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捉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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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鳶也沒想到自己會突然成為眾人的中心,被人圍著問話,誇贊不停。

這對他來說太不適應了,眾人開始討論文章後,齊鳶才默默退出來一點,坐在煙波廊的美人靠上,稍稍賞景歇息一下。

其實他今天早上剛剛抵達金陵。原本打算先送父親去跟大哥見麵,然後在客棧休息一天,等著與張禦史的人見麵後,由後者安排自己進入望社。

然而天意弄巧,齊方祖與齊鬆約見麵的齊家香鋪正好就在林泉寺下,是一處專門賣佛家用香的小鋪子。

齊鳶送父親過來時,一抬頭,正好看見寺廟後山上拾階而上的孫輅和劉文雋三人。齊鳶心頭一喜,他原本就十分擔心兩位師兄,正不知道上哪兒去找這倆人呢,此時見到當然要立刻跟上去。

林泉寺的廟祝原本是不會放外人進去的,但齊鳶是寺廟門口齊家香鋪的小少爺,廟祝便覺得他並不是外人,因此連銀子都不收便放了他進來。齊鳶便沿著山路一層層找人,先看了漣漪閣、又路過風雨亭,見沒有孫師兄,這才繼續往上走,之後便聽到了孫輅在念文章。

齊鳶怕自己突然出現,打斷了孫師兄的思路,因此在煙波廊下麵的拐角處駐足默聽。

胡興復的抄襲之作,自然也落進了他的耳中。

想到這,齊鳶見眾人的討論聲小了一些,輕咳一聲,對眾人道:「在下有一事,還請諸位前輩見諒。」

大家正討論的熱鬧,聽到他突然說話,忙紛紛轉身過來,抬眼看他。喬景雲笑道:「齊賢弟有話請講。」

齊鳶沖眾人拱手,點頭道:「剛剛我說的,揚州府人人得以誦之的那篇製藝,其實刊刻版本不多,我們揚州還沒達到人人誦讀的地步,這裡是在下誇大其詞了。」他說完沖眾人一揖,隨後正色道:「不過那篇製藝的確是錢唐門生所做,此人著作被幾銷幾毀,在下之所以知道此文,還是聽楓林先生說過。」

楓林先生是一位名士巨儒。小紈絝小時候跟著他開蒙並沒有學多少東西,拿來當擋箭牌倒是很好用。

眾人疑惑頓解,紛紛道:「怪不得齊賢弟工於製藝,原來師從楓林先生。」

齊鳶忙道:「楓林先生是我的開蒙老師,如今我學製藝,師從揚州褚先生。這二位是我師兄。」

他說完往旁走了一步,正好站在孫輅和劉文雋身邊。

眾人往孫輅臉上看了看,這才漸漸回過味來——剛剛齊鳶勝了胡興復,將後者逼的啞口無言。眾人的目光便都聚集在了齊鳶身上,反而忘了最初的賭約是孫輅和胡興復的。

現在齊鳶明顯是要為孫輅撐月要,胡興復作弊,剛剛第一場鬥文,理應是孫輅勝出。

齊鳶要看到孫輅被大家真正的接納。

有機靈的人琢磨過來,已經笑了起來,解釋道:「胡家有杭州最大的書坊,我們望社的書稿都是在他家刊刻的。他手裡有的孤本殘稿不知道有多少。我們剛剛也看出他是抄襲的了,但苦於沒有證據,因此不敢貿然指證。」

