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2章 所愛之人在身邊(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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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了一跳,包括幾個當事人。

葉婉汐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判官筆,不知為何眼眶止不住一酸,低聲呢喃了一句:「師父……」

鄔鄴荃看到判官筆麵色也是一沉,手中的軟鐵鞭舞動得越發凶狠,恨不得就這麼將判官筆打個稀巴爛。

可出人意料的是,判官筆並沒有落入下風,反倒跟鄔鄴荃打得有來有回,成功攔住了他揮向葉婉汐二人的鞭子。

不僅如此,在將鄔鄴荃的鞭子打回去,震得他後退幾米才穩住身形後。

判官筆突然再次綻放出一道耀眼金光,險些沒閃瞎所有人的眼睛。

等到眾人勉強適應這陣亮光,定睛望去,便瞧見那筆似是有了自我意識般飄到三人的正上方,筆杆子一動,書寫下一排排氣派端方的大字。

【鄔鄴荃,昭陽人士,生於甲子年七月初七子時,性情陰鬱敏感,剛愎自用。乙亥年殺害同齡好友孫某某並頂替他的救命之恩進入望雲宗成為灑掃雜役,三年後成外門弟子……】

葉婉汐二人麵色微變,望雲宗便是他們宗門的名字。

在這之前,兩人一直都知曉鄔鄴荃的天資不太行,能進宗門當個外門弟子已算勉強,但對他被帶回宗門一事也沒多想。

宗門內天資不行的外門弟子不少,跟鄔鄴荃差不多甚至不如他的也不是沒有。

沒想到這裡頭竟然還藏了這樣一件貓膩,照這個說法,帶著鄔鄴荃進宗門的人,應該被人救過。

而救了他的人正是鄔鄴荃這個姓孫的「好友」,鄔鄴荃為了能進宗門,殘忍殺害了一個同齡人,並且冒領了他的救命之恩!

兩人正為著這陳年舊事驚詫著,懸浮於空中的判官筆卻並沒有停下。

不知是本性使然,抑或帶了點原主人的個人情緒,經判官筆書寫的鄔鄴荃的過往,比之之前在祠堂看到的那份與何爸爸相關的俗世前塵可要仔細得多。

鄔鄴荃進宗門之後依舊小動作不斷,隻是許是知道自己在宗門內地位低,本身實力又不太允許,做得多是些借刀殺人之舉。

正因這些事做得多了,熟練了,他的心也在門內各大青年才俊的降維打擊之下愈發扭曲,心機也愈發深沉歹毒。

所做的事情也由一開始的小打小鬧逐漸變得陰狠凶殘,甚至危及性命。

伴隨著一排排文字的出現,不少人對鄔鄴荃的無恥狠戾有了更加清晰的了解。

然而,這對比他之後做下的種種,甚至算得上微不足道。

【……壬午年,設計誘殺孿生兄弟鄔鄴明,並帶走他的屍身,將其煉化為傀儡。後殺害家中親人包括父母叔伯兄弟姐妹二十九口,帶走家中全部家財產業……】

看到這裡不少人都驚呆了,尤其是那些個之前還對鄔鄴荃心存僥幸的人。

【我特麼@#%&$……內心有一萬個不知道該怎麼講了!】

【……我懂你,長這麼大第一次見這麼可怕凶殘的人,一直以為電視裡那種殺人不眨眼的瘋子變態誇大其詞,沒想到,現實比電視劇更離譜!就沒見過這樣喪心病狂的人!】

【見過狠的,沒見過這麼狠的,父母兄弟那是一個不落全給殺了。見過熊孩子將父母往死了坑的,但像他這樣直接把自己家給搞滅門的我還真是頭一回見。】

【之前那些叫囂著一個巴掌拍不響,讓兩個受害者識趣點按照這老畜生的話自殺別連累z市的瞎子傻缺都哪去了?就這種連血親都能殺個精光的變態,你要不要試試站過去,看看他殺了葉小姐他們以後是會放過你呢還是順手把你也砍了?】

