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探病(1 / 2)
上一秒歡喜,下一秒悲傷,你說愛情是什麼呢?怎麼這麼折磨人。
——昭昭
喬琰生病了,發燒三十八度半,輕傷不下火線,硬是熬過了一個長達五小時的開月匈手術。
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綠色的無菌手術服裡自己貼身的衣物已經濕掉了一大片,在後背那裡,汗濕的。
朱寧做他的一助,全程沒看出他有任何的不妥,下了台,才發覺他不太對勁,因為皮膚白,眼眶紅得格外顯眼,那冷淡氣質下,竟泛著細微的可憐意味。
她追出去,從身後拍了下他的肩膀,輕聲問,「師兄,你沒事吧?」
喬琰緩了下,脫掉無菌衣帽,搖頭回道:「沒事。」聲音是啞的,喉嚨燒灼得疼痛,頭也痛。
並沒有什麼大礙,不然他也不敢上手術台。
兩個人一同回病房的時候,朱寧從護士那裡要來一個體溫槍,對著喬琰的額頭滴了一下。
三十八度半,她驚呼,「真的發燒了,師兄你怎麼不早說。要不要我替你掛個號,去拿點兒藥?」
喬琰搖搖頭,「明天我休息,不用麻煩了。」
意思是熬到下班。
他戴上口罩,抬步去了辦公室。主任把這周排班表打印出來,提醒他看一眼,他「嗯」了聲,默默過去看了一眼,記下自己排班的時候,腦海裡閃過的,是要不要給昭昭一份。
她說,最近都在醫院。
沉默片刻,他想,算了。
於是昭昭第二天去找他,果然撲了個空。
朱寧從門診回來,在護士站看見她,解釋道,「喬醫生今天休息,他沒跟你說嗎?」
昭昭搖搖頭,「我沒問。」
不知怎麼,從朱寧那裡知道,總覺得有些微的不舒服。
「今天、還有明天,他都休息。」朱寧態度溫和地告訴她,明明人很溫柔來著。
昭昭為自己內心的狹隘而感到抱歉,道了聲謝,「那就算了,我也沒有什麼事。」
「那,你忙嗎?」朱寧看了眼時間,忽然問道。
昭昭不明所以,搖搖頭,「我下午三點上班。」
「那還早,」朱寧笑了笑,「一起吃個飯?我請你。」
昭昭一時沒想到拒絕的說辭,最後隻好「哦」了聲。
「等我一下,我把工作服脫了。」她說,快步退著去了更衣室。
朱寧開車帶昭昭去了旁邊一個商場附近,征詢她意見後,帶她去吃了日料。
兩個人奢侈地要了一個豪華的大包廂,屏風後,還有人在彈琴。環境清雅,適合談話。
「我在學校的時候,師兄很照顧我,我一直想請他吃飯,可惜約不到他。報答無門,所以就想著,請你也是一樣的。」朱寧替她倒了水,笑道:「別見怪,我一直看他一個人,你是我第一個見到的——他身邊親近的人。」
一個冒著暴雪接喬琰下飛機,可以擁抱他,給他係圍巾……的人。
「他的確,有些孤僻,而且慢熱。」昭昭深有感觸,「相處久了就好了。」
說完,又懊悔,跟她說這些乾嘛。
朱寧似乎很有興趣,「你和他,是堂表兄妹?」
「都不是,我媽媽和他媽媽是閨蜜。」
朱寧驚訝,「那就是青梅竹馬嘍?」
她忽然想起,那天喬琰忽然叫住她,她臉上立馬漾開笑意,「師兄叫我有事?」喬琰回她,「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昭昭最近在新住院樓那邊的劇組工作,我把你的號碼給她了,讓她找不到我的時候可以聯係你,會打擾到你嗎?」「不會。」她說,笑得有些牽強。
「那先謝謝你了。」
不知怎麼,她的第一反應是,昭昭不會打電話給她的。
這一刻,她終於知道為什麼會那樣想了。
本來三點開工,因為一場暴雨臨時改拍別的戲,提前了。
於是飯吃到一半,昭昭很抱歉地說:「我得先走了,臨時的工作通知。真不好意思,今天我請你好了。」她去前台結了賬,匆匆離開。
昭昭打了輛車,到片場的時候,演員已經就位,在上妝了,好在沒有耽誤事。錢錢把工具包遞給她,兩個人臨時翻通告單,看看需要準備什麼。
錢錢跟過幾個劇組,昭昭卻是第一次,看什麼都新奇。這場雨戲是在戶外,一場車禍救護的戲,妝效是特化組做的,大麵積的車禍傷口,被雨水泡過後呈現的效果,這些在劇組開拍前,都已經全部做過討論和實驗了,昭昭不由驚嘆,「這也太厲害了吧!」
「導演龜毛,特化組長也是龜毛,所以自然是精益求精。」錢錢遠遠地看自己偶像,笑得花癡異常,「我男神多久不拍戲了,何況是電視劇,不是高精製作,怎麼請得動他。」
兩個人忙到四點鍾,才有機會喘口氣,湊在一起閒聊兩句。提起朱寧,錢錢難得激動,「靠,我怎麼覺得她在拐彎抹角地跟你打聽你喬琰哥哥呢?」
昭昭細細回想了一遍吃飯的細節,當時就覺得有些怪怪的,錢錢這麼一提醒,仿佛醍醐灌頂。
「她喜歡喬琰?」
「八成。」錢錢嘖嘖兩聲,「情敵見麵,分外眼紅。你倒好,還跟人去吃飯。真是和諧。」
「我又不知道。」
她更不知道的是,喬琰竟然生病了,還是從道具組的小姑娘那裡聽到的,說是昨天就生病了,硬生生扛了個大手術。那些小姑娘向來八卦,尤其愛八卦帥哥。
昭昭當下打了電話,隻是好幾通,喬琰都沒接。
於是一個下午她都在擔心中度過,生怕他出什麼事,他自己一個人在家,都沒有人能照顧他。
病來如山倒,喬琰吃了藥睡了,本來燒退了大半,晚上的時候,卻又卷土重來。
頭昏沉沉的,他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給自己重新量體溫。
倒了杯熱水捧在手裡,回想起上一次生病,似乎還是去年,趴在臥室裡,生生躺了一天一夜,硬生生熬過去的。
仿佛又回到小時候,生了病,不敢說話,夜裡呼出一陣一陣熱氣,灼熱得仿佛要***,閉上眼的時候,眼皮都燙得驚人,根本睡不著。腦海裡,根本沒有看病的概念,隻知道,生了病就會挨打,所以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
後來,去福利院,夜裡不敢睡覺,但依舊不敢開口,每個夜晚,聽著房間裡其他小朋友呼呼大睡的聲音,一個人攥著拳頭盯著天花板,直到窗外天亮,然後生出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來。
門鈴響了,打斷了他的回憶,他如今已經很少回憶起那時候的事情了,就算想起,也不會再有窒息的感覺。
卻還是會心有餘悸。
他起了身,從可視屏看門外來客,暴雨如注,撐著傘的人抬頭看鏡頭,努力讓裡麵的人能看清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