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京郊殯宮(61)(1 / 2)
安雪鋒:……
這是安雪鋒人生中罕見的尷尬節點, 麵對幻象貓幽深的目光,他難得的無言以對,甚至有點理虧的感覺。
「呼——」
見他還站在這, 幻象貓發出威懾般的重重呼吸聲,被困在鬥篷裡的衛洵像是感應到什麼,立時掙紮起來。但等他把頭探出來時卻見安雪鋒站起身。
安雪鋒高大的身影擋住了衛洵的視線,讓衛洵無法看清門縫邊到底有什麼。但自己的幻象他自己清楚。
幻象貓來了。
場中一片寂靜,安雪鋒沒有再出聲, 幻象貓也沒有動靜。衛洵想要站起身來看, 結果又被安雪鋒按下,被鬥篷罩住了。他衣服都還沒穿好, 起來這不合適。
與此同時,無聲的交流在安雪鋒和貓之間展開。
『他問題暫時解決,我該走了。』
安雪鋒長話短說,雖然現在不到他應該離開的極限時間,但幻象貓來了,他也不好繼續呆在這裡。
『懲罰還在,幾日後或許會有新的變化』
爽這點雖然解決了, 但說不定幾天後衛洵會再失去快樂之類的其他正麵情緒。他這次已經借用* * *身份來過一次, 再來不方便。
『給你』
安雪鋒把那本沒派上用場的《笑話大全》轉交給了幻象貓,這是件威力不錯的道具, 是汪玉樹覺得每次釋放情緒都哭實在太丟人, 嘗試是否能用大笑來釋放情緒時製造出來的。能給人帶來很多快樂。
「啪!」
交書的時候空間震盪, 誰都沒看清那貓是何時動爪子的。安雪鋒頭一偏,下意識就要還手。但想到身後被他鬥篷罩住的衛洵,想到剛才發生的那些事,安雪鋒一頓, 臉就被抓到了。
雖然抓的是* * *,但他們到底是一體的,安雪鋒出去後臉上恐怕也有爪印。
隨後他隻覺得肩頭一重,這跳起來的幻象貓一要踩碎他肩膀的力度從他肩頭跳下去,直接落到了衛洵的身邊。安雪鋒下意識想要回頭去看,但最後還是沒有回頭。他能感到那幻象貓正在不耐煩地,威懾般用主事人鬥篷磨爪子。
也該走了,畢竟他們是親兄弟。
安雪鋒嘆了口氣,有點自嘲,又有點迷茫。
我又算什麼呢。
「剛才是我第一次主動親別人。」
但就在他離開的剎那間,安雪鋒聽到衛洵輕笑道:「……我的,初口勿。」
心跳不自覺錯亂一拍,安雪鋒忍不住摩挲手指。明明剛才混亂的很,那口勿一觸及分,但熾熱溫度卻好似仍停留在唇角,正是衛洵曾碰過的地方。
初口勿,第一次碰觸,第一次給別人做手工活——
這些充滿儀式感,充滿特殊感,仿佛能將對方身上打下自己烙印的事情,出乎意料的能撩撥安雪鋒的心弦。
「不過——」
鬥篷下,衛洵拖長了聲音:「你說,到底算是你的,還是* * *的?」
呼!
安雪鋒的背影似有一個踉蹌,然後消失在了黑暗中。半截鬥篷卻還披在衛洵身上——安雪鋒割開了鬥篷,隻披走一半,離開他身體後另一半鬥篷變為最純粹的黑色,沒了水紋,卻足能遮擋住衛洵的身體。
安雪鋒走了,鬥篷對衛洵的禁錮也消失了。他隨時能掀開鬥篷,但是衛洵沒動。他能感到幻象貓就站在自己麵前,踩在鬥篷邊上。他剛才甚至好似聽到了磨爪子的聲音。
安靜,無聲,仿佛某種對峙,又像是審視。
明明之前扌莫過幻象貓,甚至抱過它,但現在衛洵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如果是之前的幻象貓是有些與哥哥相似的氣息,讓他感到熟悉親近,但這點很少,也有可能真的就是衛洵自身的幻象。
但現在外麵的,對方的氣勢,卻與之前不同。
熟悉又陌生,強大卻內斂。
和衛洵從腥紅鬥篷上感到的氣息也大不相同。
這讓衛洵難得有些猶豫躊躇——這鬥篷的遮掩就像是一麵牆,隔開了時間與空間。他剛才說的話一半為了安雪鋒,一半卻也是為了試探幻象貓。
試探它……被刺激後會不會有他預料中的動作?