【……】

那些之前叫嚷著要讓葉婉汐二人犧牲自己省得連累無辜之人的人,在官方號發出那些新聞後便銷聲匿跡了大半。

如今再看到這些描述,也是止不住背後發涼,自然是一個個都跟鵪鶉似的裝死。

但也有些腦回路異於常人或者說單純嘴硬的,不免還是會嘀咕幾句。

【這上麵寫的誰知道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前因後果也沒寫清楚,萬一是他家裡人偏心對他非常不好呢?別人羞辱虐待你,難不成你還要感恩戴德的湊上去舔著不成?要我說,這人之所以會對家人下這樣的毒手,被殺的這些人肯定也不是什麼好人,狗咬狗罷了。】

【某些人的邏輯真是看得我嘆為觀止,受害者有罪論還真是雖遲但到。就某人這十來歲就能為了往上爬殺了自己的好友,滿肚子花花腸子算計無辜的人給自己當墊腳石。還家裡人羞辱虐待他?承認他就是個天生冷血的壞種就這麼難嗎?為什麼總有人共情變態殺人犯?我一點不關心他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故事,隻能不能償命好嗎?】

【這都能洗是我沒想到的!口口聲聲說什麼前因後果沒寫清楚,轉頭就給受害者扣一個虐待偏心的罪名,這跟之前那個一個巴掌拍不響有什麼區別?建議大家幫忙舉報一下,指不定是個潛在的殺人變態。】

這個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嘴臉的網友也不是真想給鄔鄴荃說話,不過是現實中生活不順,網上看到什麼都想槓一下,再加上之前單方麵找葉婉汐二人的茬被打臉覺得沒麵子,這才想著垂死掙紮一番。

如今眼見著情勢不妙,跑得比誰都快。

眾人都在為判官筆揭露的弒父殺兄慘案震驚惶恐,議論紛紛。

唯獨葉婉汐二人在看到這幾句話時神色微變,震驚氣憤。

鄔鄴荃竟然不止殺了鄔鄴明還帶走了他的屍身製成傀儡!

說到傀儡,葉婉汐二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會還被關在實驗樓內的烏。

隻是想也知道鄔鄴明的情況與之不同,烏是從出生便被盯上,作為將要被奪舍的容器被養大,卻又因為失去作用而變成傀儡。

他雖是傀儡卻擁有自我意識,雖然這意識多多少少有被洗腦的成分。

可以鄔鄴荃當年對鄔鄴明的恨意來看,鄔鄴明被他設計殺害之時隻怕就已經魂飛魄散,留下的不過是具五意識的空殼罷了。

正因為全然無意識……

封天域腦中靈光一閃,心髒也因著自己的大膽猜測猛跳了起來。

鄔鄴荃瞧見自己曾經做過的「醜事」全被這根破筆書寫出來,雙眸危險的眯了眯,恍惚想起了前世他的身份被拆穿時,所有人也是用這樣難以置信且憤恨的眼神瞪著自己。

一夕之間,他從不少人羨慕親近的名門弟子,變成了人人喊打的叛徒魔頭。

可那又怎麼樣呢?那些廢物對自己喊打喊殺,又有誰真能殺得了他?

多數人不過是嘴上過過癮罷了,即便真遇上了,也多是些跪地求饒,醜態畢露的貪生怕死之徒,就像此刻底下倉皇逃竄的凡人一般。

思及此,鄔鄴荃的眼中劃過些許嘲諷,但不可否認的是,後麵的幾句話還是多少勾起了些塵封的回憶。

當年誘殺親哥哥鄔鄴荃一點不覺得愧疚後悔,心中隻有痛快,覺得多年來壓在他心上的大石頭終於被搬開,他也終於可以解脫了。

但在那之後,鄔鄴荃其實並不是一開始便打算對鄔家其他人動手。

按照鄔鄴荃最初的計劃,鄔鄴明死後,他會頂替他的身份回到鄔家,成為鄔家毫無爭議的繼承人,得到鄔家的一切,並且悄無聲息的得到大嫂。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才一照麵的功夫,他的父母便認出了他的身份,甚至因為他身上穿著鄔鄴明的衣服,佩戴著鄔鄴明的佩飾而對他心生懷疑,質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兩夫妻的態度成為了鄔鄴荃情緒爆發的導火索,壓抑了多年的不滿與怨恨在一瞬間噴薄而出,等他冷靜下來之時,兩人已經死了。

