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如此給力?(1 / 2)
第145章如此給力?
正常的六部觀政程序即將開啟,吏部辦事房外的回廊上,賈璉被晾了快一個時辰了,依舊沒等到上官的召喚。
原本這活隨便哪個侍郎來安排都很正常,偏偏今天次輔梁道遠交代了一句,所有等待觀政的新科進士,他都要當麵見一見,勉勵幾句。
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顯示對賈璉的重視,諸多進士此地進辦事房,人都快走完了,還沒有叫到賈璉。
這就不難看出有問題了。
約好一道來吏部的李冬和林平,先後見過梁道遠之後並沒有走,而是留下陪著賈璉說話。
不斷有新科進士進去又出來,都會看見坐在廊下的賈璉,有人特意上前見禮說兩句話,有人遠遠的抱手致意,也有人刻意的看一眼,不打招呼就走了。
李冬顯得很沉默的看著那些刻意不打招呼就走的人,默默的記下他們的名字。
林平則是說起自己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被要到了禮部觀政。
「婚事定在三日後,老泰山為鴻臚寺少卿」
林平並無炫耀的意思,語氣平鋪直敘。
很明顯,非常在意賈璉的態度。
「好事啊,屆時一定去,還有厚禮相送」
「陛下,明日內閣會議,老臣建議以韓宗為湖廣總督,孫相遙領兩江,如此更為穩妥」
「嗯,是啊。
江朝宗性格急躁,民亂難平,氣急攻心病倒了。
不如讓方相去湖廣坐鎮?」
裘世安立刻微微彎月要,低聲笑道:「奴才就是陛下的眼睛和耳朵,沒有想法」
看似沒提清欠的事情,實際上還是在說清欠不能著急。
太上皇那會,兩江欠稅固然年年都提要清理,實際上歷任總督隻是喊幾嗓子,任何行動都沒有,太上皇也不會有任何責備,更別提會處罰了。
君臣之間保持一個微妙的默契。
如今的承輝帝,那是要來真的。
當初的方白衣,倒台就倒台在清欠上頭。
賈璉抬手下壓,示意道:「稍安勿躁,這算的什麼?」
「內閣之中,梁李之外,事功學派亦心學分支」
賈璉略有所思後,忍不住笑了笑,看著李冬道:「李兄,何必計較?」
眼看這廊下就剩下賈璉一人時,林平忍不住站了起來,口中低聲道:「欺人太甚!」
「這樣啊,孔相的記性也不錯,朕都忘記這事了。
最近,孫相手頭的事情不多吧?」
李冬在側幽幽開口:「一共八個人,我都記下了」
孔照一聽這個,立刻躬身長揖:「陛下聖明!臣無異議」
賈璉和林平都有點懵,看向李冬時,他也不解釋,隻是微微一笑。
「你去一趟吏部,傳朕口諭,讓賈璉過來見朕。
嗯,派人請一下孔相」
承輝帝不動聲色的吩咐,裘世安一個字的廢話都沒有,立刻就出去辦事。
兩江總督是不是肥缺,全看皇帝的心思。
這不,韓宗的折子上來,照例問候皇帝後,接下來就是不停的講兩江穩定的重要性,尤其是夏稅開征在即,不能出任何亂子。
承輝帝嘴上不說,心裡卻在默默的想,梁李之爭為正統之爭,孫化貞這一派,在心學內部被視作異端,屬於絕對的少數派。
這一派人最大的特點,就是開始不被承認為心學一脈,時間久了,事功派也不承認自己屬於心學一脈。
君臣二人的奏對到這個份上,孔照還聽不明白的話,那就別賴在首輔的位子上了,回家抱孫子更合適一點。
承輝帝當然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不就是韓宗以帝師自居,心思不在地方,全在入閣麼?