其他人也紛紛道:「對啊,胡興復若做出這樣的文章,早就中舉了。他都參加三次鄉試了。」

杭州分社的也道:「胡兄這兩年日漸懈怠,連府學都不去,廩生也差點丟了。孫兄剛剛一刻鍾便口占成文,數百字流暢典雅,我等十分佩服。」

大家便又紛紛向孫輅拱手。孫輅在齊鳶到來後心裡的確有底了一些,但大家並沒正視他的問題,也沒有對他在這表示認可還是排斥,因此孫輅在煙波廊上一直如坐針氈。

他剛剛可是被人羞辱一番,差點被趕下山啊!大家都對此避而不談,他在這反倒走也不是,留也不好。

現在大家正視了他的比試,紛紛恭喜他,又與他交談。孫輅內心的那股尷尬終於得以釋懷,肩膀漸漸鬆了下去,臉色也漸漸正常了一些。

那位紹興老者也道:「褚先生是名儒之後,精通八股,三十多歲便中了進士。怪不得你們師兄弟個個都是人傑之才。今日集會,各位還要不吝賜教才好。」

孫輅和劉文雋、齊鳶被邀請至廊中的石桌旁,跟大家一起坐下,不多會兒,又有小童送上來茶水點心,有樂坊聲伎攜琴而至,為眾人撫琴助興。

大家便品茗賞景,或談詩論詞,或切磋製藝,倒是真有了一番文人雅士的趣味。

這日一聚,一直到金烏西落,眾人才興盡而歸。

齊鳶問了孫輅和劉文雋的住處,又請兩位師兄到了自己所住的客棧。客棧旁邊便是酒肆,於是三人到酒肆要了一桌菜,一壇金陵酒,又單獨小聚了一番。

齊鳶為兩位師兄斟酒,詢問兩位師兄來金陵後,有沒有發生什麼特殊的事情。

劉文雋一整天都神思遊走,一聽齊鳶問這個,眼睛一亮,倒是精神起來:「小師弟可算問著了。金陵城裡最特殊的事情師兄沒去看,我去看了。今晚我就帶你去開開眼如何?」

孫輅正感慨白天的遭遇,聽這話不由眉頭皺起,輕斥道:「你這個做師兄的怎麼還能拉著師弟去風月場所?」

「小師弟又不是沒喝過花酒!他比我老練好吧!」劉文雋冤枉道,「更何況都已經到金陵了,豈能不訪秦淮風月?」

齊鳶看這倆人你來我往地討論這個,臉上一紅,哭笑不得道:「兩位師兄,我是問你們來到金陵後,有沒有望社成員找你們,又或者陌生人拜訪這種事。並非是關心風月,想喝花酒。」

「望社成員?」劉文雋轉回頭,驚訝道,「我們就隻認識喬兄而已。今天還是第一次進入集會。怎麼了?」

齊鳶想了想,皺眉道:「我聽說今年望社要選新社首,其中呼聲最高的是江西分社的社長。但這人收納的小社不夠,我擔心他會吸納兩位師兄,借師兄的名聲達到目的。」

孫輅皺眉,低聲道:「小師弟多慮了,你也看到了,今天若不是小師弟相助,我都要給師門丟人,被攆下山了。我跟文雋兄並沒有什麼名聲,旁人也不認得我們。」

齊鳶搖搖頭:「師兄莫要妄自菲薄。這胡興復仗勢欺人,並非有真才實學,師兄不必將他的話放心上。」

「是,今日集會,我收獲甚多。」孫輅舒出口氣,隨後舉起酒杯,笑道,「這一杯是師兄敬你的。謝小師弟為師兄撐月要。」

說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倒是少見的豪氣。

齊鳶也含笑舉杯,想了想問:「那位胡興復在望社地位特殊,應是因他家中刊刻書稿的緣故。如今我們的文社還沒成立,到時候我們要不要也出一本乃社文稿?」

孫輅眼睛一亮:「能出一本當然更好。可是如何刊刻?」

齊鳶想了想,笑道:「到時候再說,我倒有個想法,但要等望社集會結束之後,再跟兩位師兄討論。」

三人邊吃邊聊,酒足飯飽之後,孫輅和劉文雋雙雙告辭。齊鳶則回到客棧,讓小二準備熱水送上樓。

他們昨天趕地夜船,齊鳶在船上休息不好,今天一早又登山去找孫輅倆人,之後與人鬥文,著實耗費體力精力。

小二手腳麻利地將浴桶和熱水備好,

齊鳶又去跟父親齊方祖說了會兒話,之後返回客房,便見浴桶的旁邊有多了澡巾、澡豆,麵脂、手膏等幾樣精致的東西。

齊鳶有點驚訝,沒想到這家客棧這麼講究,這架勢都要趕上齊府的丫鬟伺候了。他心裡又嘆又喜,既覺得金陵風俗如此奢華,出人意料,又覺得勞累一天,能享受這種待遇著實令人心中熨帖。