更糟糕的是,這事好巧不巧被聽到消息誤以為鄔鄴明歸來,匆忙趕到前廳的沈雲娘看了個正著。

之後種種都變得不受控製,鄔鄴荃的計劃也由一開始的頂替鄔鄴明身份,奪走他的一切,更改為鄔鄴明被仇家殺害屍骨無存,鄔家眾人也遭了毒手,他因著不在家中逃過一劫,成為了鄔家唯一的幸存者,理所當然的繼承了鄔家,並收獲無數人的同情,由加害者變為了受害人之一。

而真正的受害者,卻被他煉製成了傀儡,成為他用以承擔危險的分身。

就眾人愣神這一會時間,判官筆寫下的內容已經由左邊拓展到了右邊。

鄔鄴明及鄔家人死後,鄔鄴荃便徹底入了魔。

拿著沾染著親人血脈的錢財寶貝,鄔鄴荃著手布局,一邊扮演著宗門內刻苦訓練,老實巴交的弟子,一邊則借由另外一個身份深入魔界,一步步往上爬,並最終獲得了魔界之主的信任,挑撥對方與人界的矛盾,準備坐收漁翁之利。

那些年來兩界發生的不少沖突背後,都有鄔鄴荃的手筆。

而在魔界進犯人界,設下誅仙大陣生靈塗炭後,鄔鄴荃的身份曝光,又設計偷襲了魔界之主取而代之後,鄔鄴荃行事便越發肆無忌憚了。

判官筆的書寫中摻雜了一些修真界才能看得懂的專有名詞,看得眾人有些迷糊,可每個事件後的傷亡數卻是非常直觀的。

但就魔界進犯那事,前後便死傷了十萬多人,更遑論在那之後,魔界由鄔鄴荃掌管,又前後派遣了不少人出來攪和,每次出現都會造成數千乃至上萬的傷亡。

眾人看著那觸目驚心的數字,隻覺得渾身冰涼。

原來這人在這之前就已經害了這麼多人,加起來比整個z市還要多的人!

這一刻,眾人才算清醒的認識到,他們的敵人是一個何其可怕的瘋子,縱使葉婉汐二人真願意為了滿城人自願犧牲,這人事後也不可能放過這一座城的人質!

判官筆寫得很快,眨眼間便寫到了鄔鄴荃被封天域重傷的這一段。

【……封天域斬殺其本命傀儡,致其重傷。為療傷活命,不得不施行逆法,放乾渾身血液以待來日復生。】

封天域看到這臉色微變,握槍的手更是無意識收緊。

鄔鄴荃看到這一幕,好似想到了什麼,嘴角驀的勾起一抹惡意笑容。

葉婉汐同樣因這段文字蹙了蹙眉:「本命傀儡,難道是……」

「所有人都把烏當成我手下最完美的作品。殊不知,我的親哥哥,他才是我親手製作的第一個傀儡,也是這世上與我最契合,最完美的傀儡。」

葉婉汐迎視著鄔鄴荃滿含惡意的笑容,心止不住顫動了幾下,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聽他輕笑出聲:「你恨我入骨,不願意認我為血親,便是把我哥當成了親生父親。可正是你身邊的這個人,親手殺了他。縱然今日你們倆僥幸不死,你還願意日日麵對著自己的殺父仇人,與他白頭偕老,相守一生嗎?」

鄔鄴荃話音剛落,葉婉汐便清晰的感覺到封天域周身的魔氣驟然濃鬱起來,眼中的赤色也愈發明顯。

再這麼下去,封天域怕是要在此事上生出心魔!

「你在說什麼蠢話?」葉婉汐來不及多想,一把握住封天域的手腕,冷笑道,「殺害他的人是你,是你設計誘殺了他,還將他製成了傀儡。我猜你那麼恨他,必定不可能留下他的魂魄徒增後患。所以,早在滅鄔家滿門之前你應該便已經將他的魂魄挫骨揚灰,不留下一絲痕跡了吧?」

鄔鄴荃麵上的笑意因葉婉汐的話淡了幾分。

「既然如此,留下的隻不過是一具空殼。這個殺父之仇,我要報也該找你,跟我大師兄又有何相乾?退一萬步說,你興許真的心理變態,故意留下他一縷神魂,想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一切都被你奪走卻無能為力,就連身體也被你掌控,被迫做出違背本心的事情。那麼,我想以他的性情與人品,恐怕並不會怨恨我大師兄,反而還會感謝他,感謝他幫自己徹底解脫,不必再受製於仇人。」