從孔照的角度看,韓宗是絕對不能入閣的,一旦入閣了,帝師的大旗豎起來了,朝中官員必定一呼百應。
加之韓宗在兩江期間,【民望】頗高,絕對是首輔的有力競爭者。
賈璉聽出端倪,抬頭看看四周道:「有機會私下裡細說」
「陛下,老臣以為,韓督性格平和求穩,且……,帝師自居」
孔照中間的停頓很有趣。
梁道遠站在回廊上,此刻突然能清晰的感受到,院子內的所有房間,窗戶門都打開了,無數的眼睛正在看著他。
後脊梁冷汗根本壓不住,沒一會便密密麻麻的。
「回陛下,閣臣的事情做不完的,隻是近期西域戰事收尾,孔相手頭無甚要緊的大事」
李冬搖搖頭:「不是計較,這些人還是好的,知道他們的立場」
最近朝局看似平靜,實則因為陛下的手一直在背後攪渾水,搞內閣人心難安。
身為首輔的孔照,單獨奏對時,說一個字都要小心翼翼。
邊上的屋子裡出來一個書辦,上前回話:「稟梁相,適才裘公公來傳口諭,狀元郎跟著去了,說是陛下宣見」
「嗯,湖廣鄖陽民亂,遲遲不能平定,湖廣總督江朝宗稱病不起的折子是去年冬天上的吧?」承輝帝這一問很有講究,孔照的回答自然也不能讓這一問掉地上:「陛下好記性,老臣都忘記時間了,隻是記得當初陛下派了禦醫」
裘世安笑眯眯的開口:「陛下口諭,宣賈璉覲見!狀元公,請吧」
乾清宮,上書房,承輝帝處理完一份奏折後,抬頭看看裘世安。
孫化貞入閣之後,事功派學說實際上已經另立山頭了。
裘世安上前一番低語後,承輝帝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倒是有趣啊!大伴覺得呢?」
嗯,應該讓梁道遠和李清鬥的更狠一點,孫化貞的存在,無疑會令人擔憂漁翁得利。
吏部,賈璉似乎被忘記了,上一個進士已經走了快一炷香的時間了,梁道遠依舊沒有叫進。
就在此時,裘世安出現了,賈璉起身見禮,李冬、林平跟隨。
沒一會,孔照便在書房外求見,承輝帝宣進後,示意看座。
兩人剛走了不到二十息,梁道遠從辦公房裡出來了,一看回廊裡空空如也,頓時臉色一沉,厲聲喝問一句:「賈璉呢?」
「臣領旨!」賈璉沖乾清宮方向行禮後,跟著裘世安走了。
「說多少次了,朕問,你就放心大膽的回答」
承輝帝臉上笑容更甚,抬手虛點。
「韓宗的折子看了吧?」承輝帝一開口,孔照心便咯噔一下。
承輝帝點點頭,顯得非常滿意的樣子,似乎略略思考一番道:「這樣,韓宗晉東閣大學士,領湖廣總督,限期兩年,平定鄖陽民亂。
孫相領武英殿大學士、兵部尚書、總督兩江」
承輝帝要不提韓宗的事情,孔照當然就視而不見了。
現在主動提了,棍子都塞手裡了,那還客氣個什麼?這一棒,打你個難以翻身再說。
「婚事本該早就辦的,隻是女方在老家,五日前才抵京。
山長還特意安排見了一見,相貌平平,年齡比我大三歲」
林平的語氣稍微波動了一下,似乎言猶未盡。
梁道遠保持鎮定:「嗯,知道了,你去忙吧」
轉身之後,梁道遠艱難的移步,回到辦事房內,伸手扶著椅子背,緩緩的坐下後,仰麵閉目。
知道這廝深受陛下關注,卻不知道陛下竟如此護著他。
嗯,許是因為王子騰的折子,相似內容的折子,王子騰已經是第三份了。
再次請辭一切職務,回京待罪。
賈璉,是王子騰未來的侄女婿,怎麼把這事給忽略了。
思來想去,還是因為會試主考之後,對手聲望大漲,受到劇烈沖擊的自身心思全在爭苗頭上,導致亂了方寸,忽略了這些細節。
否則以次輔至尊,晾一個新科進士,並無任何不妥。
陛下為安撫王子騰,突然出手,未必是敲打自己,更大的可能是提醒。
錯矣,麵子掉地上了,偏偏還沒法子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