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次等愛情(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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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策落地北城之後,打算給顧斐斐發條消息,才知自己被刪好友了。
他呆著眼睛在車裡愣了半天,竟然不知該誇她決絕,還是腹誹她,都是成年男女了,基本的社交禮儀都不講?
他是胡攪蠻纏了,還是哪裡犯了她顧小姐的忌諱了,這麼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尹策鬱鬱一整天,到臨睡前,又怪沒誌氣地給對麵發過去了好友申請,隻填了一句話:到北城了。感謝招待。
這好友申請終究被擱淺了,沒有下文。
四月左右,尹策去衛丞那兒喝酒,倒是碰到個意想不到的人,梁行霂。
梁行霂他是聽說過的,社交場合裡也照會過,隻不過沒正式打過交道。
他也不知自己是受了什麼刺激,叫梁行霂一塊兒喝杯酒。
梁行霂隻知道這位尹總監是談宴西的老表,當他這邀請是有公事要聊,然則跟他在吧台位那兒坐下之後,他卻隻顧著悶頭喝酒。
梁行霂主動笑問,找他可有什麼事?
尹策轉頭瞧他一眼,又喝了一口酒,方才說道:「顧斐斐父親去世,她回去奔喪,我送的她。」
梁行霂一時便愣住了。
後頭,兩人便都隻喝酒,一個比一個沉默。
酒過了三巡,這場子裡也熱鬧了起來,那幾分吵嚷的音樂聲,捫得尹策月匈膛裡似是鬱結著一口氣,非吐不可了,話挺失禮,也挺沒顧忌,問他:梁總把人發配到那麼遙遠的「冷宮」,是要她就這麼了卻殘生呢,還是等風頭過了再「復寵」呢?
梁行霂麵上澀然,「斐斐已然跟我兩訖。」
尹策冷眼瞧他,「我問的不是斐斐的態度,是梁總的。」
梁行霂便不再說話了。
尹策冷笑一聲。有句話,看來顧斐斐還是說對了:不是每個男人都是談宴西。
三哥的事業,遠甚於梁行霂的那一點營生,三哥都肯拿去豪賭一把,可他梁行霂卻做不到。
無非,梁行霂心目中的那杆秤,一頭懸掛的某人的情意,還是抵不上另一頭事業的重量罷了。
既然如此,尹策也就沒什麼顧慮了,撂了酒杯,冷聲地知會梁行霂:「以後,斐斐的事我來管,敬請梁總別再插首。」
梁行霂怫然:「你當斐斐是什麼物件,由得到你來劃分勢力範圍?」
「好端端的一鍋飯,梁總自己不肯開席,還要把旁人的碗筷也砸了。」
梁行霂隻記得談三公子這表弟,性格很溫和很不出脫,結果今天一交鋒,竟然是個綿裡藏針的主,實在顛覆了他的認知。
尹策最後的勸誡,則誠懇的多了:斐斐還年輕,你別拿沒結果的念想繼續耗著她。大家都是男人,最懂男人的劣根性。斐斐最受辱的時候,你都沒有孤注一擲,往後就更不會了。
放了她。
你之一生,身邊多少匆匆的行路客。
可總有人不願隻做你的過客,而做某個人的歸人。
尹策買單了酒水,臨走前,問了梁行霂最後一個問題:「斐斐刪你微信好友了嗎?」
梁行霂有點莫名,「當然沒有。」
何至於?成年男女的社交禮儀,真不願打交道,沉底就得了。
尹策看他一眼,表情像是反而得到了什麼肯定的一種篤定。
7
五月份,聖彼得堡的天氣,總算稍稍有回暖的跡象。
顧斐斐成天熬在畫室裡,忙自己的畢業作品,漂染的灰色頭發,發根已經長出黑色,她也沒空去補染。