葉婉汐之所以這麼說,並不是想為封天域開脫什麼,而是將心比心。

葉婉汐從未見過鄔鄴明,可經由所有知情人的描述,對方在她心中的形象卻意外立體。

她也曾被奪舍,雖然最終幸運的在發生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穿了回來,卻依舊因為對方的所作所為惡心得不行。

更遑論僅留一縷殘魂,眼睜睜看著自己作為一具傀儡做下種種完全無法接受的錯事、惡事,親眼目睹對方是如何謀害自己的親人,朋友,磋磨自己的愛人,那滋味怕是比死還難受。

與其那般苟延殘喘的活著,還不如早些解脫。

思及此,葉婉汐雙眸倏地一凜,看向鄔鄴荃的目光帶著洞察人心的尖銳與嘲諷:「讓我猜猜,你將他製成傀儡,無非就兩個目的。一是想讓他替你承擔風險,讓他成為你的第二條命,二嘛,是想要借由雙生子的特殊血脈,躲避天道,將所有惡果悉數落在他身上。」

這個做法,跟烏之前攛掇何爸爸為了替女人續命開車撞她的舉動差不多,都是借由他人遮掩自己所做的惡事,從而達到欺騙天道的效果。

隻要是修仙之人都對天道有種天然的畏懼,魔修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在自身實力太低的情況下更是如此。

作惡太多,招來天道懲罰,指不定一道雷劈下來就灰飛煙滅了,還談什麼以後?

故而,這個傀儡的存在,說白了就是幫他抗傷拉仇恨的。

都被殺了還要被仇人拉出來當擋箭牌,鄔鄴明要真早已魂飛魄散,神魂不知倒還好些,不然怕是活著都能給氣死了。

鄔鄴荃麵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沒了,取而代之的是陰沉與忌憚。

「你很聰明。那具傀儡確實比旁的都好用,可惜,毀在了他的手裡。」

鄔鄴荃說這話的時候麵上肉眼可見的露出了些遺憾與懊悔,誠如葉婉汐所言,將鄔鄴明做成傀儡,除了想讓他替自己分擔罪業外,更多的源於他略有些變態的私心。

瞧瞧,曾經無數人艷羨的天之驕子,少年才俊,白紙一般的人物,如今被迫一點一點被染黑,成為天道都不容的十惡之人。

何其可悲,又何其可笑?

就連用鄔鄴明的屍身做成的傀儡被封天域挫骨揚灰,徹底沒了回收的可能時,鄔鄴荃更多的也隻是可惜自己少了一塊明麵上的擋箭牌而已,並未過多在意。

因為在當時的他看來,隻要自己還活著就能夠製作出成千上萬個傀儡,多的是人願意成為他的肉盾擋箭牌,為他生為他死。

烏便是其中一個,也是他早早便看中的完美作品。

無奈事與願違,及至傀儡被毀,鄔鄴荃重傷急於尋找一具新鮮軀殼時,才發現自己之所以能分出殘魂那般順利接管鄔鄴明留下的屍身,是因為兩人特殊的雙子血脈。

換一個人,效果便會大打折扣,哪怕對方擁有比他們更為年輕的軀殼,更為純淨的業果,也無法填補這份特殊。

那一刻,鄔鄴荃才真正後悔,後悔自己沒有好好保存哥哥的屍身,浪費了這麼個能在關鍵時刻起大作用的大好材料。

葉婉汐被他的態度惡心到,握著封天域的手也不自覺收緊。

封天域眸光閃爍,未曾受傷的那隻手回握住她,另一隻手卻微微垂下,令手腕處的鮮血悄悄流向手中的長槍。

判官筆在書寫完鄔鄴荃前世的作為後便停了下來,還特別人性化的扭動了幾下,像極了伏案太久,忍不住伸個懶月要偷個懶的卑微打工人。

鄔鄴荃見狀還道它露了破綻,手中的軟鐵鞭一揮,便想將它打個稀巴爛。

葉婉汐見狀心都跟著提了起來,下意識便想將判官筆收回來,卻發現自己與判官筆的那一絲微妙牽連竟不知何時斷了!