齊鳶將身上仔仔細細搓洗了一遍,又喚小二換了水,將頭發也洗淨擦好,隨後反鎖房門,自己曲腿仰躺在床上,用布巾把濕發裹住,慢慢等它晾乾。

鼻端鑽進一縷若有若無的桂花香氣時,齊鳶正迷迷糊糊地做夢。夢中的他正要進入太傅府讀書,楊太傅府中藏了許多奇書雜書,那是他的最愛。然而太傅府的門子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不認識他了,凶神惡煞地將他往外推。

齊鳶腳下一滑,摔倒在地,心裡並不生氣,隻是茫然——自己幾乎天天來太傅府上看書的。太傅知道自己不愛與人交往,特意囑咐了門子,不管自己在不在家,他都可以隨意出入。

今天門子怎麼就不認識自己了呢?莫非門子換人了?他摔得腳麻,鼻端聞到一股桂花香氣,不由又迷迷糊糊地想,不對啊,楊太傅家裡也沒種這個,桂花在京城生存不易,自己莫非是走錯門了?

香氣愈來愈濃,齊鳶皺著眉頭,忽然覺得鼻子發癢。

他伸手去揉,揉著揉著,腦子裡突然漸漸清明,夢境散去,齊鳶意識道自己睡著了,慢慢睜開眼睛。

右腳的確是麻了,因為他晾頭發的時候並沒打算睡著,因此右腳上壓著多餘的枕頭。而導致自己鼻子發癢的罪魁禍首,也被人提著展示了一番——是一根萱草,上麵還帶著小小的花骨朵。

而桂花香味是從執花的那隻手上傳來的,香氣太濃,已經蓋過了萱草原本的氣息。

能半夜闖入他的臥房,還如此囂張地捉弄人的……普天之下也沒有第二個人了。

「謝大人,」齊鳶嘆了口氣,乾脆看都不看,又閉上了眼,「你怎麼這麼閒?你們內衛不用當差乾活的嗎?」

謝蘭庭拖了把椅子到床邊,也不知道坐在上麵看了他多久。

齊鳶問完話,等了會兒,卻沒聽到謝蘭庭回答。

他稍稍有些驚訝,正要睜眼,就覺得自己的手腕被人輕輕拉了一下——確切點說,是自己手腕上的那根繩子被人揪住,輕輕往外拽了拽。

齊鳶心裡一咯噔,下意識睜眼去看。就見謝蘭庭穿著一身青色內侍服,一手勾著他袖子裡露出來的一點繩頭,將他的手腕拉出來,露出了裡麵的那根編好的五彩繩。

更讓人注意的是,謝蘭庭手腕上也有一條一模一樣的繩子。

齊鳶臉上發燙,卻又不知道如何解釋,隻能掩飾住自己的無措,等著謝蘭庭先開口。

「齊公子,」過了不知多久,齊鳶都口乾舌燥,想要破罐子破摔了,就聽謝蘭庭突然低聲道,「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六年前,你還記得嗎?」

齊鳶猛地一怔,六年前?謝蘭庭認識的是小紈絝?

「不記得了。」齊鳶剛剛有點莫名暴躁的情緒突然被澆下一盆雪水,徹底熄滅了。他皺皺眉,抽回了手,「怎麼了?」

「沒什麼。」謝蘭庭抬眸,認真看著他,低聲道,「就是突然想聽你再講一遍當年的萬言策。」

作者有話要說:有蟲明天再捉。

s:上一章引用的文章都不是全篇,全篇都是七八百字的,等我整理一下再發。更在作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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