晚上九點半,離開學校,開著自己的雷諾,到便利店買了微波食物,和一大瓶牛奶,回到公寓。
她抱著購物袋,出了電梯,騰出一隻手,去扌莫帆布包裡的鑰匙。
當意識到什麼的時候,動作一頓,抬頭,目光穿過走廊,朝自己門口看去。
尹策靠門口站著,腳邊立了一隻黑色的行李箱,正瞧著她這邊,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他穿了一件藏青色的長款風衣,浴在燈下的模樣十分清正。
顧斐斐難得的,有點進退維穀之感,隻低下頭去,將鑰匙找了出來,這才朝門口走去,「尹先生這麼不打招呼,直接跑過來,讓我很困擾。晚點我還有朋友要過來借宿……」
「你這麼亂的公寓,還住得下誰?」
「……」顧斐斐笑了聲,「那當然是跟我睡一床的朋友。」
「那更要見一見了。我們猜拳,誰贏了誰留下來。」
尹策說這話的語氣,十足的平靜。
顧斐斐卻覺得心口處梗了一下,推開他,一麵去開門,一麵問:「你這句話,是想羞辱我,還是想羞辱你自己?」
尹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都過來找你了,還怕羞辱?」
顧斐斐幾分焦慮的咬了一下嘴唇,將門推開。
不用招呼尹策,他自己進來了,他抬手掩上門,就站在門那兒,審視這房間。
比上一回更亂。之前雖然亂,倒還乾淨,但現在隻有絕對的混亂,茶幾上七倒八歪的酒瓶,煙灰缸滿了也沒倒,地毯上一攤乾掉的汙漬……
尹策真的看不過眼了,他挽了衣袖,開始收拾。
顧斐斐趕緊將他一攔,「你去找個酒店住吧。」
尹策說:「那你自己收拾。」
「……」顧斐斐語塞,「我累死了,隻想吃點東西睡覺。」
「你不能讓我睡在垃圾堆裡。」
「所以我讓你去住酒店。」
尹策默了片刻,低頭看她,目光始終平靜不過,「顧斐斐,你有良心嗎?」
顧斐斐有點煩躁,「……你到底想乾什麼?我都刪你微信了,什麼意思你不懂嗎,還跑過來乾什麼。」
「那你為什麼不刪姓梁的?」
顧斐斐表情一滯。
「舍不得?還等他來找你?你就沒想過,他想來早就來了。甚至我都來了,他還沒來。你還等他什麼……」
「我沒等他。我說了早跟他兩清了,一個毫不相關的人,我刪他做什麼……」
顧斐斐意識到了什麼,話音一頓。
果真,尹策逮著了她邏輯裡不打自招的漏洞,直直地看著她,「所以,我不是不相關的人?」
顧斐斐表情仍然稱得上是平靜,「……你是個好人。你不是問我有沒有良心?我最後的良心,就是奉勸你,別再跟我扯上關係了。」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顧斐斐不做聲了。
尹策低頭看著她,她身上穿著一件粗針的黑色套頭毛衣,黑色褲子和黑色馬丁靴,衣袖上,沾了些顏料。她麵色蒼白,燈光下的眼睛更是黑白分明。當她不笑不說話的時候,這種毫無人氣的感覺便更明顯了。
尹策伸手,托著她的首臂,將她往自己跟前帶了一步,伸手,往她月要上一摟,再度低聲追問:「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還是沒有得到答案,他安靜地注視她片刻,低頭,呼吸頓了一下,緊跟著深深吸一口氣,碰上她的嘴唇。至少,這是驗證過的,她的身體不排斥他,甚至還很喜歡。
……
-
結束以後,顧斐斐隨意套了一件衣服起身。
她餓極了,迫不及待地想吃點東西。
她把便利店買來的烤腸雞排飯,丟進微波爐熱了熱,也不去餐廳或者客廳,就站在小廚房的流理台前,拆了包裝,拿勺子舀著飯,一口一口塞進嘴裡。