葉婉汐麵色微變,未及多想,便瞧見不久前還懶洋洋的判官筆突然豎了起來,毫不留情的一筆將軟鐵鞭彈開。

與此同時,懸浮在半空中的那些字也如水麵波紋般晃動起來,隨即化為一道道金光凝結成一個巨大漩渦飛向判官筆。

這些金光在觸及判官筆後突然自四麵擴散,光芒大作,耀眼得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拿手擋住眼睛,暫且避開。

好在,這陣刺目亮光並未持續太久,取而代之的是風雨欲來的雷電悶響。

眾人循著聲響望去,才發現幾秒鍾的功夫,三人上空已是風雲變幻。

陣法符文之上,一道道紫色閃電蓄勢待發。

與之前誅天陣所催生出來的黑色閃電不同,這一道道紫色閃電自蘊藏著極大威勢在裡頭,隔著屏幕眾人都能感覺到它的危險與恐怖。

突然,一道紫色閃電劃破夜空,狠狠的砸在陣法之上,發出嗡的一聲巨響。

呲呲的電流聲遍布陣法圓盤,令陣上原本已經浸染了不詳血色的符文都跟著黯淡了不少。

鄔鄴荃雙眸微縮,自布陣起便遊刃有餘的神情終於有些繃不住了。

尤其是在看到最初的這一道紫色閃電落下後不久,幾條同樣粗壯的閃電便緊隨其後,爭先恐後打在陣法之上,將他好不容易構築完成的完美陣法劈出一道裂縫。

鄔鄴荃終於再也冷靜不了,咬牙切齒的喊出兩個字來:「天道……」

葉婉汐一聽他這話,心便不由得動了動,試探的喊了聲:「師父?師父是你嗎?」

回應她的是,突然頓住的閃電,以及之後更加猛烈的攻勢。

那氣勢洶洶的架勢,就像是在說: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你,老子有的是雷,來啊,互劈啊,誰退誰孫子!

葉婉汐看在眼裡,眼眶突然紅了。

怪不得,怪不得她接連幾次泄露天機,招致嚴重後果,引得天雷來劈她,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就差把「我隻是來走個過場」刻在腦門上,原來是這個緣故。

邊上一點沒受到優待,反而還被重點針對了的封天域:「……」毫無疑問,這確實是他那親師父!

鄔鄴荃有心想要阻止這些天雷破壞陣法,卻屢屢被那迎麵劈向他的巨大閃電逼退,氣得牙齒都快咬出血來了。

「前世你便壓著我,如今還想阻我!」

不想,他要不提前世還好,提起前世那可就是新仇舊恨一起算。

霎時間,雷劈得更凶了。

哐哐的響聲不斷在頭頂響起,若是不看那場景,隻聽聲音,指不定以為是哪家修理店在打鐵。

鄔鄴荃為了不讓自己千年籌謀毀於一旦,隻得硬著頭皮上去擋雷,卻被雷砸得焦頭爛額,且戰且退。

鏡頭前的不少人看到這峰回路轉的一幕多少有點懵,可反應過來之後,更多的卻是激動與興奮。

【真是人在做,天在看,連老天爺都看不慣他這麼作妖,想用雷劈死他了。對此,我隻想說劈得好,請千萬千萬不要手下留情!這時候對他的每一分同情心軟,都是對那些死去同胞的漠視心狠。】

【這是我頭一次那麼希望一個人被天打雷劈,灰飛煙滅。他就不是個人,是畜生,是魔鬼,是會吃人的惡魔。如果這世上真有老天爺的話,我願意付出一切,祈求老天爺迅速把他給收了!】

