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新起點(1 / 2)
賈詡沉默了片刻,轉頭看向張喜。
「司空可還記得故太傅馬翁叔(馬日磾)?」
張喜眼神一黯。「自然記得。隻是……」他咂了咂嘴,欲言又止,神情極不自然。
劉協眉梢輕顫,不禁贊了一聲。
賈詡就是賈詡,油滑得讓人抓不住一點把柄,卻總能找到最佳的平衡點。
故太傅馬日磾是扶風茂陵人,不僅出身高貴,學問道德都無可挑剔。初平三年出使關東,被袁術軟禁,去年因忿發病而死,算是為國盡忠,以身殉職。
任何人在這時候說馬日磾的不是,都有悖於人情常理。
但馬日磾的名字卻來源於武帝朝的大臣金日磾,一個匈奴人。
張喜說匈奴人近於禽獸,置馬日磾於何處?
況且,金日磾的子孫還在,是關中大族,在朝為官的不乏其人。
可以說,金日磾就是朝廷教化匈奴人的成功案例,誰也無法否認。如果說時移事遷,金日磾事不可再現,那就等於說儒家的教化之功退化了,還不如孝武時。
這一點,以儒門自詡的官員是萬萬不肯承認的。
理就是這麼一個理,但賈詡不直接提金日磾,卻拉出馬日磾,直接堵死了所有想反駁他的人的嘴。
你們可以看不起金日磾——畢竟在場沒有金日磾的族人,關中人也未必會為金日磾出頭——你們還敢看不起馬日磾?
拉虎皮做大旗這種官場常規手段,卻在賈詡的手裡玩出了花,玩出了境界。
一群最擅長在打嘴炮的關東籍官員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啞火了。
關東人最引以為豪的學問也沒有用武之地,最富盛名的大儒鄭玄是馬融弟子,與馬日磾師出同門。
你罵馬日磾,怕不是想被人噴死。
最後悔的還是張喜。
一言不慎,被賈詡抓住了破綻,出師不利。
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下,賈詡不急不躁。
「所謂教化,並不是要每個人都成為博學之士,而是要讓他們相信朝廷有接納包容之意。入我大漢,為我臣民。隻要忠君愛國,求學修身,便能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如此,自然人人上進,欣然向慕。百年後,匈奴化為衣冠,草原盡為我大漢所有,又何來邊患可言?」
賈詡躬身再拜。「陛下富春秋,有壯誌。若能集眾臣智力,作百年大計,豈止中興可期。孝武征討四夷而不能撫,光武德撫四夷而不能化,更進一步者,唯待陛下。」
劉協不置可否,將詢問的目光投向群臣。
群臣再一次沉默。
他們都是聰明人,豈能聽不出賈詡的言外之意。
教化是表麵文章,仕途機會才是根本。
匈奴人是幌子,為涼州人爭取權利才是賈詡真正的目的。
連涼州人都無法接納,還談什麼教化匈奴人?
說一千,道一萬,最後歸於一途。
分享權力。
沒人主動發言,劉協便點將。「司徒以為如何?」
司徒趙溫避無可避。「臣以為司空所慮極是,侍中之計雖好,隻怕難解近渴。」
劉協又看向司空張喜。
張喜很鬱悶,狠狠瞪了趙溫一眼。陛下問你,你扯我乾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