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一周前。
一九六一年的某個兵團的一間很普通辦公室裡,有個人坐在桌子後,沉著臉看著眼前的男人。
自己的得力部下,剛30歲,就升到了副營長了。對於他這個團長來說,是件很值得榮耀和高興的事。
但是,現在的龐團長,卻高興不起來。
眼前的這個男人現在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定,不由地讓龐團長直搖頭。
龐團長的臉色又沉了沉,
「向副營長,你的這個決定是很可怕的,如果你犧牲的消息傳了回去,你讓你媳婦和家裡五個娃咋辦?」
龐團長不由地厲聲道,
「向南竹,你是有五個娃的男人,不要這麼任性。任務嘛,會有人接過手去做的。」
可向南竹卻搖了搖頭,「我是一名軍人。」
龐團長扯住向南竹的衣領說,「你還有媳婦啊,你犧牲了,你讓你媳婦要怎麼活?」
說到那個女人,向南竹眼神微黯,自嘲地笑了一聲,「她?她是恨不得我真的犧牲了吧,好跟她那個老相好在一起。」
「會不會是你想多了,畢竟你們都有五個娃了。」龐團長說得語重心長的。
向南竹馬上又正色道,「這件事我已經安排妥當了,劉連長的媳婦會很快到我家去的。」
「唉,你呀你。既然做了這樣的決定,記著以後別後悔。」
龐團長看著年輕而有作為的副營長,修長的身形,從遠處留下了個更長的背影。這樣不斷拉長的背影,似乎說明了什麼。
龐團長收回了視線,無奈地又嘆了一口氣。
現在在劉家村的向家,胡瑤躺在破屋的炕上,看著進來的女人,她不認識。
聽聲音是不老的,可能因為生活不咋好,在村裡也要下地,臉色比較黑,還會比實際年紀要大一些吧。
「你快躺著,你頭上的包結血痂了。」蘭花媽走過來看了看,抬了下手,又不敢扌莫。
「胡瑤,你還哪難受?」
胡瑤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一直嗡嗡響。」
「那你好好躺著。」
蘭花媽站起身時,深深地看了一眼胡瑤,搖搖頭出去了。
胡瑤雖然頭還在疼,但是卻還得吃飯。
忍著頭疼,把炕上的破大櫃子翻了個裡外乾淨,終於找到了一點點發黃藥粉和紗布,從顏色上就能判斷出來,是有年頭的東西。
胡瑤看了看小藥瓶,上麵寫著「雲南白藥」。
隻要對症,過期不過期,不是現在能關注的問題。
胡瑤對著一麵裂了紋的塑料綠邊的破鏡子,把自己額角上有血痂的地方灑了些藥粉,又把紗布圍了兩圈,再係好。
隨後用手輕輕碰了碰傷口位置,隻剩下疼得「嘶嘶嘶」的不停地吸涼氣了。
再看看自己身上,衣服上的補丁有三四條,更是知道這裡生活並不好。
而且原主男人是個當兵的,在胡瑤看來,應該當的不咋地,要不然這年月當兵是個香餑餑,家裡竟然苦成這樣。
胡瑤忍著頭暈,下了炕,走到屋子邊角位置的一個矮櫃前,上麵竟然還上著鎖。
要不是這是個破家,還以為有什麼寶貝呢,值得用上一把鎖。
這會兒胡瑤才感覺到月匈口位置有東西,硌著難受,伸手拽出來後,竟看到了一把鑰匙。
胡瑤立即就用鑰匙去開矮櫃,果然打開了。
櫃子裡麵的東西,一眼就看明白了,是個放糧食的櫃子。
一個大白碗裡放著兩顆孤零零的紅皮雞蛋,還有六七個係著口的布袋子,有白色的,有深藍的,應該都是裝著糧食。
現在裝吃的都用布袋子,胡瑤打開全看了一遍。
她也對這家裡的家當有點了解了,有小半袋的玉米麵,半袋子黑麵,半袋子紅薯乾,兩把乾粉條,大半袋的土豆。
胡瑤伸出手在櫃子下麵扌莫了扌莫,沒有別的抽屜了,不過讓胡瑤有些崩潰的是,一粒米或是一把白麵都沒有。
「咕……」胡瑤的肚子立即也叫了起來,就像是在響應著現在窘迫日子似的。
胡瑤想了想,從糧食櫃子裡,又找到了個空碗,裝了一碗玉米麵,又在雞蛋碗裡裝了一碗紅薯乾,連帶著兩顆雞蛋,都一起拿出來了。
胡瑤甚至都沒再鎖糧食櫃子,實在是少得太可憐,而且這把鎖看著挺好的,用在更值得用的地方。
兩隻手上都端著碗,慢慢走出門的胡瑤,就看到五個娃,一個挨緊挨一個,一起坐在院裡的一個大長凳子上。
這個時候的陽光,傾瀉在五個娃身上,胡瑤都能看出來,他們好像很舒服,一個個都眯著雙眼。
別說同胡瑤說話了,連個眼神都不給她。
「反派就是反派啊。」
胡瑤暗暗叨叨了一句。
而讓她覺得有點怪異和不舒服的地方,就是五個娃有三個娃手裡都拽著一個小包袱,其中還包括最小的兩歲女娃子。
五個娃當中,隻有老五偷偷地睜開了眼睛。
一開始隻睜著一個縫,慢慢地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越瞪越大,死死盯著胡瑤手上的兩隻碗。
可疑的透明分泌物,從她嘴角流了出來。
正站在他們五個跟前的人,順著五娃的眼神看了過去,看到了裹好紗布出來的胡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