【啊啊啊,我激動得都要哭了。從剛剛起,整個人都跟被踩了尖叫雞似的大喊大叫,還好周圍鄰居都沒怪我,因為他們喊的比我還大聲。】

【嗚嗚嗚,救救我們,我們真的不想死。如果能度過這次危難,今後我一定多捐款多助人多做好事,說到做到!】

逆境中的亮光與希望,總是格外令人趨之若鶩,而人一旦有了支撐與希望,便會迅速堅強起來。

一時間,無數人都在心中默默祈禱,祈禱大家能夠平安,祈禱壞人自食惡果,祈禱事情能往好的方向發展。

一個人兩個人的祈願或許微不足道,可百萬人、千萬人乃至上億人的祈願所凝結而成的力量卻是不可估量的。

原本眾人低迷的士氣便因著這一變故而驟然高漲起來,陣法以負情緒為食,吸食不到賴以生存的食物,陣法所能發揮的作用大打折扣。

此消彼長之下,這雷是劈得更加鬥誌昂揚起來,連著降下十數道天雷後,陣法之上的紅光已經黯淡得快要忽略不計。

鄔鄴荃也被劈得十分狼狽,頭發散了,衣服焦了,臉色也陰沉得能滴出墨來。

這種時候也顧不上什麼暗中偷襲的江湖道義,葉婉汐二人趁著鄔鄴荃被雷劈的時候,暗戳戳幫著補了好幾刀。

這會三人身上都掛了彩,葉婉汐二人又有劫雷相助,勝算反倒要大一些。

不僅如此,另外一邊四處尋找陣眼的齊應軒,也終於有了新的進展。

「果然在這裡!」齊應軒被江凜拎到目的地的時候,恰逢陣法被劫雷劈開一道裂痕來。

陣法中的氣因這道裂痕迅速流失,就跟卸了氣的氣球一樣,錯漏百出,被齊應軒一眼看出了端倪。

若按常理推斷,陣法的陣眼多位於陣法中心的位置,即便不是正中心,必定也偏移不遠。

可眼前這個陣卻不一樣,它把陣眼安置在了最醒目也最偏僻的地方,也就是z市的出入口!

沒一個人從這個地方進入陣法的人,都會被陣眼記住,從未投射到陣法的沒一個角落,徹底記住這個人。

這也是進來的人不管如何掙紮,都無法走出這裡的主要原因。

「我怎麼就早沒想到呢?」齊應軒懊悔的拍了自己一巴掌。

明知這個陣法非同尋常,明知鄔鄴荃來者不善,必有後手,卻隻因為前世研究過誅天大陣,便想當然認為這事難不倒自己,一門心思往城內找,放過了近在咫尺的線索,實在令人羞愧。

「懊悔沒用,別浪費時間。」江凜一眼看出他的想法,冷著臉提醒道。

齊應軒渾身一震,雙手往臉上抹了一把,先是給陣外的蕭繼輝父子打了個電話。

「齊先生?」

「陣眼我已經找到了,別再送人進來。破陣之後,盡快通知裡麵的人轉移人員,遲了恐生變故。」

蕭繼輝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齊應軒這話的意思:「您是說,裡麵的人可以出來了?」

「馬上。」

齊應軒說完也沒給蕭繼輝反應的時間,當即便將電話掛了。

「天地威神,誅滅鬼賊。六乙相扶,天道贊德……吾德天助,前後遮羅。青龍白虎,左右驅魔……」

伴隨著他的低吟,齊應軒手上結印速度逐漸加快,一道道亮光自身後飛來,於他腳下擴展成一個巨大的法陣。

法陣成型之後,齊應軒手上的動作又發生了更改,而隨著他手勢的改變,腳下圓圓的法陣一點一點變換形狀,最終竟凝結成了一柄半人高的金色長箭。

金箭在空中抖了抖,隨即將箭頭對準了結界入口的位置,嗖的飛了出去。

也是齊應軒足夠幸運,若是在這之前,他即便找到陣眼,以他現階段的能力,縱使用盡全力也未必能夠傷得到這個結界入口。

可這會鄔鄴荃被葉婉汐二人絆住,誅天陣更是被判官筆引來的天雷劈得黯淡無光,甚至還在不間斷的電擊下出現了些許細微裂縫。

齊應軒這奮力一擊,雖沒有直接將結界毀去,卻也未曾被彈回來。

一人一陣隔著金箭原地僵持,齊應軒頭上的汗水也越沁越多,眼見著就要功虧一簣,一直守在邊上的江凜終於出手,飛身上前抓住那金箭,用力往前刺去。

隻聽得哢嚓一聲,那牢牢罩在城市上空,將城內城外的人分隔開來的透明結界,就像是被砸破的玻璃一般,露出一條條細碎裂紋。

齊應軒雙眸微亮,激動道:「就快成了,用力!」

用不著他提醒,江凜也知道該怎麼做,製作嚴密的東西,一旦出現裂痕就會變得脆弱不堪,這種時候若是不乘勝追擊,便會錯過好時機。

江凜顯然不是這樣的蠢人,仆一瞧見這些裂紋,他便將另一隻手也握在了金箭之上,往裡又送了一把勁。

宛若玻璃碎裂的哢嚓聲更加響亮,終於小裂紋變成了大裂痕,失去了中心支點的結界也在垂死掙紮的堅持了一會後,徹底碎了。

嘩啦啦的碎玻璃聲響自兩邊人耳邊響起,所有人下意識的抬頭望去,就看到無數破碎的玻璃碎片自空中落下,在氤氳月光的映照下閃閃發亮,漂亮得讓人險些忽略掉了它們帶來的危險。

