孩童啟蒙用的《三字經》,納悶道:「我聽說吉祥戲園的《風流記》就是你所寫,能寫出那樣好的唱段,你怎麼還看這樣淺顯的東西。」

「這傳聞怎麼傳成這樣了?」顧野聽了都有些臊得慌,「那《風流記》的故事是我想的,其他都是請人代筆的,怎麼就傳成我寫的了?你看我這年紀,像能寫出那樣的戲本子的嗎?」

「這不能這麼說,不能以年紀論人。蔡文姬六歲能辨弦音,曹沖七歲稱象,甘羅十二拜相……歷史上的神童可太多太多了。」

這些典故,剛念書第一日的顧野還真沒聽過,問起來,馮鈺便十分耐心地一一給他講解。

他不過十歲,說起典故從容不迫,有條不紊,還十分生動有趣。

顧野跟聽說書似的聽入迷了。

等到一係列典故說完,顧野看他的眼神又不同了,變得更加熱切了。

眼前這人不止心腸好,學問也好,這種朋友他能放任溜走?那他就不是顧野了。

「第一日交朋友,倒是麻煩你給我講這樣多。我倒是沒什麼能幫到你的,你想不想吃甜品?隻給三樓特供的那種,我去端兩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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