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河中秘談(1 / 2)
孟大仁臨走前一直拉著齊鳶念叨那支留青竹雕的貂毫筆,並稱之為神筆,說此筆握入手中後他就立刻文思泉湧,如有神助了。
是不是神筆不知道,那支筆倒的確挺貴的,筆管通體留青竹雕折枝花卉,筆毫亦是長鋒飽滿,黑而細潤。而孟大仁的字體灑脫雄秀,用這筆寫出來愈顯神采。
齊鳶能看出孟大仁家境不好,剛剛正決定將那支筆贈給孟大仁,因此謝蘭庭口占謎語時,齊鳶立刻聯想到了那支筆上。
謝蘭庭轉過身,神情漸漸了然:「你以為,我指的是你借給孟大仁的那支筆?」
若不是齊鳶借筆給孟大仁,那何進必然是第二了,倆人的確相差不遠。
謝蘭庭見齊鳶不語,隔了一會兒,緩緩道:「我剛剛想的並不是這個,我說的是筆尖兒橫掃五千人的張生之筆。」
齊鳶聽到這,才想起來早上的那篇戲做。
他不以為意地撇撇嘴:「不過是戲做而已,於科舉又沒什麼用。」
謝蘭庭恍然一怔:「沒用?你讀書隻是為了科舉?」
「不。」齊鳶卻搖搖頭,道,「讀書隻為了做官。」
謝蘭庭:「……」
小艇已經行至河麵中央。謝蘭庭棄了竹篙,任由小艇隨風遊盪。他自己則隨意往船艙一躺,望著天上的月亮。
倆人一舟,在河麵上順流而動。
齊鳶尋了一處穩妥處盤腿坐下,徐徐道:「學生讀書,隻為了做官。學生做官,是為了家人。」
他知道謝蘭庭絕頂聰明,自己若是撒謊,或早或晚都會被他識破。但是這人顯然與蔡賢一派關係緊密,自己應當提防些,不可與他為友,也不能與他樹敵,因此今晚的解釋,必須要讓謝蘭庭滿意。
至少要挑不出理。
「謝大人之前問學生是否有冤屈,學生沒有回答。如今大人非逼學生說實話,那答案是,有。學生被害落水,幾乎喪命,凶手卻逍遙法外,至今未能歸案,學生怎麼可能沒有冤屈?」齊鳶輕聲道,「隻不過冤屈是事實,學生這次因禍得福也是事實,因此並不敢聲張。」
「看來齊公子大難不死,有所奇遇了。」謝蘭庭神色未動,仍是望著頭頂那輪明月。
齊鳶道:「是,學生大夢一場,前塵盡忘。」
謝蘭庭這才轉動眼珠,看著他:「都忘什麼了?」
「都忘了。除了父母和祖母,其他人都看著眼生了很多。丫鬟和小廝都是後來想起來的。」齊鳶說到這突然一頓,「學生也是大孝之人,可惜記得父母不值得刻碑立牌坊。」
他顯然對何進始終耿耿於懷,謝蘭庭心下奇怪,想要問上兩句,又不想此時轉移話題,隻得當做沒聽到。
「之後呢?」謝蘭庭問,「你就突然會讀書了?」
「並不是突然會的。學生在夢中苦讀了數年,這才將四書倒背如流。就連時文製藝,學生做了也不下百篇了。隻不過夢中數年,不過人間一日。」齊鳶說到這停下來,閉上眼回想道,「學生甚至在夢裡看到了幾本古籍。其中一本繪有弓箭刀槍、也有弩機,飛梯,望樓車等物,隻是那書文字很少,圖畫又多,且十分寫實無趣,學生記下來的不多。」
謝蘭庭原本隻是虛虛闔眼,聽到兵器繪製時倏然一驚:「你都記得多少?可能畫出幾個?」
齊鳶點頭,隨後又左右環顧了一圈,示意謝蘭庭船上沒有燈,也沒有筆墨紙硯。
謝蘭庭卻乾脆坐起,將手伸了過來。
他這人皮相極好,手腳也比別人的好看。齊鳶愣了會兒,才伸手在他手心細細描畫著。
刀劍大同小異,不如復雜些的兵器能取信於人。但復雜的畫起來線條太多,常人恐怕又猜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