有點噎著了,便涮了杯子,倒了整杯的牛奶,軲轆軲轆喝了大半杯。
她聽見腳步聲過來了,知道尹策停在了門口,但是沒有轉頭去看。
廚房太逼仄了,燈光也不甚明亮。
她好像被逼到了某一處死角。
隔著昏暗的光線,尹策注視著那一端的顧斐斐,她半長的頭發垂落下來,擋住了臉,往嘴裡餵東西吃的動作十分機械。
「斐斐。」
顧斐斐當沒聽到似的。
「我們可以有另外一種關係。」他甚至不留給她再度有意曲解的空間,話說得明白無誤,「跟我在一起吧。」
顧斐斐這才停了一下,然而第一反應仍然是笑,「你們男人怎麼都這樣,既愛勸良家下海,也愛勸女支-女從良。」
尹策的目光有一種洞察一切的清明,「你口口聲聲這麼稱呼你自己,不過是覺得,你自己先行羞辱了你自己,別人就沒法再羞辱你了。真是這樣嗎,斐斐?」
顧斐斐表情一下便僵住了。
「我也不了解你的過去,可我也能跟你打賭,你絕不是出於自願,變成了一個壞學生。斐斐,你根本不是享樂主義的人。」
「別說了。」
尹策還是這句話:「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呢?」
「我讓你別說了。」顧斐斐猛地擲了首裡的餐勺。
塞進嘴裡的食物,已經咽不下去了,喉嚨裡像是撒了一把沙的乾澀。
她怕什麼。
從前,很多次,性這件事於她的體驗極其糟糕,那些男人是花了代價的,因此他們急於要在她身上兌現,絲毫不會顧忌她的感受。
她沒有怨言,「貨物」要有「貨物」的自覺。她精神勝利法地安慰自己,至少,她沒有獲得愉悅這件事,證明了她還不是個徹頭徹尾的女表-子。
也因此,她無法不對自己坦誠,和尹策做這件事,她才覺得自己是被當做女人一樣對待。
而非貨物,而非砧上魚肉。
她怕什麼?
她從來不怕得不到一顆星星。
怕的是得到了卻要放手任它飛走。
或者熄滅。
-
顧斐斐後悔自己那晚喝醉了酒,鬼迷心竅地去招惹尹策。
那時候覺得尹策一副「冷都男」的精英模樣,一定是好聚好散的主。
誰知道,沾上了,卻再也甩不脫了。
就像此刻。
尹策踏進廚房裡,空間更顯狹窄,頭頂光線被他擋住,他伸手,自背後將她抱住,「隻要你答應我,我就不說了。」
顧斐斐挺直後背,沒有讓自己深陷這溫暖的擁抱,這是她最後的堅持:「……我可以把你微信加回來,別的,恕難從命——你別逼我,今天你能找得到我,明天就未必了。」
尹策沉默。
顧斐斐低著頭,始終沒有往回退一步,或者轉頭去看。
大多數的悲劇,都源於執著想要一種關係,或者一種結果。
而她的人生,最不缺的就是悲劇。
最終,是尹策暫時妥協了,「……你說的,隨叫隨到。你刪我微信已經算是違約過一次。」
他聲音漸低,扳了她腦袋轉過來,在她額角碰了一下,聲音溫和,蘊藏無限的無奈,「我先去洗澡睡覺,不等你了。你行行好,把你客廳的垃圾收了……」
「……」顧斐斐輕輕地笑了聲。
將沒吃完的飯丟進了垃圾桶裡,剩餘牛奶往冰箱一丟,顧斐斐提了垃圾桶裡的垃圾袋到門口去,經過客廳時,嘆了口氣。
身不由己地找了個垃圾袋過來,將茶幾上的酒瓶,膨化食品的包裝袋,煙灰缸裡的煙蒂……一股腦兒地扔進去。
那張沾了醬汁的地毯,也卷起來,扔到了門外。
她做完這些,尹策剛好從浴室出來。
他穿一身淺灰色的居家服,頭發半乾,掃了一眼,臉上表情驚喜極了,提議:「趁熱打鐵,其他東西也收拾一下……」
「不。」
「我幫你……」
「不。」顧斐斐要崩潰了,「你別得寸進尺!」
8
尹策沒待兩天便回去了,他趁周末過來的,為此鴿掉了一場酒會,討得談宴西一頓罵:你也從來不是這種掉鏈子的人,關鍵時刻搞什麼名堂?