掀開鬥篷真能見到想見的人嗎?
「砰。」
就在衛洵決定掀鬥篷時,頭卻被磕了一下。像是誰用重物敲了下他的頭,不輕不重。
就像是過去,某個溫暖的午後,在衛洵再一次沒輕重傷到自己時,衛雪塵用一本牛津詞典,讓衛洵記住哪種程度的撞擊會傷到他時的力度一樣。
「唰!」
心髒狂跳,衛洵猛地扯下了鬥篷,睜眼望去。但屋中卻已經空無一人,也沒有半隻貓。被揉亂的鬥篷邊角上,隻壓著一本比牛津詞典更厚的《笑話大全》。
……
盯著這本《笑話大全》,衛洵漸漸垮下了臉。
「鬱和慧。」
半晌後他重新戴上破碎的麵具,裹著鬥篷站起來:「我要洗澡。」
自從佟和歌復生後,鬱和慧在征得衛洵同意後,將很大一部分的物品放到了佟和歌那裡。包括衛洵的換洗衣物之類,也是有意想讓佟和歌和衛洵培養培養感情。
鬱和慧出去探圖了,留佟和歌和衛洵在屋子裡。他們在德陵村臨時休息的房子很簡陋,像是八十年代鄉下的泥磚房,自然沒有什麼淋浴器之類的,但鬱和慧早有準備,在來之前就帶了個浴桶,也帶了足夠的水。
三昧真火徐徐加熱,衛洵舒舒服服泡了個澡。沒人說話,佟和歌還是有點拘謹,一言不發正往浴桶裡扔一些對人身體好的花花草草。帶著花草清香的熱騰騰水汽撲麵而來,很是舒服,衛洵雙眼微闔,有些疲倦,忽然在安靜中開口道:
「佟和歌,你有個弟弟?」
「是啊。」
佟和歌袖子都擼了起來。他看著瘦,個子比衛洵高不了多少,但力氣卻大的很。
那些花草靈藥被他擠出汁水來,就連殘渣也不浪費,被佟和歌搓成球收到了藥囊中。
「差的歲數多嗎?」
「也就差個兩歲,差不多。」
佟和歌見衛洵想聊天,就隨手拎過來一個凳子坐到浴桶邊上。見衛洵像是要起身,肩膀都露了出來,眉頭一皺:「麻溜的下去,整個泡裡麵才得勁。」
「差不多啊。」
醫生的話當然得聽,衛洵從善如流又泡了下去,隻露個頭在水麵上。
「那你們肯定關係很親了?」
「那必須,他一眨眼我就知道這小子想乾啥。」
「那——」
衛洵若有所思:「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突然發現你弟弟和一個男人搞一起了,這男人還是你仇——」
「什麼男人敢搞我弟弟?要讓我見著了非得先狠狠削他一頓!」
仇敵這兩個字還沒說完,佟和歌就站起來了,臉上全是煞氣,指關節掐的咯嘣作響,聽起來就蠻嚇人的:「等把那男的攆走,再把小樂兒帶回去好好說到說到。」
「是吧。」
衛洵倒是沒被他驚到,隻是長出一口氣,喃喃低語:「我也覺得。」
他以為幻象貓會有一些特殊的反應,與眾不同的表現也好。實際上直到現在衛洵也隻是想確認一下而已——貓畢竟和人差的多。
但看到又能怎樣呢,實際上主事人切片也和真人差遠了,* * *和安雪鋒就是眼前的例子。
「唉。」
慢慢來,衛洵告誡自己。
現在實力不夠,即使提前接觸到了一些事,也沒有用處。就像之前* * *每次來時都會捂住他的眼睛,很多事不是他現在能看能聽到的。
不過……
想到幻象貓一直都守在門外,衛洵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一笑,便有一毛絨絨的小團嗚嗚也跟著高興起來,立起身子舔了舔衛洵的下巴。
「哪來的豹崽子啊?」
佟和歌詫異,和衛洵同在木桶中的,竟是一隻黑豹幼崽!它通體純黑,簡直跟煤球一樣。隻是臉上好像傷了,被水一浸就嗚嗚咽咽哼唧叫疼。
「禮物。」