「結界,破了?」蕭繼輝看著這一幕怔怔的呢喃出聲。

隨即如夢初醒,不無激動道:「齊先生說得沒錯,結界破了,裡麵的人可以出來了!」

蕭百徽自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當機立斷道:「馬上聯絡裡麵的工作人員,以最快的速度轉移城內居民,快快快!」

守在外麵的人正因為無法進入城內救人焦心不已,聽到蕭百徽父子這話也是激動得不行,恨不得立馬沖進城內幫忙救人。

好在,他們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便被蕭繼輝叫住了。

「對對對,趕緊聯絡裡麵的人撤離。外麵的人不要進去,以免添亂。」

蕭繼輝何嘗不理解幾人的心情,可齊應軒之前的叮囑還是讓他多上了點心,如今這種關鍵時刻他們是要幫忙,可不能添亂。

因著他這份提醒,眾人到底沒埋頭往裡沖,而是盡快聯絡還在城內的同事好友盡快把人往城外帶出來。

原本情緒緊繃的外麵一時間熱鬧非凡,到處都能聽到通話聲。

蕭百徽已經失去阻擋作用的結界,以及那些個接到消息奮力往城外跑的人們,心卻依舊未曾放下。

他抬頭看向遠處雷電大作的天空,滄桑混濁的雙眸之中盡是擔憂。

城裡的人是可以出來了,可最大的危險卻還未解決。

結界碎裂的一瞬,鄔鄴荃便感應到了,因為結界被破,誅天陣也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失去了供養的媒介,誅天陣的威力大打折扣,鄔鄴荃與誅天陣本就緊緊牽連在一起。

誅天陣沒了那源源不斷的供給,麵對天雷的不斷攻擊所收到了傷害也有一部分轉嫁到了鄔鄴荃的身上。

葉婉汐二人本來受了傷,對上開掛的鄔鄴荃還處於下風,哪怕有天雷幫忙也不過隻和他打個平手。

這會卻漸漸占了上風,再又一次於鄔鄴荃月匈前劃開一道血痕後,鄔鄴荃終於忍不住丟出一個防禦法器,將葉婉汐二人打的後退兩步,為自己爭取到喘息時間。

然而,就這一會功夫,他便看到了搖搖欲墜的誅天大陣以及陣下成群結隊往結界出口處趕的人流。

封天域並沒有給他太多喘息的機會,長槍裹挾著冰冷殺氣,直刺向鄔鄴荃的月匈膛。

鄔鄴荃急忙往邊上一躲,卻正對上拔劍砍來的葉婉汐。

「你輸了。」

「不可能!」鄔鄴荃執鞭打在葉婉汐的劍上,頭上青筋抱起,咬牙切齒,「我怎麼可能輸給這些無能的凡人,我不會輸不可能輸!」

葉婉汐冷笑出聲,拔劍跟砍蘿卜似的不停往他身上劈:「輸給他們有什麼好奇怪的嗎?他們身邊好歹還有能夠與之結伴的親人朋友,你呢?你身邊還有誰?還有誰願意留在你身邊替你賣命?」

烏早在被抓甚至是更早,在鄔鄴荃復生失去價值後便已經被拋棄。

而之前跟隨在鄔鄴荃身邊的那幾個黑衣人,他們這都打了老半天,底下也騷動了半天,也沒見他們冒個泡,大概率是也已經被鄔鄴荃拋棄了,甚至可能提前被獻祭給了誅天大陣作為開陣的墊腳石。