後麵,顧斐斐一直跟尹策維持曖-昧不明的關係。
畢業作品展,尹策過來了一趟,順便陪她參加了結業典禮。
在他的要求之下,顧斐斐抱著他送的向日葵,跟他合了一張影,他趁幫忙的人按快門的時候,伸手將她肩膀一攬。定格的畫麵,就是她別別扭扭,想要掙脫的模樣。
等將學校剩餘的事情都處理完,退租了現在所住的公寓和那一部雷諾,夏天將結束時,顧斐斐回了北城。
回去又是一堆租房、添置家具的瑣事。
她在近郊租了一個十分寬敞的平層,單獨辟出了很大的一間房做畫室。買了一部吉普,做平日進城的代步。
平常除了畫畫,就是跟周彌出去玩。
不忙的時候,就會跟尹策見麵,很多時候是尹策去她那兒,他忙完工作,開車就過去了。
為此,尹策找了一個固定的保潔,每周去她那兒打掃兩次,他有一套自己的哲學:自律不一定會產生愉悅,但墮落一定不會。
他說:斐斐,我想讓你在乾淨明亮的地方畫畫。
此外,還固定每周叫人往她這裡送鮮切花,都是應季的花束,搭配好了,賞心悅目,換換水,往花瓶裡一插就行。
有時候她閉關畫畫,招待不了他,他也會過來,自帶筆記本電腦,坐在餐廳裡辦他的公,跟她互不打擾。
唯獨,他會強迫她好好吃飯,生拉硬拽,哪怕打斷她的思路,討得她發一通火,他也要把她扽到餐桌旁,並且振振有詞:你底稿都打好了,後麵就是細化的事情,隻吃一頓飯的工夫,耽誤不了你成為大師。
顧斐斐拿他沒辦法。
這個人過分有毅力,一種方法行不通,他能找出十種其他辦法曲線救國,直到達到目的為止。
9
「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那天顧斐斐去跟周彌挑伴娘服,確定以後,兩人去點奶茶。排號四十多位,點單以後,時間足夠她們再去逛一逛彩妝專櫃。
周彌有此一問。
顧斐斐新染一頭張揚的紅頭發,塗接近於黑的口紅,櫃姐張嘴就來的貶低式的ua話術,被她的氣場生生震得咽回去,笑問她最近新出一個色號,可能合她的喜好,要不要試一試?
顧斐斐女王式地揮揮手,叫她拿來看看,應付完了櫃姐,才回答周彌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來不談戀愛。」
周彌拿一種「丫頭,你的眼神騙不了人」的目光看著她,似笑非笑。
顧斐斐問:「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謠言?」
周彌笑說:「可能你們瞞得很好,也可能是我的消息比較閉塞,聽倒沒聽說過什麼。但是我的直覺很靈。」
顧斐斐看著她。
周彌也看著她,「尹……」話都不用說完,周彌就知道,是了。
顧斐斐實則有幾分不以為然,「我們是很純粹的,friendsthbenefits的關係。」
周彌毫不留情地戳穿她:「你覺得中文太直白,所以下意識換了英文說法。」
顧斐斐被噎了一下。
她跟周彌會成為這麼多年的朋友,就是因為共通的一種洞察力和分寸感。
這洞察力用在她這個閨蜜身上,更是一針見血。
周彌說:「據談宴西的說法,尹策在男女關係這方麵,是個很靠譜的人。斐斐,我不知道你具體是怎麼打算的,純粹旁觀者的立場,我覺得最近這一陣,你比以前看起來……健康多了?不知道這個形容準不準確。」
顧斐斐很坦誠:「我不覺得一個從來沒談過正常的戀愛的人,能經營得好一段正常的關係。」
「為什麼不能?男人比女人更遲鈍和冥頑不靈。可是談宴西都能做得到。」
顧斐斐誠懇請教,那麼,正常的和不正常的區別是?