衛洵也不好說這是主事人鬥篷變得,隨便把這黑豹崽子揉了揉。
「哦,哦……」
佟和歌沒多問,他猶豫了一陣,試探和衛洵搭話:
「誒,那,那誰,嬉命人也不同意你們的事啊?」
佟和歌不傻,衛洵忽然問什麼哥哥的喜歡男人的,再想到剛才,佟和歌一下子覺得自己懂了。
懂了以後他有些糾結,但最後反倒是勸起衛洵來:「親兄弟沒有隔夜仇,好好說就行。雖然,雖然你哥吧,哎!」
這事還真不好說。
「你哥打不死安隊,安隊也很難殺了你哥,所以你們還是挺有未來的。」
衛洵看出佟和歌很努力安慰了,但他這說話的角度著實清奇,衛洵都忍俊不禁,故意逗他:「那如果他沒有任何反應呢?」
「沒反應??」
佟和歌顯然是不信的,但他想了想,猶豫遲疑,說的話連自己都不是很信:「那,那他應該是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就是暫時還不好接受?或者想憋個大的?不不,我是說,沒那麼糟糕真的。」
佟和歌拿自己舉例:「如果是小樂兒真心喜歡,那個男人也靠譜的話,他們鐵了心要在一起,那最後我也隻能祝福他們了。」
在衛洵沉思的時候,佟和歌又說道:「小樂兒長得高,力氣大,脾氣暴,不會受欺負的。」
雖然衛洵現在實力差點,但他才剛進旅社多久啊。更何況他又是導遊。要真和安隊在一起,絕對吃不了虧的。
「有多高啊?」
不再提這茬,衛洵隨口換了個話題,佟和歌和他差不多高,都不到一米八。佟和樂還比佟和歌小兩歲,又能有多高。
「小樂兒打籃球的,17歲那會就一米九了。」
衛洵:???
啊這??一米九是什麼冬儲大白菜嗎??
「害,現在他有多高,我倒真不知道。」
佟和歌有點小憂鬱:「我18歲那會進的旅社,當時小樂兒就在外麵訓練打比賽的,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回。我不到20就死了,最後見小樂兒還是他十七歲生日那會。」
「誰想到……」
誰想到他死了沒幾年,佟和樂也被選進旅社了。就像鬱和安執著追尋失蹤的鬱和慧,一找就是十年,直到進了旅社。佟和樂也差不多。
「小樂兒他進的也是歸途,聽說是安隊救回去的。」
佟和歌罵道:「這小傻逼就是個傻麅子,老喜歡瞎信人,都覺得這世界上全是好人呢。要不是安隊,在這旅社裡他可得被坑死。」
佟和樂也確實死的早。
佟和歌復生後原本沒想到弟弟會進來旅社,就想著跟著衛洵好好乾,盡快恢復實力。然後該報恩的報恩,該報仇的報仇。
他聽到鬱和慧說佟和樂沒了的時候,完全沒有半點真實感。
對他而言這十年就跟睡了一覺似的,睜開眼一切如常,鬱和慧還是鬱和慧,弟弟還是17歲時高高大大打籃球的小傻子。
但實際上十年下來,一切都變了。
「佟和樂是四年前沒的。」
佟和歌抑鬱了,衛洵洗完澡後他就變成了根參,把自己給埋到了地裡。衛洵拿了滴提純蜂王漿,配上點魔蜂蜜泡水,自己喝兩口,給佟和參澆上一口,再給小黑豹餵一口。
但小黑豹活潑的很,一會就跑沒影了。衛洵以為它是回到了* * *的身邊,畢竟是鬥篷一部分嘛,就沒管它。鬱和慧正巧在這會兒回來,一見佟和歌變了參就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這事我知道的不多,是王澎湃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