眼前之人的自私涼薄,注定了他身邊不可能有與之共享好處的同伴好友,他的傲慢自負從不會對任何人收斂。

殊不知,人原本就是群居動物,不在順境時拒人於千裡之外,方能在逆境時收獲真心以待。

「在困境中相互扶持,在危險到來時勇敢麵對,哪怕麵對著難以逾越的災禍,依舊心存希望。他們或許真如你說的那般弱,可他們擁有的力量遠比你想象中的大!」

葉婉汐這話不知是戳中了鄔鄴荃的什麼痛點,隻見他臉色微變,握著軟鐵鞭的手青筋暴起,用力往前一揮,便要纏上葉婉汐的月要身,將她活活絞死。

葉婉汐麵色未改,手中長劍主動迎了上去,卻還是晚了一步。

封天域的長槍趕在軟鐵鞭碰到葉婉汐之前便已經纏住了鄔鄴荃的軟鐵鞭,還未等他做什麼,原本隱匿於天雷之上的判官筆突然從天而降,打在了鞭身之上。

嘩啦一聲,軟鐵鞭與判官筆同時斷裂,斷裂成好幾段的鞭子嘩啦啦從空中落下。

像這種陪伴主人多年的法器,多少都與主人氣運相連,軟鐵鞭一斷,鄔鄴荃便覺得月匈口處氣血翻湧,當場嘔出一口血來。

封天域沒有半點猶豫,乘勝追擊,長槍往前一送,想要刺入鄔鄴荃的心髒。

千鈞一發之際,鄔鄴荃慌忙往邊上躲了躲,本該刺入他月匈膛的槍頭就這麼刺進了他的肩膀之上,將他釘在空中,又嘔出一口血來。

都到了這地步,鄔鄴荃也知道自己今天是徹底沒了勝算了。

鄔鄴荃看了眼底下倉皇逃跑的人流,雙目赤紅如血,怨憤與不甘在這一瞬攀升至了頂點。

若在前世,這樣的情況之下,他最先想到的便是先逃,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可誠如葉婉汐所言,他身邊已經再沒有任何可用之人,今日一事是他孤注一擲之舉,錯過這個機會,他又得用多少年去籌謀,去等待一個可以東山再起的時機?

他已經沒有時間,也沒那個耐心去等了,更不要說眼前這些人也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

既然如此……

鄔鄴荃的嘴角揚起一抹扭曲笑意,他主動伸手抓住刺入自己月匈膛的長槍,任鮮血嘩啦啦的往外湧,低低笑道:「你們想我死,所有人都想要我死。我偏不死,就算要死,也得所有人給我陪葬!」

葉婉汐聽他這麼說,心突然猛烈跳動了幾下,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下一秒,一陣颶風突然迎麵撲來,生生將她吹得往後飛了幾米遠,手也下意識的擋住臉。

等她反應過來看過去之時,封天域的長槍盡頭已是空盪盪,哪還有鄔鄴荃的蹤影?

再一抬頭,雙眸微縮,難以置信。

早已被天雷打得黯淡無光,搖搖欲墜的誅天大陣,竟死灰復燃,重新煥發光彩。

而令陣法死而復生的無疑便是早已瘋魔的鄔鄴荃,誅天陣再次運轉,帶動煞氣翻湧,而在其中心陣眼處卻依稀能夠看到鄔鄴荃放大的臉。

這個瘋子,竟然為了拉眾人陪葬,將自己獻祭給了誅天陣!

不少通過直播攝像頭看到籠罩在城市上空的陣法被天雷打得七零八落,底下困著城內人進出的結界也被打穿,激動得不行。

沒成想,還沒激動幾分鍾,就看到了這可怕一幕,就跟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一般。

【什麼情況?雷不是都把那個什麼陣劈壞了嗎?怎麼又好了?】

【啊啊啊啊,那個洞,又開始合上了!】

沒錯,被齊應軒好不容易戳破的結界入口,因著鄔鄴荃的獻祭又開始修復合上。

一些離的比較近的居民已經從這個洞內跑了出來,可還有許多離得遠的人卻來不及趕在洞再次合上之前離開。

沒有什麼比看到了希望,卻又眼睜睜看著希望從自己手中溜走更讓人絕望。

因著這一變故,城內的氛圍再次發生變化。

齊應軒之前的擔憂也化為現實,他氣憤難當狠踹了地麵一腳,咬牙便要上前再次嘗試破陣。

而就在這時,幾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你們怎麼也來了?」齊應軒看著匆匆趕來的向月旗幾人,麵露驚訝。

「我們早就到了,倒是這幾個小家夥剛跑進來。」

齊應軒微怔,這才注意到向月旗與越芸珂懷裡抱著的兩隻小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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