「你覺得舒服,那就是正常的。」
顧斐斐一瞬間陷入沉思。
那櫃姐拿來了口紅請她試色,她擺了一下首,一瞬間興味索然。
她知道自己的症結從來不在於她願意不願意。
而是她不配。
配不上那樣的潔淨、健康和正常。
10
因周彌和談宴西婚禮在即的原因,事關這兩人的種種,又變成了圈子裡舊事重提、溫故知新的八卦。
各種論調兼而有之,羨慕的、嫉妒的、單純好奇的、純粹惡意的……世上好像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多微小的細節,都會被有心人捕捉。
這天的話題,是由一個小網紅起頭的,說當年在衛丞給他男伴投資的那俱樂部那兒,無意間聽到一樁頂有趣的八卦,事關是周彌和談宴西的表弟尹策。
她說得繪聲繪色:那日周彌和談三公子的前任狹路相逢,狼狽逃離的時候,被尹策給攔住了,尹策明顯撬牆腳的態度,勸說周彌,跟著他那表哥沒前途的。
她笑說:「潛台詞不就是,跟著他才有結果?」
大家紛紛做驚訝狀,「真的假的?這也太狗血了。這位周小姐什麼本事,能讓兩兄弟為她爭風吃醋……」
顧斐斐坐得挺遠,一個人喝酒,那頭聊天的聲音還是入了她的耳朵。
她喝完杯子裡的酒,叫酒保再給她來一杯。多加冰塊。
-
喝到半醉,打車回去的路上,她給尹策打了一個電話,叫他去她那裡一趟。
尹策還在審核項目策劃書,說今晚可能沒空。
顧斐斐隻說了一句,「你要麼今天晚上過來,要麼以後都別來了」,便將電話掛斷。
到家後,顧斐斐直接往沙發上一躺,也沒去洗漱。
不知道過去多久,迷迷糊糊間,聽見指紋密碼鎖開鎖的聲音。
她沒爬起來,隻轉頭朝門口看去。
看見尹策朝她走了過來,緊跟著往沙發跟前一蹲,首掌來拊她的額頭,「喝醉了?」
「沒有。」
顧斐斐將腦袋枕在手臂上,直直地盯著他,「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尹策莫名其妙。
顧斐斐也不跟他繞彎子,「我要是知道你喜歡過周彌,我根本不會碰你。」
尹策盯著她,一時沒出聲,因為少見她臉上有這麼慍怒的神情。
片刻,他說:「你願意聽,我就跟你解釋。」
「懶得聽。不感興趣。」
「那我隻能當你在吃醋……」
顧斐斐一下坐了起來,這話直接戳到了她的逆鱗,「我跟周彌這麼多年的朋友,我最狼狽的時候,是她想辦法幫的我。你算老幾,要我為了你跟她爭風吃醋!」
這麼難聽的話丟出去,尹策臉上神色也絲毫沒變,「斐斐,你為了這麼一件小事,專門把我叫過來,你的立場就已經站不住了。」
顧斐斐冷笑一聲,「……行。那我就問問你,你明知道我是周彌的朋友,你喜歡過她,轉頭又跟我……你什麼意思?」
尹策目光冷靜地審視她,「你還掛念梁行霂的時候,又跟我這樣。你又是什麼意思?你無非想說,我把你當成次一等的選擇。那你呢顧斐斐,我不也是你次一等選擇?——不,我都還夠不上成為你的選擇。」
顧斐斐頭疼欲裂,不想跟他繼續辯論了,她對此刻這個好像免疫了一切道理的,隻想胡攪蠻纏的陌生的自己厭煩極了。
她伸首,抄了一個抱枕往他身上一擲,「你滾吧。我們不要再見麵了……」
尹策神色沉了兩分,「我這麼大半夜的跑過來,不是為了聽你發脾氣的。」
「那為了什麼?上-床?那行……做完你再滾!」
尹策眉頭緊蹙,伸手,將她後腦勺一扣,不由分說地堵住的她的嘴。
顧斐斐此刻推拒他的動作,變得跟兒戲一樣。她也是第一回見他真正生氣。
呼吸的間隙,尹策目光沉冷地看著她,「顧斐斐,我如果不是喜歡你,根本不會慣你的臭脾氣。承認你吃醋了就這麼難?同樣的滋味,我在你跟梁行霂那兒嘗夠了。你就一點也嘗不得,是不是?」
也不由她說話,他低頭,又繼續口勿她。
顧斐斐胡亂掙紮,扌莫到了他的鏡架,便趁勢將其摘了下來,她手舉高,揚言要將其扔了,摔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