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篇19 英雄遲暮(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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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兩塊寶玉,自然是城外烏玉、白玉二河上遊所產,乃是找玉人涉足上遊冰川險穀,冒險所得。州衙得之,又請名匠精心雕鑿而成。

對於奇珍異寶、寶石美玉,劉曄是向來不感冒的,不過這一回,他難得破例了。接過兩塊玉璧,輕輕把玩著,觀察著玉體上的光澤與紋路,尤其是那塊潔淨潤澤的羊脂白玉。

少頃,放下玉璧,沉吟幾許,方抬頭看向姿態恭敬的劉文潛,說出這樣一番話:「玉者,國之重器,汝當好自為之!」

麵對大王如此交待,懂其中意味的文武,都表情肅然,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劉文潛身上,而恭立堂間劉文潛,也不禁心生漣漪,鄭重地拜道:「是!」

劉文潛,康王劉曄次子,生於雍熙三年,時年24歲。端拱三年,劉曄滅於闐後,以其為和州鎮撫使,負責對和州官民的彈壓、安撫工作,同時負責的,還包括移民工作,劉曄欲遷五萬「於闐官民」於費州、隆州(劉曄新設,位置大概在塔吉克斯坦西部地區),以充實當地統治。

年紀輕輕,便被委以如此重任,這其中顯然蘊含著康王對劉文潛的特殊期待。和州之任,對年輕的劉文潛來說,也是一種考驗,而從劉曄表現的態度來看,還算滿意。

康王劉曄,從小好武略,有俠氣,不滿二十歲,就開啟了自己的軍旅生涯,可以說他這一輩子,都與戰爭為伴,不是在平亂製暴,就是在開疆拓土,如此三十六、七年,可謂一世英雄。

然而,即便打心裡不肯服老,但他的衰老卻是不可逆的,退化的身體機能,以及遍布全身的陳年舊疾,那些隱隱作痛,都在時刻提醒著劉曄。他已經老了,既不復當初的年富力強,也不復當初的意氣風發

因此,劉曄也不得不考慮起繼承人的問題,這個問題,早在平康六年(1012年)就已經提上劉曄的議程,而給劉曄的選擇,也實在不多,畢竟他一共就兩個兒子長成(其餘全部夭折),長子劉文洮,次子劉文潛。

嫡庶之別是不用考慮的,因為二子都非嫡出,劉曄在最初也依常例將長子劉文洮視作繼承人,畢竟年紀大一些,能給人帶來更多的安心感。

但在一段時間的培養與觀察後,劉曄不得不放棄長子,實在是這個長子太過文弱、秀氣,打不得仗,殺不得人,麵對那些作亂的蠻夷,都是心慈手軟,猶猶豫豫。駕馭下屬,一味以寬,讓他去安撫佛門,完全不明白「以佛製伊」的真實,而劉文洮真就去篤信佛陀,用心研習佛家教義,找那些高僧大師談禪論道。

總而言之,除了孝順之外,劉文洮沒有一件事是能讓劉曄滿意的。如果在中央帝國,那倒也就罷了,文弱不是大問題,還能做一個太平之主。

但康居是什麼地方,中亞又是什麼地方,這裡群狼環伺,裡裡外外都充斥著強人,一隻文弱的綿羊,是無法帶領群狼的,劉文洮實在不具備任何一項康居王該有的素質。

另一方麵,康居國也正當一個十分關鍵的發展階段,目前的成果以及穩定,都離不開大漢帝國的支持,以及劉曄強悍的征伐與壓製,而這份成果能否真正鞏固下來,還需要看接下來一到兩代的經營。其中第二代康王的存在與表現,將格外重要。

這些因素也導致,劉文洮的出局,成為了必然。至於嫡長製那一套,也是要分時候、分地區的,至少在西域中亞地區,是沒有太大市場,也沒有那麼多完全信奉教條的人。

要知道,在安西三國的上層,帝國權貴家族中庶出者可占絕大多數,一定程度上,大夥可都算是嫡長製的「受害者」,即便其中很多人在功成名就後,便活成了曾經討厭的樣子,也開始依嫡長規則選擇繼承人,但在這方麵,並不死板。

當然,這與安西三國所處的國家地理以及政治軍事環境有關,在這裡,需要的是強人,是頭狼。

劉文洮出局,劉曄也不得不把目光轉向當時還不滿二十歲的次子劉文潛,而此子,至少沒有劉曄所理解的「跑偏」的行為。

數年的時光中,劉曄把劉文潛放在康居各個要害衙門進行鍛煉,表現沒有那麼地出類拔萃,但至少不差,沒犯過大錯,果銳、乾練這些詞匯,也能用來形容他,即便如此,劉曄依舊不放心。

於是,在攻滅於闐後,將之安排在新設的和州任鎮撫使,這就是一次綜合的考察了,也是最重要的一次考驗。而從目前的結果來看,劉文潛算是基本過關了。

果然,就在當夜,劉曄又把劉文潛召到宿處,父子二人秉燭促膝長談,劉曄除了聽取劉文潛匯報和州軍政一些不可與外人言的細情之外,也第一次明確地向他表示,他已經決定立劉文潛為世子。

此事,他已經與康居上層那些權貴、軍頭通過氣了,並且冊立文書,也打算在進京之時,上奏朝廷,以求名正言順。

沒錯,來自洛陽的宣召製書,劉曄已經收到了,並且已經決定,親赴京畿。劉文濟那小子要他十三皇叔給個解釋,那他便大大方方去,給他個解釋。

而對此事,康居國的上層,實則異議頗多,勸阻的人並不少,主要原因在於擔心劉曄的安危,即便人身安全應該不會有問題,但朝廷若是把他扣下了呢?康國的大局,可離不開大王主持。

出人意料的,反是劉曄在此事上看得最透徹,他表明了一件事,吞並於闐,已成定局,但是,想要將之徹底做成事實,朝廷那一關是必須要過的。

否則,即便康居能夠關起門來自己過日子,那國家的發展提升進程也必將被打斷,倘若如此,那吞並於闐做甚?比起與帝國的友好往來,區區於闐之利,又算得了什麼?

劉曄承認,吞並於闐國他有賭的成分,但孰重孰輕,他心裡還是有數的。

對劉曄親赴洛陽的決定,劉文潛也表現出該有的關心與擔憂,而劉曄也在思量之後,決定將劉文潛帶回疏勒坐鎮,同時還將能夠調動王城衛軍的令箭、印璽一並交給他,以防個萬一。

這是徹底確立其世子地位的措施,也不怕軍權旁落會帶來什麼反噬,作為康居的開國之主,劉曄本身比任何令箭、符印、身份驗傳都要更具權威,而康居軍中,不認識劉曄的軍官,則少之又少。

這也是開國之主才能具備的威勢與器量。

這個深冬寒夜,劉曄與劉文潛談了很久,說了很多,除了回顧追憶前幾十年那波瀾壯闊的時代經歷之外,便是對康居國未來的一些構想以及與安西、北廷、朝廷關係處理的交待。

或許劉曄並沒有那個意思,但這幾乎就是一種交待後事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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